他真是混賬。


    明知師尊曾經舍命護他周全,自己卻對師尊做了這種混賬事。


    可錯事已釀成,再迴頭已經來不及了。


    他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他想要沈千月,想要獨占沈千月。


    想讓師尊隻屬於他一個人的。


    沈千月一言不發,隻是緊閉雙眼。


    因為那種心絞痛又一次襲來了。


    “師尊為何不說話了,是在責怪弟子嗎?”


    “弟子知道錯了,師尊,你便睜開眼睛看看弟子好不好?”


    他又開始卑微地祈求了,跪在床榻前,緊握著她的手。


    才發現她臉色很白,眉心緊鎖。


    “師尊?”


    他慌了。


    連忙去摸她的臉,冰涼一片。


    她的心髒又在開始疼了,沈千月疼的不想說話,臉上忽然傳來一陣溫熱的感覺。


    “你……你哭什麽?”


    是司九冥哭了。


    “師尊是不是不要弟子了?”


    司九冥跪在床榻前,緊握著她的手,說:“弟子從未怨恨過師尊,弟子隻恨,師尊當初為何要說那般狠心絕情的話,明明師尊也曾對弟子以命相護過,倘若師尊當真想要殺了弟子,又怎會在魔澗對弟子舍命相救?”


    他從來都不是傻的,她那日在萬宗大會上說想要他的魔骨,那些話他是一句都不信的。


    他怨恨沈千月的口是心非,怨恨她不論什麽時候,對自己好像都毫不在乎的樣子,可她明明是在乎的。


    沈千月:“……”


    她一時無言,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天道規定的強製劇情,她能怎麽辦,連小八都反抗不了,自己也隻能照做了。


    “莫哭了……”


    哭的她心煩。


    一個男人,怎麽能這麽愛哭,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個被人負了心的小姑娘。


    司九冥當他這話是在安撫自己,滾燙灼熱的淚是怎麽也止不住。


    “……”


    沈千月忍著心絞痛,深吸一口氣:“為師心疼,你莫要再哭了。”


    她心是真的疼。


    但司九冥理解錯了。


    以為她是在心疼自己。


    “師尊,弟子知錯了。”


    沈千月忍不了了,一巴掌拍在那逆徒腦門兒上:“為師是心口痛。”


    還哭,哭喪呢。


    她還活著呢。


    司九冥這下反應過來了,手落在了她的胸口處。


    “師尊可是心絞痛?”片刻後又呆愣住:“怎麽會呢?”


    “師尊不應該會心痛的。”因為師尊的胸膛裏,裝的是他的心。


    正說著,沈千月的臉色更白了。


    她抽著冷氣:“你且先把為師身上的禁製解開。”


    司九冥這才想起來,趕緊把她身上禁製解了,但他還是不放心,緊抓著她的手:“那解開了禁製,師尊還會拋棄弟子嗎?”


    “……你而今都追到合歡宗來了,為師還能甩得掉你嗎?”


    倒是她想拋棄也拋不成了。


    司九冥起身,將淩雲閣得結界也解開了,淩雪薇迅速衝進來,拔劍就朝司九冥刺來。


    卻見師尊在司九冥懷裏,險些就刺中了沈千月,她急忙收了劍,驚愕無比地看向司九冥。


    “九冥師弟,你對師尊做了什麽!”她大聲質問著。


    司九冥早不複剛剛在沈千月麵前那一副哭哭啼啼得模樣,轉而變得冷酷凜冽。


    “大師姐,好久不見,師尊心絞痛,還望師姐吩咐下去,若無旁事,莫要來淩雲閣打擾師尊清修。”


    淩雪薇:“???”


    啥玩意兒?


    如今這合歡宗是輪到司九冥做主了嗎?


    但看在司九冥是魔君,自己還打不過的份兒上,再看看師尊如今那般模樣,好像也沒什麽危險的樣子,淩雪薇也就放心了。


    “如此,那就有勞師弟多多照拂師尊了。”


    “大師姐,師尊她怎麽了?”


    “九冥師弟不會殺了師尊吧?”


    “他現在是魔君了,他會殺了咱們吧?”


    剛離開淩雲閣,合歡宗的一眾弟子們就將淩雪薇團團圍住了。


    淩雪薇抬頭憂鬱望天:“放心吧,師尊現在很安全。”


    看樣子,九冥師弟是舍不得殺師尊的。


    師尊那麽好的人,他怎麽會舍得殺呢。


    心絞痛一直沒有得到緩解,沈千月疼的在床上蜷縮著,一句話也不想說。


    司九冥撤了自己的百萬魔君後,又跑去陰山親自將結界給封上了,大概是怕魔族從裏麵跑出來鬧事兒。


    小八也被放了出來,它用爪子扒拉著沈千月的身體。


    淚眼婆娑,好不可憐:「嗚嗚嗚,尊主大人您怎麽了,是要死了嗎?」


    “你很希望本尊死?”


    小八搖搖頭,毛茸茸的腦袋在她胸口處蹭了蹭,說:「當然不希望,但小八已經感知到尊主大人的任務進度進行到一半了,很快咱們就能離開這個破地方了。」


    「不過……」小八頓了頓,指了指沈千月的心:「尊主大人的心,要還給小魔種嗎?」


    什麽?


    「您自在魔澗被撕碎後,肉身碎裂,筋脈盡毀,您身體裏裝的,是小魔種的心。」


    這還是小八從天道霸霸那裏知道的。


    別問天道霸霸是怎麽告訴它的,因為這是個秘密。


    沈千月直接垂死病中驚坐起,她無比艱難地說:“你說本尊胸膛裏的心,是小九兒的。”


    「是啊是啊,還是當初少陽宗主親自給您裝進去的呢。」


    “那司九冥呢,他沒有心,如何能活下去?”


    「少陽宗主給了他一顆護心蓮做心。」


    護心蓮……


    所以他才會渾身冰涼,連心跳都沒有了呢。


    怪不得自己感受不到司九冥的心跳。


    原來是他早就沒有心了,可即便如此,他的心在自己身體裏又怎麽會那麽痛?


    「因為尊主大人您修的是無情道啊。」小八無奈提醒。


    修無情道之人,原本就是沒有心的。


    冷心冷性。


    如今裝上了小魔種的心,就已經能夠感知到七情六欲,愛恨情仇了。


    沈千月沉默了。


    所以這心痛的感覺,到底是司九冥的,還是自己家的?


    倘若是司九冥的,那他們現在的感受,豈非融為一體了?


    人間芳菲三月天,淩雲閣後院兒種了一大片的桃林,那桃樹還是司九冥從魔界弄出來的。


    可以一年四季常開不敗。


    結的果子也格外香甜。


    他最近不知道在忙什麽,總是在人間界和魔族之間來迴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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