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緊張什麽?


    沈千月心中雖然狐疑,倒也沒有多想。


    “好,依著你便是,不過我瞧皇後方才傷得不輕,我去瞧瞧,陛下應該沒有意見吧?”


    小皇帝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牽強的笑容來:“自然,皇宮便是阿姐的家,阿姐想去哪裏都行。”


    鳳棲宮。


    醫官剛走,皇後身邊的婢女就忍不住抱怨了起來:“陛下下手也著實太狠了些,今日不知怎的,偏生發了這麽大的火,若非長公主來了,娘娘您受的罪可還遠不止這些呢。”


    皇後也是一臉的愁容和擔憂,時不時向外張望著。


    “快別說了,此等話若是叫陛下聽了去,小心你的命。”


    “長公主殿下到!”


    正說著,沈千月便已經踏入了鳳棲宮。


    皇後正要行禮,卻被沈千月製止了。


    “你是皇後,怎能向我行禮?”


    她將皇後扶起,倒也未曾有過多的客套話,隻是瞧她額頭上的傷還未來得及仔細上藥。


    便讓小八拿了一瓶最好的傷藥來:“用這個,三日之內,疤痕全消,保你容顏依舊。”


    “妾謝過公主。”


    皇後麵容溫婉,是個連性子也很溫婉的人,說起這位皇後,還是沈千月親自給小皇帝挑選的呢。


    乃是相國之女。


    不過按照小八所說,在裴言澈繼承南國皇位一路殺進大澧朝皇城時,還是這位皇後給開的城門。


    讓裴言澈帶領南國鐵騎,殺進了京都皇城。


    最後這位皇後便落得了個通敵叛國惑世妖女的名聲,世人指責她不該給裴言澈開了城門。


    可他們不知道,即便不開,他們的下場也好不到哪兒去。


    直到國破,這位皇後從城樓上一躍而下,從此香消玉殞。


    她是在這後宮裏被小皇帝折磨壓迫的太久了,所以這國破和不破,對她來說似乎都沒那麽重要了。


    “長公主來找妾,可是有事要和妾說?”


    皇後屏退了周圍的人,她雖比小皇帝年長了些,可到底不過才雙十年華,正是年輕貌美的時候。


    “我不過是想過來問問,皇後和陛下打算何時圓房,好早日為我大澧皇室開枝散葉。”


    此話一出,皇後立馬驚恐跪在地上:“公主恕罪,不是妾不想孕育子嗣,實在是因為……因為……”


    她咬著唇,遲遲都未能說出口來。


    “說!”


    沈千月語氣陡然一冷,皇後的臉都跟著白了,眼裏也有幾分屈辱。


    “實在是因為陛下不好女色,整日與林大人同吃同睡。”


    “皇後可是在說,陛下有龍陽之好?”


    “妾不敢!”


    皇後自是不敢,這可是要殺頭的,她身為相國嫡女,入主東宮卻至今都是完璧。


    既如此,沈千月倒也不會逼著人圓房,畢竟那小皇帝著實不算良配,反而白白讓人家姑娘遭罪。


    且大澧朝的滅亡是早就注定的事情,她有心想拉皇後一把,就看她自己配合與否了。


    “此時你且莫要聲張,陛下年幼,耳根子軟受人蠱惑也是正常,皇後覺得,陛下是個怎樣的人?”


    皇後咬了咬唇:“自是人中龍鳳,大澧第一。”


    這客套話,聽得沈千月耳朵都起繭子了。


    “那皇後可想與陛下攜手一生?本公主要聽真話。”


    皇後握緊了手,深吸一口氣:“妾……不想!”


    她雖不知道這長公主就是是何用意,可她的確不想,哪怕這話說出來後會讓長公主勃然大怒,她也拚出去了,總好過在這暗無天日的深宮裏,看不到丁點兒希望。


    沈千月忽然笑了,她捏著皇後的下巴逼迫她抬頭與自己對視。


    明豔的臉像是怒放的驕陽。


    她俯身在皇後耳邊輕語,皇後瞳孔瞬間一縮,緊鎖著匍匐在地上,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妾、且不敢!”


    “倘若不敢,亦或是不願,往後留給你的路隻有死之一字,包括你相府滿門,都會落得個叛國賊的下場。”


    沈千月想清楚了,誰都能是叛國賊,唯獨皇後不能。


    皇後身子一抖,更怕了。


    “妾聽公主的……”


    公主知道,公主什麽都知道!


    “長公主殿下,午膳時候到了,陛下著奴才們過來請公主前往用膳。”


    外頭是宮人們的聲音,沈千月意味深長的看著皇後:“那……我們合作愉快。”


    待她離去,皇後才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驚覺自己居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娘娘,公主同您說什麽了,您為何會嚇成這般?”


    臉色慘白,整個人都跟虛脫了似得。


    皇後苦笑著搖頭:“公主什麽都沒與本宮說是,是本宮自個兒膽小,被長公主的氣勢給嚇到了。”


    她身上的氣勢的確嚇人,可還不至於把人給嚇到這種地步。


    宮女們自是不敢多問。


    小皇帝吩咐禦膳房做了好些膳食,全是沈千月從前就愛吃的。


    兩個人用膳,卻足足上了二十多道菜還沒有停。


    “陛下可知,近來澧朝大雪封山,百姓們顆粒無收,山體崩塌,凍死與餓死的人,每日都在激增?”


    這些折子不是沒有,隻是小皇帝從來都沒有看過罷了,而是交給了林琅去打理。


    他沒聽出沈千月話裏的意思,一個勁兒的給她夾菜。


    笑吟吟的說:“他們死了也就死了,好好的午膳,阿姐提這晦氣的事兒作甚?”


    沈千月眉心溫度又驟然冷了。


    昏君!


    “看來陛下是不懂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個道理了,如此鋪張浪費,不顧百姓死活,陛下,你可真是越發的糊塗了。”


    她一把將筷子拍在桌上,發出的聲響嚇到了本就對她恐懼不已的小皇帝。


    “阿姐?”


    小皇帝茫然無措的看向沈千月,驚恐的吞了口唾沫,緩緩道:“孤、孤知錯了。”


    “但隻是今日,就今日,阿姐就陪孤吃了這一頓飯好不好?以後孤一定聽阿姐的話,做勤政愛民的好皇帝的!”


    小皇帝急切的保證著,似乎生怕她會離開。


    瞧著這般模樣的小皇帝,沈千月心裏越發的不安了起來。


    為何今日小皇帝非要留她在宮裏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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