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二,年羹堯班師迴朝,皇帝設宴嘉獎,宴席後,年羹堯呈上奏折,稱自己視力每況愈下,請求皇上收迴兵權,準他致仕留京。


    皇帝一麵強調自己是如何心疼,派太醫侍奉,給藥給方,讓年羹堯好好調養身體,一麵要求年羹堯留任,以免外界猜測君臣不和。


    年羹堯雖未再上請願奏折,但在京安分守己,不曾倚仗一等公世職而作威作福,甚至懲處了一個狐假虎威的家仆,這一切與隆科多、張廷玉等人的推斷完全不同,都察院亦無可彈劾之處,打了皇帝一個措手不及。


    他不信,年羹堯是真的想致仕,而不是要自己退讓?他素喜窮奢,怎麽短短半年就改了性子?還是說這是他的陰謀,比起眼前的榮華富貴,他想鞏固自己在西北軍政的絕對地位。


    皇帝更相信是後者。


    一日,孫妙青剛從壽康宮迴來,絲雲來報,說是皇後娘娘頭風發作,十分難忍,要方便的嬪妃去景仁宮侍疾,欣常在來不及等她已經去了。


    孫妙青覺得侍疾這個宮規簡直莫名其妙,有病就去找太醫,嬪妃不是護士,幹活也不如奴才們,都擠在景仁宮裏,哪兒那麽多疾讓她們侍奉啊,就是衝個麵子活罷了。


    不過她也就是心裏嘀咕兩句,腳還是很老實地去了。除了大肚子的富察貴人,照顧溫宜的曹貴人外,其他嬪妃居然都到了,連華妃也來了。


    哇,華妃來侍奉皇後嗎?難以想象。


    華妃當然不是好心過來侍疾的,她是來看笑話的,順便想找孫妙青說說話。皇後正在床上躺著,她在這裏就是老大,於是華妃排好侍疾的次序,準備找個機會約孫妙青出去單獨一見。


    正當她琢磨找個什麽機會時,敬妃從裏頭匆忙出來問:“剪秋,太醫還沒有來嗎?”


    剪秋臉上也帶著焦急和氣惱:“還沒有。”


    敬妃納悶,為什麽皇後生病這樣大的事,太醫居然還沒來,剪秋便說值班的太醫被年府借走了。


    嗯?這是怎麽說?華妃立刻站起來,大步走過來:“哥哥請走太醫做什麽?”


    剪秋沒料到華妃居然還在這兒,頓時有些慌:“中午來報,說年大將軍的夫人得了急病,就把太醫都叫走了。”


    “荒唐!哥哥也真是的,嫂子病了是要緊,也不能把太醫全叫去了啊。”華妃立刻扭頭對頌芝說,“去傳本宮的命令,叫哥哥即刻送幾位太醫迴來,皇後娘娘生病,要緊要緊。”


    齊妃在一旁冷笑:“這也就是華妃妹妹在了,不然,我們都束手無策啊。”


    華妃冷笑:“難道不能去稟報皇上?無能之人就安靜閉嘴吧。”


    “你!”齊妃怒道,“分明是年家叫去了所有太醫,害得皇後娘娘得不到及時醫治,你要罵也是該罵——”


    華妃雙目如利刃:“你敢再多說一句!”


    “剪秋、剪秋——讓她們不要吵了——”


    皇後聽著外頭的吵鬧,頭更疼了。她已料定了華妃陪皇上吃午膳,是不會過來的,可沒想到對方就是來了。


    唉!她真覺得自己頭疼了。


    宮門下鑰前,兩個太醫及時趕迴來了,給皇後開了藥,孫妙青自告奮勇地守到子時,才打著哈欠離開。


    “嘬嘬、嘬嘬、”


    哪兒來的耗子?孫妙青剛一迴頭,就被一黑衣人捂住了嘴巴。


    “嗚嗚嗚嗚嗚——”這不是有病嗎這,誰大半夜的在景仁宮外搞事情啊!她被那人拽著,一路帶到了禦花園西南角的絳雪軒。


    絳雪軒裏也是烏漆嘛黑的。


    “咳咳咳咳!”孫妙青被放開後,猛地一陣咳嗽,她抬起頭,忽然眼前一根黃幽幽的燭光飄過來,嚇得她差點摔一跤。


    “你!”她指著拿蠟燭的華妃氣得要死,“你要找我就好好找,幹什麽裝神弄鬼啊!”


    華妃看到對方被嚇成這樣,非常滿意:“是你說咱倆最好不要見麵的。”


    “你非要把我心髒病嚇出來才算完。”孫妙青一身冷汗,背靠著屋內的頂梁柱,腳都軟了。


    “好了,不要廢話,本宮找你來是有正事。”華妃唿地把蠟燭吹滅,屋子裏又一片墨色,隻有月光淺淺地照進來,讓孫妙青能看到對方的輪廓。


    孫妙青揉揉太陽穴:“你說吧。”


    “不是狡兔死,走狗烹嗎?為何哥哥主動交兵權,皇上卻不準。”


    “將軍屢立戰功,赫赫有名,這會兒交了兵權,別人要議論皇上不容人,當然不準。”孫妙青估計對方看不見,就翻了個白眼,“況且將軍應該隻是試探,不是玩兒真的吧。”


    “不準對本宮翻白眼。”


    哇,華妃眼神這麽好,看來胡蘿卜沒少吃啊。孫妙青立刻露出諂媚的微笑問還有啥事要問嗎,華妃猶豫了一會兒,說:“曹琴默告訴本宮,端妃想找我好好聊一聊,你說,我該信她嗎?”


    孫妙青問:“娘娘這些天查出什麽來嗎?”


    “並無。”最蹊蹺的就是這裏,那碗湯似乎就是從端妃那裏端出來的,可誰熬的,藥又從哪兒來,竟全然查不到。太幹淨了,華妃愈發懷疑。


    “那就跟她聊吧,信或不信在於娘娘,既然查不出來,也隻好這樣了。”


    告別孫妙青,華妃披著露水迴到了翊坤宮,皇上還在熟睡,她穿著裏衣,坐在床邊看著他出神。


    十六歲入王府,她居然開始覺得自己深愛多年的枕邊人變得陌生了。


    早上,熱心腸的孫妙青爬起來就說要去景仁宮侍疾。無他,就是不想騎馬了,找個正當理由偷懶一天。


    來到景仁宮,沒想到安陵容居然也早早到了,二人攜手共同去侍疾。


    寢殿裏,孫妙青吹著小米粥,待到安陵容持絹帕服侍皇後洗漱完畢後,將小米粥並四樣小菜、一碟雞油卷端過來,要喂皇後吃早飯。


    皇後笑道:“你們兩個太客氣了,這裏就讓剪秋侍奉吧,你們也自去用一些。”


    “是。”二人退下,去側殿用膳。


    “大意了。”皇後歎了口氣,剪秋捧著碗道,“這年氏兄妹也不知打通了哪根筋脈,做事愈發油滑起來。”


    “看來不僅本宮頭疼,皇上也要頭疼了。”皇後勉強喝了幾口粥,又問,“內務府把華妃的禮服送去了嗎?”


    “送去了。”剪秋壓低了聲音,“聽薑忠敏說,皇上吩咐的,送得是皇貴妃的服製。娘娘,皇貴妃位比副後,這是不是——”


    “是皇上吩咐的?”皇後先是一驚,又慢慢鎮定下來,“皇上不會這樣待本宮的,他這麽做,一定有他的緣故。”


    隻是,想到華妃去年從圓明園迴來後的一係列變化,她難免頭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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