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夠了,孫妙青迴到了儲秀宮。


    近來華妃又派人來衝她抱怨錢不夠花了,參加果郡王歸來的家宴後,甚至跟她說出‘本宮連添新衣服新首飾的權力都沒有了嗎?’這樣撒嬌的話。


    孫妙青打心眼裏感到詫異。如果華妃真的克製不住消費欲望,其實完全可以忽視自己曾說的話,去收受賄賂,去幹前朝買官賣官的活呀。為什麽非得讓自己表個態呢?


    心累。


    不是讓我表態嗎?我表態就是了。孫妙青準備把她哥給自己郵過來的江南布料收拾收拾,挑一些名貴的出來,找個由頭交給華妃,以表自己否定之態。


    順便還給華妃帶去了唐代鄭遨的一首《富貴曲》:


    美人梳洗時,滿頭間珠翠。


    豈知兩片雲,戴卻數鄉稅。


    想來最近苦補文化知識的華妃一定樂意誦讀。


    正在寫詩時,紅綾進來說:“小主,安常在過來了。”


    “嗯?”孫妙青迴過神,想起之前在外頭和安陵容說的話,她擱下筆讓人把她請進來,並讓紫羅去把那些香粉香料都拿過來。


    安陵容進來,看到孫妙青書桌上的紙,笑道:“妹妹在用功呢?”


    孫妙青叫絲雲把桌子收拾一下,拉著安陵容坐在暖炕上:“隨便寫寫,我的字不好看,登不得大雅之堂。”


    聞言安陵容神色黯淡:“登不登得大雅之堂,還不是皇上說了算?皇上喜歡妹妹,妹妹的字和刺繡自然登得大雅......嗚嗚嗚?”


    話還沒說完,安陵容的嘴巴就被孫妙青用手堵住了。孫妙青看了看外頭,小聲說:“姐姐是特地過來揭我的短的?我都有日子沒學刺繡了,可千萬別說這話了,讓纖秀聽見,又得給我安排女紅課,我可不想大冬天拿針線。”


    她放開手,安陵容深唿吸一口氣,說:“你誤會了,我沒有揭妹妹短的意思,隻是...”


    “是皇上給姐姐氣受了?”孫妙青問,安陵容忙搖頭,自嘲著說,“怎麽會呢,我已經有日子沒見皇上了,想讓皇上給我氣受,也不能啊。”


    可看她那模樣,分明是在生悶氣,孫妙青想,安陵容剛從碎玉軒過來,不會是......孫妙青一拍手,說:“我知道了,準是淳兒那個冒失鬼說錯了話,叫姐姐生氣了吧?”


    安陵容低下頭,沒吱聲。孫妙青起身道:“我讓人去把淳兒給你叫過來,出出氣。”


    “哎!你別!”安陵容忙拉住她,不好意思地說,“也不能全怪她,是她不知道,那種情況,我也不好說。”


    “怎麽了?這裏沒外人,姐姐若不介意,可以和我說一說,我保證不傳出去。”


    孫妙青已經猜出是寢衣事件了,可她還是想聽聽安陵容的想法。於是她叫屋裏的宮女都下去,暖閣裏隻有她和安陵容。


    安陵容歡歡喜喜過去,平白受了委屈,自然很想跟人傾訴。她想,自己曾多次受孫妹妹提點,沒有迴報過,她卻從不介意,也許,可以跟孫妹妹說說,畢竟,這宮裏除了莞姐姐,也就是她還能關心關心自己了。


    想到這裏,安陵容娓娓道來:“跟莞姐姐還有淳兒開玩笑時,她提到一件事......


    ......我也不想多心,隻是自己好容易做的寢衣要被隨意鉸了送人,還被說是繡娘做的,說小家子氣,說一條龍孤孤單單,我......”


    孫妙青說:“淳兒這丫頭準不知道那寢衣是你做的,在討她莞姐姐開心呢,不然,她也不能這麽毫無顧忌的。”


    安陵容失落地笑笑:“我知道,所以我也隻能生悶氣罷了。”


    “話雖如此,她到底也忒心大了,皇上既然都把姐姐的寢衣穿在身上了,自然是喜歡的,她任意評價,姐姐多心事小,萬一皇上覺得她管到自己頭上怎麽辦?”孫妙青搖搖頭,高喊一聲,“紅綾!紅綾!去碎玉軒請淳常在過來,就說我有事找她。”


    紅綾答應一聲就走了,安陵容被孫妙青這樣一說,反而緊張起來:“皇上都說要把刺繡鉸下來給她了,怎麽會疑心她敢管自己呢?妹妹多心了吧?”


    孫妙青大笑:“剛才還說你多心,現在又是我多心,看來咱倆都是比幹的後代,天生一副七竅玲瓏心。”


    “我比不得妹妹冰雪聰明。”


    安陵容氣是真氣,但氣淳常在少,氣甄嬛明明猜到那件金龍出雲的寢衣是自己做的,卻支開淳常在沒有把話題扯開更多。


    甄嬛是她進宮最大的依仗,安陵容出於雛鳥情結,對甄嬛很是依賴,也渴望能從甄嬛這裏得到同樣的情感迴報。


    但淳兒卻憑借裝傻賣乖輕易站在了和自己同樣的位置上,安陵容吃醋了。


    “我大言不慚說一句,論聰明,我未必比得上後宮眾姊妹,可論心態,我比一般人都強。”


    孫妙青抓了一把瓜子,邊剝邊說:“譬如這事,雖是淳兒先開的玩笑,可衣裳是皇上脫的,要鉸刺繡也是皇上提的。


    我雖不能跟皇上講自己知道了他跟其他嬪妃的床笫之事,可侍寢時,定要故意問他兩句:臣妾精心做的寢衣合身不合身呀,皇上怎麽沒穿呢?是不是不喜歡啊?不喜歡,可以拿迴去再改呀~”


    安陵容聽得紅了臉:“妹妹也太大膽了。”


    “這叫搏一搏,白銀變黃金。”孫妙青曖昧笑道,“隻要皇上覺得這件事他有愧,自然要迴報在咱身上,無論是賞賜還是翻牌子,咱都不吃虧啊,何樂而不為?”


    孫妙青一敲桌子,下結論:“所以說,心態一定要穩,不能一出現預料之外的情況就心慌,就自我反省,必須化被動為主動,化不利條件為有利條件!就比如......”


    “淳常在來了。”


    小糾兒的通報聲打斷了孫妙青的話,孫妙青穿上鞋子下了地,讓安陵容照舊在炕上坐著,迴頭眨眨眼:“姐姐你就等著瞧好兒吧!”


    淳兒歡歡喜喜地過來,以為青兒姐姐做了什麽好吃的叫她過來一同享用。結果進了屋子,見青兒姐姐板著臉站在地上,安姐姐坐在炕櫃前,臉上帶著躲閃的神色。


    “青兒姐姐好!”淳兒小獸一樣的直覺現在青兒姐姐不太高興,於是她迅速打了聲招唿,就扭頭和安陵容說,“安姐姐你到這兒來啦,莞姐姐那兒的梅花糕你怎麽沒吃就走了呢?我嚐了兩塊,可好吃啦!”


    “淳兒,你過來,我要審你。”孫妙青似笑非笑地從身後抽出一柄拂塵,敲了敲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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