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的紅澄澄的大螃蟹端上來了,孫妙青矜持地拿起蟹剪和銀鑷,剪斷鉗子和蟹腿,撬開蟹殼去夾裏麵的肉。


    雖然她臉上淡然,但從其將蟹黃飛快喂到嘴裏的手速上還是可以看出她內心的雀躍。


    坐中其他人也動起了蟹錘蟹剪,也有些人還沉浸在方才的吟詩雅趣之中。


    護國公夫人舉杯向沈眉莊示意:“觀菊尤係陶靖節,不知何日伴高公。惠貴人雅人深致,穎脫不群,可謂人如其詩啊。”


    沈眉莊禮貌地迴敬:“一首拙作,夫人謬讚了。”


    “莞貴人的一句‘野鶴棲庭樹,黃花空自飛。’真是意境幽美,構思新巧。”沛國公夫人也跟著恭維,“若是我家小女有小主這般聰慧就好了。”


    “你這話就是謙虛了。”恆親王福晉扭頭笑道,“誰不知你家女兒秀外慧中?唉!不知將來哪個有幸討做嬌妻,可惜我家中沒有適齡兒郎,真是遺憾啊。”


    沛國公夫人歎了一口氣:“她也是個要強的。我與她父親常說,若是資質粗拙些,少想些,也許身子還能好一點。”


    齊妃關切地問:“怎麽,令媛的身子......”


    她的話被皇後打斷了,她客氣地對沛國公夫人道:“皇上對幾位老國公都是極看中的,若有要尋的,隻管遞折子,咱們之間不必這麽客氣。”


    “妾多謝皇後娘娘掛念。”沛國公夫人忙行禮,端起酒杯說,“好好兒的氣氛都叫我打亂了,我自罰一杯,大家隨意。”


    眾人皆喝了一口酒,孫妙青伸舌頭舔了舔,表情狼狽地一口灌下。欣常在笑道:“還這麽不會喝,可怎麽行?你該多練練啊。”


    “姐姐,要練咱們家去練吧,就別讓我在這兒失態了。”孫妙青求饒,又拱手對其他人說,“好姐姐們,我實在不會喝酒,就準我以茶代酒,躲過這一遭兒吧。”


    富察貴人抿著嘴兒笑:“那你可欠我們一個人情了。”


    孫妙青笑道:“自然自然,姐姐有什麽愛的,盡管說,我隻要有,一定給姐姐送過去。”


    “你倒是伶俐。”欣常在一樂,“行了,咱們別難為她了。平安,去取一壺壽眉茶來。”


    壽眉茶的顏色就和女眷們喝的黃酒類似,不湊近看不出區別。


    一輪螃蟹過後,宮女們又上了一桌熱菜。喝了兩輪酒後,大家就放鬆起來,沒剛入座時那樣矜持了。


    紅日西斜,幾位福晉和國公夫人陸續告辭了。華妃有些醉意,斜眼瞥著甄嬛說:“莞貴人,大家都誇你是才女,如今你何不趁酒意正盛,再做兩首應景的好詩來?”


    眼前一堆殘羹剩飯,有什麽可做應景詩的?華妃分明是難為她。


    甄嬛不慌不忙地說:“方才賞菊作詩,已經才盡,此刻讓嬪妾再做兩首,嬪妾有心無力啊。”


    “有心無力?本宮看你是厚此薄彼吧?”華妃冷笑,把杯子重重放在桌子上,看向沈眉莊,“那惠貴人呢?你的好姐妹有心無力,你是不是也江郎才盡呢?”


    “華妃,大家都是姐妹,你不必這樣吧。”皇後忽開口。


    華妃漫不經心地笑笑:“不過兩句玩笑話,皇後又何必當真?她們既然沒有好詩,喝酒賠禮即可,本宮可沒有要難為她們的意思。”


    “這自然是好的。”皇後點點頭,叫剪秋吩咐把醒酒茶端來,她可不想看華妃耍酒瘋鬧事。


    甄嬛和沈眉莊端起杯子剛要喝酒,華妃忽又攔下:“這麽丁點兒個杯子,一口就沒了,能賠多大禮?頌芝——去取本宮的成窯碗來。”


    二人一聽臉色一變,用碗喝酒?隻有外頭的挑腳漢才用碗喝酒,她們用碗,成什麽樣子?


    敬嬪走過來對皇後說:“兩位貴人哪兒喝得了一碗?嬪妾看華妃真是醉了,皇後娘娘還是讓她醒醒酒吧。”


    “你說得對,她是醉了。”皇後笑了笑,冷眼看著拿碗過來的頌芝,“這裏已經沒有酒了。你主子醉了不去伺候,弄這些多餘的做什麽?”


    “皇後好威風啊。”華妃嘴巴一撇,“今天弄這麽大排場,怕是要花不少錢吧?沒關係,你這兒沒酒了,本宮那兒還有好些呢——頌芝?頌芝?”


    華妃定要甄嬛和沈眉莊兩個喝酒,皇後也無奈,同她二人說不要和酒蒙子計較,隻能讓她們聽從華妃的話,各喝了一碗。


    華妃滿意地看著,忽又瞥到孫妙青,笑著招唿:“孫貴人怎麽躲在後頭了?怎麽不過來也嚐嚐本宮的好酒?”


    啊?我?這裏頭有我啥事啊?


    孫妙青尷尬地擠出一個笑容:“都這會子了,嬪妾想娘娘也該迴翊坤宮休息了。”


    齊妃附和:“正是正是。”


    “本宮在哪兒,輪得著你來管嗎?”華妃忽然發怒,“剛才眾人作詩,你為何不來?”


    孫妙青無辜地眨眼:“這,嬪妾不會作詩啊。”


    “你不會?”華妃冷冷一笑,“皇上在本宮麵前誇你蕙質蘭心。你也是大家閨秀出身,什麽新巧都會,怎麽偏偏作詩不會呢?怕不是瞧不上這賞菊宴,不肯做吧?”


    孫妙青漲紅了臉:“娘娘說這話,便是誅心了,嬪妾一向有話直說,不會就是不會,何必無故揣度?”


    華妃幹脆迴懟:“你什麽身份,也來與本宮強嘴?”


    孫妙青氣得聲音都哽咽了:“凡事隻論個理字,娘娘何必以身份壓人?”


    齊妃看不下去,對皇後說:“華妃真的醉了,皇後娘娘,還是快叫人帶她去歇歇吧。”


    一直旁觀的皇後像是才迴過神來,讓剪秋和繪春扶華妃喝醒酒茶。華妃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打量著氣紅了臉的孫妙青:“你既然不會作詩,便也喝一碗酒,本宮今兒就不計較你的以下犯上了。”


    剛才孫妙青以茶代酒的事,大家都看見了,知道她喝不了酒。孫妙青委屈地看向皇後,皇後道:“華妃,你又何必再鬧?”


    華妃斜睨:“皇後難道覺得孫貴人剛才的幾句話不叫以下犯上嗎?”


    “本宮覺得你今日真是喝醉了。”皇後對孫妙青溫柔地笑笑,說,“碗就不必了,你且喝一杯,當是給華妃賠禮道歉吧。”


    “是。”孫妙青接過酒杯,端了好一會兒,仰頭一飲而盡,瞬間脖子都紅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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