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安靜了一段時間,各自安好,互不打擾。駱河一心一意地讀書寫作,認真工作,輔導孩子學習。最近駱河覺得好像有點異樣,比如同一個樓口的小英,也是同一個處室的同事,以前總是客氣而且熱情地打招唿問候,今天在樓門口碰見,她居然沒有招唿,低頭就過去了,好像有什麽態度似的,駱河心裏一絲納悶。


    大門口碰見了幾個同事,眼睛裏都有異樣的光,都沒有招唿,駱河覺得怪怪的。最近特別是碰見女同事,她們都似乎麵部表情很複雜難能可貴似的,好像隱含是什麽態度。駱河天生十分敏感的人,總覺得有什麽意思,自己又說不清,好像別人,不,好像那些女人們都把自己當做怪物一樣看的那種感覺。


    早餐的時候,和老賴閑談之間,他用一種酸酸的,或者是諷刺的口吻說:“你都是名人了!”這一句話讓駱河十分不爽,覺得別人都在後麵議論自己,而且肯定沒有什麽好話。於是反說一句“我肯定沒有你出名!”隨後心情也變得十分不好。


    下午忙了一下午,也沒有看過手機。晚飯後,看見一姝發的微信信息:“哥,忙不忙?有空嗎?”堂妹一姝也是同一個處室的同事,很多事情她也清楚。這個消息是下午兩點發的,現在都七點了。駱河於是迴了信息:“妹妹,我才看見,什麽情況?”


    十分鍾後,一姝發了信息“我以為你下午很忙呢?也沒有什麽,就是想和你聊聊。”


    駱河覺得有什麽情況,就問“是的,下午忙,沒有看見。現在有空嗎?”


    一姝迴“現在得看孩子做作業,明天和你聊。”


    駱河:“好的。”


    當晚駱河心裏思來想去忐忑不安,總覺得哪裏出了問題,而且肯定是與他和喬雨的事有關,很早就睡了,卻翻來覆去睡不著。


    第二天下午,一姝和駱河在校園中間那座神廟門前說話。一姝說:“哥,你的那個小說別再發了吧,整個青雲鎮的人們都議論得特別厲害,都說這個故事就是青雲中學的故事,而且都認為是真人真事,人們直接指名道姓地說主人公就是你和喬雨,有的女人們等不及你更新了,天天盼望等著你更新呢!”


    “啊!?”聽聞此言,駱河如雷擊頂,一臉錯愕:“什麽?人們在看?周圍的人們在看?在議論?”


    一姝看見駱河驚恐萬分的表情,才知道哥哥完全蒙在鼓裏,她繼續說:“有的人還在別人那兒打聽你和喬雨的情況,有人還求要喬雨的照片,說能讓男主如此癡迷的女主肯定是傾國傾城的漂亮!唉~提不成了,你趕緊撤掉去吧!已經滿城風雨了,再這樣下去肯定會出問題的。各個處室的同事們都爭相閱讀,說什麽話的都有。有的人說小說太黃了;有的女人說女主前麵被寫的那麽神聖高貴,那麽美好,後麵卻變得如此不堪,認為對女主不公;也有的罵女主平時看起來假裝正經,原來背地裏卻是亂七八糟的;有的罵男主傻,不看什麽貨色就一門心思地投放感情,太不值了;也有罵男主既然愛人家,何必寫成小說暴露出來,明明是在毀了人家,罵作者卑鄙無恥忘恩負義;有的說本來就是偷雞摸狗的勾當,居然寫成小說來大肆歌頌,還覺得是真愛情呢!郎老師的老公也在認認真真地閱讀。總之,局勢已經難以控製,真怕你們出問題。趕緊撤銷掉吧!”


    和一姝聊完之後,這個情況對於駱河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他突然無語了,本來就是寫個表達真愛情的小說,還怕沒人閱讀,想不到卻被身邊的這些人盯上了,而且當做事實一樣到處評論,到處宣揚,簡直太可怕了!駱河覺得後背拔涼拔涼的。


    小說《沉澱》首先在青雲中學被人們廣泛閱讀,然後對號入座,津津樂道,樂此不疲,大肆渲染傳播。然後一傳十十傳百,在青雲鎮很快就傳播開來。好事者都認為這是真人真事,所以大家懷著獵奇的心理找到這部小說認真閱讀。據說有人還一章一章下載下來打印成冊,當做紙質書來看。看完之後,每個人便都發表一下自己的見解,基本上都是抨擊作者,或者抨擊男女主人公的,甚至是人身攻擊……


    當天晚上,駱河緊急聯係起點中文網的客服和編輯,申請下架小說《沉澱》,兩分鍾後,這部由作者岩石撰寫的言情小說《沉澱》便被下架了,小說已經更新了八十多章節,二十多萬字了。看見起點中文網已經下架了小說,他才長長鬆了一口氣,認為這下人們找不到小說了,也就無從閱讀了。誰知道事情哪裏有這麽簡單!


    兩天後,一姝又對駱河說:“哥,你拆掉了沒有?有人說從百度搜索裏能夠搜索到,而且轉載的特別多!”


    “啊!?”駱河一聽,感到吃驚,無語了。他趕緊用百度搜索,結果發現居然有八九家甚至更多的網站都在轉載這部《沉澱》,而且有的網站上有很多人的跟帖。駱河簡直氣瘋了,怎麽能夠這樣?他尋找這些站點的聯係方式,居然都沒有!看來都是些私人博客或者空間的轉載。沒辦法,他開始尋找國家網信辦的幫助,也求助網絡警察,都是按照侵權來舉報,複製站點網址,截圖再舉報。舉報了整個一晚上,第二天再搜索,個別有些沒有了,但是大多數仍然在轉載!駱河真是氣得咳嗽!口裏罵道“混蛋!”沒辦法,再一個一個截圖舉報。第三天再搜索,結果仍然有那麽多轉載!喜歡搬弄是非的人,包括青雲鎮的那 些非常“正義”的正人君子們,仍然在爭先恐後地搜索閱讀,然後大肆宣傳和評論,每一個人都好像馬上變成了道德的楷模和正義的化身!這讓駱河非常生氣和苦惱,看來得想別的辦法了。


    他再一次一個一個截圖舉報侵權,然後聯係公安局網信辦,詢問查看這些站點是什麽人在轉載。網信辦的工作人員答複說根本查不到轉載的人,縣級的權限不夠,市級也沒有權限,恐怕省級網信辦才有權限查出轉載小說的站點的ip地址;再說他們也隻負責重大輿情的管控,也隻能是一個一個詢問調查,然後聯係讓刪除;重大輿情指的是特大殺人案,能夠引起人們恐慌的那種,或者有煽動反人類反社會反政府的言論等等,像你的這種小說的非法轉載,根本不予受理。


    聽了這些,駱河簡直失望透頂了!他隻好每天一個一個截圖舉報。有些好像在第二天已經刪除了,但是大多數的仍然存在!他氣得想找一個人打一架,就是找不到那個能夠和自己打架的人!他找到省網信辦的電話號碼,打了兩次電話,一個女工作人員接了電話:“請問你有什麽事?”


    駱河用不是很標準的普通話陳述了事情的原委和自己的訴求。對方說:“別人轉載你的小說,這是好事啊!讓他們宣傳去吧!轉載宣傳得越多不更好嗎?”駱河說:“周圍的人對號入座當做事實對待,到處議論評價,這已經影響到我的正常生活了,麻煩你們能夠查一下!然後刪除屏蔽!”


    對方說她需要請示領導。下午這位工作人員打迴電話:“先生你好,你的問題我們請示了領導,我們也查不到這些站點的ip地址,我們也沒有權限,也沒辦法刪除屏蔽。現在你可以有兩個辦法,一個是通過律師登載一個嚴正聲明,針對哪一個網站,若有再轉載,將使用法律手段來維護自己的權益;一個辦法就是繼續一個一個截圖舉報。”駱河聽了,更覺得鬱悶,轉載的那麽多!隻好每天一個一個截圖舉報,但是仍然收效甚微。


    一天上午,大約十點鍾,喬雨打電話來,先頭語氣溫和:“有人給我說,你寫的那個東西全青雲鎮上的人都在看,晏殊宇也在認真地看,我從來沒有看過 ,早就有人給我說過。我想你還是撤掉起吧!本來我沒法說,因為你寫的又不是我,沒有提我的名姓,但是長腦子的人一看就知道寫的是誰。我不知道你的這個小說寫得有多好,文筆有多精彩,全青雲鎮的人們都在爭相閱讀,都在議論!我想你也是書香門第之家,也一向津津樂道的,你的孩子們都大了,上班的上班,上高中的上了高中,就算你不顧自己了,總得顧慮孩子們吧!我也算不上個文化人,但是我就算不要臉了,就算我是個裱子牲口畜生,我也還有點尊嚴,請你給我留下些尊嚴好不好?”她越說越激動,一下子掛了。駱河一句話也沒有說,一任她發牢騷,因為他也正在為此而苦惱不堪呢!他也知道這種唾沫星子能淹死人,知道別人的那種白眼厭棄,他知道作為一個女人,喬雨更加難以承受。他隻在中間說了一句“已經撤掉了。”


    過了幾分鍾,喬雨又打過來,情緒很激動:“你現在到底精神上怎麽樣?你把思想捋一捋,我認為我和晏殊宇現在還基本上清楚我們必須要做什麽,我們必須把我們的三個孩子拉扯大,讓他們走上生活的道路。他們走上正軌,我們也就完了。撫養他們成人成才是我們的責任和義務,我們必須完成,我們完成了任務再說。如果我們也思想上一塌糊塗,這事本來就是出人命的事,我就不知道到現在成了什麽樣子了。你的老婆我也管不住,人家怎麽鬧是人家的事。你說人的一生重要的事太多了,太多了,不隻是男女之間的那個齷齪的事。就這麽個事你說揪住不放,到什麽時候才行?你說你自己就算不管不顧了,完了也就完了,你的孩子們呢?讓他們怎麽辦?”她越說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大,駱河一句也沒有說。


    過了幾分鍾,喬雨又打過來,這次更生氣:“如果你還不解恨,你不如上來把我戳死算了,或者你還不如直接把我的名字寫上貼到十子樓牆上!你的小說裏你把有的事也寫上,沒有的事也寫上!就是嘛,我同時玩著幾個人呢!在這個過程當中,哪個是事實,哪個不是事實,你不清楚嗎?你寫我也就行了,你含沙射影地把別人寫進來幹嘛?就算我是個牲口畜生也有些尊嚴哩!你給我留下些好不好?你就算把我扒光了扔到十字路口讓別人看,就算別人看上兩天,也就沒人看了,我算什麽東西!”喬雨越說越氣,後來幾乎罵了!而且罵得難聽,駱河一句也沒有說,掛了,不再聽了。喬雨又打過來,反複打,駱河就是不接電話。因為他無語了,他承認這個小說是以他和喬雨為原型,也有一些真實的情節,但更多是虛構為主。可恨的就是周圍的人都是當做事實來看,當做事實來大肆宣傳和評論!而且非常熱衷,流言蜚語就像洪水猛獸一樣洶湧而來。駱河也煩悶至極!悶悶不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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