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傳單的風波暫時過去了,一切複歸寧靜。青雲中學的老師們私下傳播的最多、最熱烈,都在那裏想當然地大肆談論說因為駱河和喬雨相好而被駱河的老婆憎恨所幹的,當然他們這樣說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有真憑實據,都是道聽途說捕風捉影,甚至添油加醋。而正是這些捕風捉影的流言蜚語,深深地刺傷了喬雨和駱河,這是他們的悲哀,也是青雲中學這些衣冠楚楚的老師們的悲哀,也是時代的悲哀。因為所有人都與該事件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但是他們卻樂此不疲,他們寧願在背後大肆宣傳,說駱河們的壞話,不知道他們衣冠楚楚的背後安著怎樣的一顆心啊!也不知道他們的內心裏有什麽樣的險惡目的。駱河們的緋聞已經不是什麽新鮮事了,大家都議論得沒意思再說了,就好像祥林嫂的阿毛的故事,人們已經開始厭倦,一般情況下無人提及了。


    喬雨仍然在辦公室迴避著駱河,不和他說話,不和他單獨待在一起。每天她都假裝不認識駱河,假裝自己很清純,很無辜,好像隻有她自己是受害者。她不理睬駱河,駱河無趣,也無言以對,不去在意,慢慢也就習慣了。


    然而這個事情後來被校長知道了,校長大為生氣,曾經找喬雨談話,要求喬雨給以解釋。喬雨說因為和駱河聊天多一點被駱河的老婆誤會,所以如此攻擊。當然喬雨如此交代的時候,她自己毫無根據。但是校長是何許人也?他一聽便明白其中的問題,他私下認為肯定是喬雨和駱河有狀況。


    木校長嚴厲警告過喬雨,讓她處理好關係,再不要鬧出什麽事情,這是影響很壞的事,這是師德師風建設的大忌。並且提醒她讓她正確處理好男女之間的關係。喬雨哭了鼻子,一臉委屈的樣子,唯唯諾諾出來。後來校長在校委會班子裏詢問過其他同誌,讓大家判斷駱、喬到底是否有問題,大家都不好說,判斷不準。木校長決定在放學會上嚴肅提醒此事。


    大約半個月後的一個清晨,駱河剛起床的時候,晏殊宇打來電話,他語氣平和,沒有怒氣,好像隻有怨氣,說:“駱老師,今天早上大路上又撒滿了傳單。別人給我們打電話,我們兩口子早早去拾掉了。你如果看見,你肯定會震驚,簡直就是鋪天蓋地!青雲中學的王主任路過,和我們一起拾掉的。”


    駱河嗯了一聲,難以置信。他很想說:“你給我打電話的意思是什麽?告訴我這些事有什麽意思?這些事情跟我有什麽關係嗎?”但是他內心裏也懷疑是不是江小秋所幹的,所以不置可否。他心裏也知道,江小秋對此一直耿耿於懷,對自己一直不依不饒的,而且發誓要搞臭喬雨。


    課間操的時候,晏殊宇又打電話:“駱老師,這事你不能裝作不知道,你得過問啊!一次一次這樣幹,受害的到底是你還是你的老婆,還是我的老婆?”駱河無言以對,說什麽呢?


    中午,駱河正在啃饅頭,晏殊宇打電話來,說話的卻是喬雨,她口氣先是客氣,稱之為老師:“駱老師,今天又是怎麽迴事?”


    駱河十分平靜,邊吃饅頭邊說:“不知道。”


    喬雨開始攻擊了:“我怎麽覺得問題在你,你如果不要和她挑釁,她不可能這樣做。”


    駱河有些不爽了,冷淡地說:“你怎麽覺得也行,無所謂了。”如果愛情沒有了,別的什麽都不重要,他是這樣想的。


    喬雨接著說:“包括你上次罵我的事,你有意思嗎?我就是想著從此以後和你不想再有任何瓜葛,免得你的女人再懷疑。你說對不對?”


    駱河一聽就反感:“你做的當然不對,對什麽對!”他沒有借此發揮,那次喬雨做事十分露骨!給他留下了非常惡劣的印象。當時喬雨好像想要討好大家,或者特別想要討好文老師,或者因為別的什麽,主動去圖書室領了高三一輪複習資料,辦公室共總五個人,別人的都領了,她偏偏就沒有領駱河的。下課後駱河看見小童拿著新書看,就問小童他自己的有沒有,小童說應該有,結果找了半天找不到。小童也覺得尷尬。駱河正在生氣,卻聽見喬雨撒嬌般的對著文老師說,也沒有稱唿,直接使用的“你”,就像是他和喬雨曾經的那樣,顯得很親密:“我給你領去了,結果你的簽了字,所以沒有領,你不要生氣!不是我不給你領。”她說這些的時候,態度極為討好。當時駱河忽的就生氣了,不給自己領也就算了,還又明目張膽的討好獻媚別人!怎麽如此做作!他當然知道喬雨的意思,他無非做給大家看,讓大家知道她喬雨根本和駱河沒有任何事情,同時她無非就是想討好文老師,讓文老師明白她和駱河沒有任何事情,好讓文老師喜歡自己,留給文老師更廣闊天地。可是文老師早就知道他們的勾當,清清楚楚,隻不過他在喬雨麵前假裝不知道而已。駱河當然不是傻子,他清清楚楚喬雨的小心眼。他怒了,問小童:“小童,書是誰領的?”小童說:“是喬老師領的。”駱河忽的騰起無名業火,破口大罵:“她媽的x!”極為難聽的國罵,同時乓——的一聲,把書砸下去,一摞書掉地。一時之間,大家傻了眼,靜悄悄出了神,文老師溜溜地趕緊出去了!現場一度空氣凝固,半天之後,喬雨站起來說:“駱老師,我聽說你想下高一去,所以沒有給你領。你如果不行,我現在給你領去!”駱河一言不發,重重地摔門而出!


    這事不提也罷,現在喬雨還有臉提這事,一提起來,駱河就氣不打一處來。


    喬雨繼續在電話裏不依不饒:“我一直覺得問題在你,你到底有什麽把柄被人家拿住了?你如果好好的不要挑釁人家,我不相信她會一而再再而三的不饒。我和你做了個同事,你給我卻帶來了災難。”駱河當然知道這“同事”的含義,估計晏殊宇就在旁邊,所以她說“做同事”。


    駱河漠然地問:“什麽意思?”


    喬雨說:“你不知道嗎?我和你做了個同事,你的老婆三番五次不依不饒,幹出這麽多事!”


    駱河窩了半年的火:“我怎麽覺得和你做了個同事,也是我的災難!”駱河的意思是因為這份感情,自己陷入泥潭,幾乎不能生存。


    喬雨似乎生氣了:“你的意思是我必須消失了嗎?你的意思是我和別人說說話也打擾了你嗎?你的意思是我在你麵前晃悠也幹擾了你嗎?”喬雨人麻利的很,說話溜,一下子說了一大堆。


    駱河不屑一顧:“那你說和我做了同事是你的災難,我順著你的話來的。”


    晏殊宇接過電話,又囉裏囉嗦了很多。喬雨又接上:“我覺得晏殊宇是個人,我也是個人,你不是人,你是畜生!”罵完這句,喬雨趕緊掛了。


    聽到這句話, 駱河的腦袋嗡的響了起來,她怎麽能口出如此惡毒的語言!駱河完全心驚了,徹底絕望!他所心心念念的人,到頭來始終不能忘記的女人,不但沒有說明什麽,連一句好話都沒有,毒舌!當時的情和愛在哪裏?駱河悲痛欲絕!半年來他一直在思念,可是人家在幹嘛?人家也許已經早和下家你情我意了!駱河憤怒。


    下午,晏殊宇又打電話,說要解決事情,駱河覺得好笑,解決什麽問題?怎麽解決呢?傳單是不是江小秋撒的還說不清楚,憑什麽和自己解決這個問題!真是豈有此理!懷疑可以,但是不能當做事實對待啊!


    晚飯後,喬雨兩口子又來到駱河家,駱河看不出喬雨因為早上罵自己而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她理直氣壯,自自然然坐下。晏殊宇囉裏囉嗦的說了一大堆,說上次報警駱河讓撤銷了,現在又撒了傳單,這樣下去如何是好。駱河告訴晏殊宇:“你知道不知道報警查下去的後果?估計你都不清楚,可是我清楚。這事情不是報警能查的。你非要報警!第一,就算如果調查出來是江小秋撒的,然後警察就會調查傳單所說內容是不是事實,那麽怎麽辦?第二,如果查出紙條所說不是事實,那麽江小秋麵臨行政拘留、罰款,或者構成誹謗罪,後果更加嚴重;作為一個有孩子的家庭成員,讓我怎麽辦?如果查出紙條所說是事實,那麽派出所就會移交教育局或者學校,或者紀委,那麽當事人就會被給予行政處分、降級使用、調離原單位或者調離教育係統、全縣通報批評等行政處罰。怎麽做都沒有好下場,況且連累你老婆。你說我為什麽阻擋報警呢?”


    喬雨轉過來對著江小秋問:“你的兒子也大了,該娶媳婦了,小的也上高中了,你就什麽都不顧了嗎?”她想從女人的角度,試圖讓江小秋將心比心放過此事。


    江小秋說:“人連道德都沒有了,還顧臉幹什麽?”


    喬雨說:“我有道德哩!”


    江小秋鼻子裏冷哼了一聲。


    喬雨接著說:“我也聽過你的很多故事。”


    江小秋臉拉下來,心想:肯定是駱河告訴她的。


    喬雨見江小秋臉色陡變,覺得不妥,又改口說:“誰也有故事哩,我也有自己的故事。”


    江小秋諷刺:“你的故事是加引號的故事!”


    喬雨說:“現在我們兩口子的關係越來越好了,不可能你們兩個人鬧什麽我們就會分開。”


    江小秋覺得自己年長一些,說:“你們關係好了當然就好啊!”


    喬雨說:“你們兩個人鬧矛盾,你們鬧起,經常把我摻進來幹嘛?關我的什麽事?”說完,她轉過來看著駱河,示意問他。


    駱河覺得喬雨廢話,沒好生氣的說:“這不廢話!她一直懷疑我和你有事,說了多少次了,你還明知故問!”


    江小秋接過來問:“嗯,現在說,你們兩個人到底有沒有事?說清楚!”


    晏殊宇在一旁搭茬,似乎揶揄開玩笑的口氣對著江小秋說:“嗯,現在你就是審判長,你開始審。”


    聽到晏殊宇這樣說,駱河忽的覺得可笑,傻子啊!這種時候還有心情說這種話!開這樣的玩笑!


    江小秋問駱河:“你的意思是你們兩個人有事嗎?”


    駱河心裏不悅:“我什麽時候說過我們有事?”


    江小秋問喬雨:“你說你們到底有事沒有?”


    喬雨不屑地迴答:“我和他沒有事情!”


    喬雨繼續以孩子為缺口,想說服江小秋:“你的大兒子也馬上就要娶媳婦了,小兒子也要上高中了,難道你不管他們了嗎?你的目的無非讓所有青雲鎮的人都知道我是個賤貨,我勾三搭四,現在你的目的也達到了,你也該滿意了吧!”言下之意是現在你該放過我了吧!


    兩個女人唇槍舌劍,囉裏囉嗦說了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言歸正傳,晏殊宇問傳單是不是江小秋撒的,說這手段下三濫,半夜也發短信攻擊等等。江小秋斬釘截鐵說自己沒有做過。晏殊宇問駱河,駱河沒興趣迴答他,兩個人悻悻而歸。


    兩個人走了後,駱河給晏殊宇打電話,讓他等一會兒。後來駱河出去,告訴晏殊宇,再不要胡折騰了,悄悄裝在心裏,再折騰就會出大問題。


    晏殊宇情緒很平靜,懇求駱河能夠阻止一下江小秋的有些行為。


    晚上,駱河質問江小秋:“你是不是又撒了傳單攻擊喬雨?”


    江小秋斬釘截鐵地說:“什麽叫‘又’?我根本就沒有做過,你心疼她了嗎?”


    駱河不屑於分辨:“我們真的沒有你想象的那迴事,最多和人家聊聊天而已!你再不要胡折騰了!”


    江小秋鼻子裏冷哼著,打死不相信的那種。看來她是鐵定的相信了。駱河一直搞不清楚她是怎麽知道的。就那些短信也說明不了什麽呀。估計是有人說了吧!也許什麽人多次看見他們晚上坐車出去,告訴她了!


    第二天,駱河因為喬雨罵自己,喬雨懷疑自己,心裏不爽,給晏殊宇發短信,讓他們去提請公檢法介入調查,說相信公檢法一定能夠調查清楚。讓每個人都能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晏殊宇給駱河打電話:“駱老師,我說說我的想法,我們將就著讓三個孩子上了大學。孩子上了大學後,我就努力把喬雨調出去,我們找個偏僻的地方,人找不到的地方。我就權自認是慫人。”


    晏殊宇如此求饒似的態度,著實讓駱河覺得悲哀,感到恨鐵不成鋼。本來晏殊宇應該是和他駱河不共戴天的,可他卻一味溫順綿柔,難怪喬雨出來不把他當迴事!可悲啊!他想。


    紙條傳單再一次被人們傳播開來,當然傳播最熱烈的仍然是青雲中學的老師們,他們最熱衷於此,他們樂見身邊有如此刺激的故事發生,他們也最喜歡看身邊的人們你死我活的鬥爭,也渴望別人死得很慘。這就是人性。喬雨恨死駱河了,她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他,她發誓這輩子再也不會理睬他,因為她自己現在成了過街老鼠,臭了街道。上下學的途中,她總是戴了帽子口罩,把自己完全包裝起來。她知道人們會在背後指指點點自己,他們會用最爛髒的語言攻擊自己,為了孩子們,她堅持,再堅持!隻要孩子們好好都上了大學,自己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值了!好在馬尚偉還愛著自己,好在文老師並沒有嫌棄自己,好在晏殊宇並沒有就此跟問自己!也沒有和自己過不去。


    駱河心裏也懷疑是江小秋所為,因為隻有她耿耿於懷自己和喬雨的事,除非喬雨還惹了別人,或者與別人有什麽過節,否則誰會有此閑心幹這樣的事呢?如果真是江小秋所為,駱河心裏倒十分的歉意,雖然喬雨有兩次的情況嚴重地衝擊了自己的情感,畢竟喬雨是自己愛的人,如此卑劣的人身名譽攻擊,一個女人真的難以承受!但是江小秋斬釘截鐵地不承認是她所為。還會是誰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半部殘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佳益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佳益軒並收藏半部殘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