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雨在進出校門的時候,總發現別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對勁,有一種異樣的光,當她轉身的時候,他們又會故意看向別處,她知道他們肯定在後麵議論紛紛。一碰到這種情況,她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她恨死駱河了!都是他毛手毛腳,毫不操心,還常常誇海口說老婆不會知道的,知道了也不會有事,到頭來還是栽到老婆的手裏了,害得自己現在三分像人,七分像鬼!自己和馬尚偉交往了那麽長時間都沒有出事,和他駱河才兩年,就差點要了自己的命,他還指望著和他繼續好下去呢!那個書呆子!書呆子!就知道寫詩,寫詩,寫詩!寫詩能當飯吃嗎?喬雨越想越氣,氣得她唿唿喘粗氣。


    公公出車禍死了,晏殊宇受到極大刺激,成天悶悶不樂,喬雨擔心他擔待不住,所以格外小心伺候。不論從飲食起居,還是精神上,她都格外關注。每天晚上睡在一起,喬雨就十分溫存,給他最貼心的愛,給他撒嬌,給他耍小脾氣,給他哭,給他裝無辜,裝單純。漸漸的,晏殊宇洋溢在愛情的幸福裏,神魂顛倒,絲毫不懷疑喬雨在外麵有事。甚至認為都是駱河的老婆吃醋或者無理取鬧,自己的老婆絕對不會出軌的。他如此活在簡單快樂裏,有時候喬雨會有一點兒心酸——多麽老實的人啊!而自己卻始終沒有把他當迴事,始終沒有把他尊重到心裏,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想和誰交往就和誰交往,想和誰好就和誰好,他也從來不聞不問,想想這種男人也真可憐!成天罩在一層綠意蔥蘢之中,還嘻嘻哈哈,甚至事情被別人鬧這麽大了都不相信!太悲催了!而駱河雖然一腔癡情,也富有才華,就是太敏感了,而且愛吃醋,如果和他在一起,則自己的自由就會受到限製,可不像晏殊宇,傻乎乎的就知道相信別人。馬尚偉雖然有錢,但是馬尚偉正因為有錢,他可不缺女人,包括現在他不可能就自己一個女人,他肯定在省城還有別的相好,而且直覺他不可能就一個。閱男人多了,喬雨心裏亂糟糟的,但是她相信駱河這一次可是對自己動了真心真情,唉~,如果能在一起,也不枉此生一段佳話,可是現實多麽殘酷!現在必須專心致誌地培養輔導孩子們上大學,等孩子們上了大學,將來有了前途的時候再看吧。但是經過這麽一鬧,滿城風雨,和他幾乎不可能了,哪怕暗中相好也不可能了。


    喬雨一個人的時候,常常腦子裏高速運轉這些事情,翻來覆去非常煩惱。這一次拜駱河所賜,算是丟大人了,名聲掃地!她恨死駱河了!


    晏殊宇在喬雨的軟硬兼施和百般討好之下,已經不懷疑了,成天洋溢在愛情的幸福裏,也漸漸從父親去世的悲痛裏走出來。有時候喬雨也覺得自己賤,這都是因為駱河,因為他的所謂的愛情,所謂的愛情至上,導致自己才如此行下賤討好之事。喬雨也常常勸晏殊宇人死不能複生,人生無常之類,晏殊宇的心情漸漸好起來,現在就是一門心思盼著大女今年高考能夠金榜題名,因為這個共同利益,兩個人的關係越來越好,晏殊宇也整天粘著喬雨。喬雨也越來越快樂,逐漸膨脹起來。


    夜深人靜的時候,她還是有偷偷的想駱河,她心裏清清楚楚駱河對自己絕對沒有死心,他還在無望的苦苦等待,她明白他絕對是在等自己。但是白天她必須漠視他,讓他死心,她又怕他真的死心了。畢竟她內心深處還是愛著他!白天她必須裝,不敢和別的男同事玩笑,不敢走得太近,她怕駱河受到刺激會發生難以預料的事情,她相信駱河會的,因為他真的是一心一意的愛著自己。她也相信現在駱河非常怨恨自己,因為對他的冷漠無情,她真的怕他受不了會做出特別糟糕的事情,那麽毀掉的就是所有人了!她太難了!


    另一個辦公室裏三個女人正在嘰嘰咕咕的談論著駱河和喬雨的事,她們都是和喬雨同一處室的老師,這三個都與喬雨不睦,互相不待見,基本上都是好幾年了見麵連招唿都不打。其中的於老師約四十五六年紀,她眉飛色舞地說,好像早就發現了新大陸:“是人是鬼自有分曉,你不要看她(喬雨)人模狗樣的裝純潔,其實背後幹的什麽事誰能想到啊?駱老師怎麽會看上她呀?也許駱老師就是被鬼迷了心竅。聽說她在之前就和她的一個高中同學不清不楚,好幾年了。駱老師還動了真情!”


    “說不定駱老師是被她勾引上的。”有個姓戚的女老師好像城府更深一些。


    “肯定是被她勾引的!你不看她見了男人就撒嬌賣萌的那種浪勁兒,見了男人就眉飛色舞,就貼上去的那小樣兒!成天就想著勾引男人。唉~,世風日下啊!當老師都當成了這個樣子!還有什麽道德可言!”霍老師搖頭歎息。


    三個人正罵的兇,韋老師進來了,於是大家就閉口不說了。韋老師待了一會兒出去了以後,三個人又罵罵咧咧了半天才心滿意足的安靜了下來。


    流言很茂盛,整個學校圈子裏駱河和喬雨的事已經成了公開的秘密。喬雨自己還一直沉浸在認為大多數別人都不知道的境界,過不了幾天她就開始笑逐顏開了,甚至嘻嘻哈哈的。


    駱河到一個職能部門去,葸老師玩笑的問:“老駱這家夥是不是有了情況了?”駱河以玩笑的方式迴應:“肯定有,不然算什麽啊?”然後嗬嗬一笑而過。他知道這種情況下,越掩蓋越被誇大。小古和小田也哈哈一笑。


    晚上散步的時候,駱河問石國河:“你聽到學校圈子裏流傳得厲害不?”


    石國河據實迴答:“我觀察絕大多數人都已經聽說了,背後傳說的厲害。春節期間,我的老哥問過我,說駱河和喬雨是不是有情況?他知道我們關係好,我故意說不會吧。”走至紅綠燈處,石國河接著說:“外圍裏,我老婆的同學給老婆說:聽說青雲中學裏有個駱老師在追求同處室的喬老師,兩個人好上好幾年了,女人的男人和男人的女人都毫不知情,今年男人的女人發現了,大鬧到學校……看來你的這個事已經在社會上傳得遠了。”


    駱河聽了,半天沉默不語,感到壓力越來越大。


    周末,表哥來家,坐下後,駱河沏了一杯茶,遞過去一支香煙。表哥吸了一口,然後笑著說:“你們兩口子好著哩吧?”


    駱河感覺到他要說什麽了,就很嚴肅的說:“好著呢。”


    表哥又笑了:“有個人給我說你和同處室組的一個女老師如如何何,問我是不是真的,我說不可能吧。你到底有沒有事情?”


    駱河很嚴肅的說:“沒有的事。就是因為我和喬老師聊天多一點,被江小秋當做事情大鬧了一場。”


    表哥笑著說:“沒有就好,現在孩子們大了,可不能再有什麽問題,否則影響孩子們的前途。兄弟,聽哥哥的話,好自為之。”抽了一支煙,喝了一杯水,表哥走了。駱河坐在沙發上思索良久:看來這個事情傳播的遠了啊!


    高中一個同學的父親去世,駱河和幾個同學一起參加祭奠儀式。迴來的路上,兩個女同學勸駱河:“你有真情,那就埋在心裏,保留下來,到老了慢慢迴憶。”駱河轉身對她們說:“哪裏的話啊?沒有的事。”兩個女同學不依不饒的:“孩子們都大了,你如果再胡折騰,到時候我們同學們把你踢出去,你不了後悔!你有真情,也得顧現實,現實不容許你浪漫了。”


    駱河無言以對,想不明白她們從哪裏知道的這麽多。有一種感覺,他覺得流言已經鋪天蓋地了。同學圈裏也炸開了,親戚們也眾說紛紜,反正就是到處在議論,到處在評論。駱河感到特別疲憊。一些關係好的人,還紛紛打電話規勸駱河。他自覺的無限疲憊。


    五一參加一個高中同學兒子婚禮,市裏的一個同學就玩笑的質問駱河:“你的第二夫人在哪裏?”駱河正想該如何應對,趙海在旁邊嚴肅地說:“在詩裏,書中自有顏如玉嘛!”大家哈哈一笑就過了。


    班主任於老師就在旁邊,他也受到了邀請。在和駱河的交談中,駱河似乎感覺到了他也知道了小姨子和自己的學生之間的故事,從他的話裏話外,駱河明顯感覺到了,他應該清楚了,起碼聽說了。但是他對駱河並不反感,反而很喜歡。恰恰相反,他不喜歡晏殊宇。當初喬雨要嫁晏殊宇,於老師也是很不同意的一個。那天駱河和於老師聊了很多,駱河非常敬佩老師的學問深厚。直到把他送走,感慨良多。


    晚上,駱河輾轉反側,不能入眠。迴想這麽長時間裏人們看待自己的眼神,迴想人們說話的語氣,迴想那麽多人的規勸,迴想好友石國河的苦口婆心……他感到社會絕對容不下這種畸形的戀情,他悲哀,傷痛!而喬雨過早地屈服投降更讓自己心寒!他一直等喬雨給自己一個答複,可是喬雨像迴避瘟疫一樣迴避著自己,也許這就是她的答複!但是他不甘心,那麽熱烈地好了整整兩年,他不相信喬雨對自己沒有感情!就算是比自己的感情淡一點,總不會沒有吧!既然她有感情,她怎麽會無言無語?就算不好了,總可以好聚好散吧!幹嘛一定要反目成仇?為此他恨喬雨不厚道!而他多次告訴喬雨等孩子們上了大學就要和她在一起的,這可不是隨便說說而已的,所以他才和她走得那麽近,否則,打死他也不會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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