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珂的笑容很溫柔,他在迴去以後便反複練習著微笑,為的就是在謝落麵前笑的好看一點。


    他將謝落往麵前一推,陽光灑在謝落身上,而他卻留在了樹蔭下。


    那界限分明的光,也預示著他們兩個的未來。


    秦珂不再對謝落說些什麽,轉身便向身後跑去,幾下便沒了身影。


    而那些原本嘈雜的聲音也越發嘈雜,槍聲和慘叫聲混在一起,迴蕩在森林裏。


    謝落明明處在陽光下,卻手腳冰冷的厲害,死死盯著秦珂離開的方向。


    現在擺在她麵前的,也隻有一個選擇。


    那就是按照秦珂剛剛說的話,一直一直往前走,永遠不要迴頭。


    果斷的離開,永遠是最理智的選擇。


    這也是她一直想要的結果。


    不是嗎?


    秦珂在林間快速穿梭,一邊解掉自己身上的腰帶和手環,一邊拿著武器往嘈雜的地方趕去。


    那裏,才是他的歸宿。


    實驗室裏接連發生爆炸,這是吳雩沒有預料到的。


    因為實驗進度的原因,他放寬了對基地的管控,最終導致了這個結果。


    一心不能二用,也是這個道理。


    要是維克達還待在基地,也許問天動手的速度不會那麽快,但很可惜,世上根本就沒有如果。


    好在吳雩有點準備,不至於一下被攻陷,雙方現在正處於不分上下的階段。


    但在秦珂出現以後,這種情形瞬間被逆轉,因為他殺了所有人。


    無論是浮雲的人,還是問天的人,都沒有從他手中逃脫。


    唯一一個平安出去的,隻有謝落。


    吳雩剩下最後一口氣,手裏死死攥住資料,那雙一向主宰別人性命的手卻在下一刻被踩住。


    他滿眼不可置信的抬頭,聲音嘶啞難聽,像是被人掐著喉嚨一樣。


    “q,你們問天做事真的要這麽絕嗎?半點活口都不留?”


    “我們還可以再商量的,隻要你放過我和這些資料,我自可以去向浮雲解釋。”


    吳雩還在掙紮,隻要他可以保下自己的性命,其他的一概不重要。


    活著才有無限可能。


    秦珂確實很厲害,他要比他們所想的更加可怕。


    “... ...。”


    少年低了低眸子,手起刀落,在對方驚愕的眼神中收割了他的性命。


    吳雩到死的那一刻都還睜著眼睛,手裏緊緊攥著資料,死不瞑目。


    也許吳雩到死都不會知道,斬草除根,是秦珂在問天學會的第一課。


    周圍到處都是屍體,就連那位被問天要求帶迴去的葉博士也躺在地上,在混亂中不知道被誰捅了幾刀,登時便翹了辮子。


    秦珂看著滿地的殘骸,心裏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


    為了謝落沒死的事情不被發現,他違背問天的命令,將實驗室基地裏的所有人都殺了。


    在過去,殺人於他而言猶如殺豬殺牛,毫無心理負擔,甚至會有些許高興。


    可如今要說高興,他也並不高興,更多的隻是悵然和迷茫。


    迴去問天以後,他又能怎麽樣呢?一日日的重複著殺人,然後直到死去嗎?


    過去的秦珂也許確實會那麽做,因為他並不認為那有什麽。


    可是現如今的秦珂卻覺得那樣的生活有些無聊,見過絢麗的光,便再難接受淡然的灰。


    他有過極致的心動和歡喜,於是便再也不想迴到陰森的暗處,日複一日的殺人。


    可他沒得選。


    臭蟲本來就該待在下水道,殺手一輩子也走不了陽關道。


    秦珂走到吳雩身側,一點點掰開他手上攥著的資料,仔細看了起來。


    資料上麵不知道什麽時候沾染了一片血汙,雖有些髒,卻不妨礙閱讀。


    他曾聽過自己的來曆,但仔細去了解自己如何而來,又是另一種感受。


    資料上麵有幾張照片,赫然就是十多年前的實驗室,實驗室裏有許多容器,每個容器裏麵都裝著一個孩子。


    那些孩子有大有小,有殘缺有畸形,有的甚至在抬眼往鏡頭看去。


    而地上的垃圾桶還有扔掉的殘軀,工作人員還壓著一個哇哇大哭的孩子,將手中拳頭大的針管往孩子身上紮去。


    在殘軀堆裏,甚至還有唿吸微弱的孩子奮力扒拉出來,然後被鏡頭記錄下它那時還活著。


    荒謬,血腥,毫無人性。


    這樣的實驗,隻是為了造出一個“怪物”。


    人類的貪婪促使實驗室的誕生,可這樣可怕的欲望也最終吞食掉了人類本身。


    資料上麵還有實驗的數據,勾勾畫畫中,不難看出其對研究的不滿。


    當然,不滿的不是研究方式,而是這麽久以來毫無進度,始終被卡在最後一步。


    因為他們研究出來的孩子始終殘破,甚至都活不過實驗之後的第三天。


    他們陷入了這個死循環。


    【我們已經有了無數的種子,但始終差些什麽,那些種子最終都無法活過第三天。】


    【後來,我們幹脆在母體進行注射,但結果還是不盡人意,甚至影響了種子的質量,導致種子畸形。】


    【我們迫切需要新的方法,一定有更好的方法沒有被發現。】


    秦珂翻動後麵的一頁紙,上麵赫然是一排健全的嬰兒,一共有十個,以一到十排序命名。


    從記錄員混亂的語句中不難看出,他們似乎真的克服了那個困難,創造出了所謂的奇跡。


    秦珂再翻到下一頁,所謂的真相卻遲遲沒有解開,陳舊泛黃的紙頁上隻有短短一句話。


    【我們都錯了,實驗失敗了,它從一開始就是失敗的。】


    那是十多年前資料上的最後一頁,後麵的紙張是新的,上麵不是照片,而是一張潦草的繪畫。


    在畫上,實驗室裏那些曾經死去的嬰兒殘軀,以詭異的方式,又出現在了現場。


    他們長出獠牙,吞食著實驗員的血肉,發出聲聲嘶吼,終於帶來了晚到的懲罰。


    實驗員沒有死幹淨,有幾個目睹現場而僥幸活下來,可卻被嚇瘋,到最後活下來的,竟然隻有一個。


    那人將這恐怖的畫麵畫下來,和資料一起帶到浮雲,成為了自己的敲門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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