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有事嗎?”


    秦珂沒什麽起床氣,他平日裏的脾氣一直都很穩定,起伏不大,甚至有一種淡淡的人機感。


    “你還好嗎?除了抽血以外,他們有沒有對你做什麽?”


    “還好,大概... ...沒有。”


    吳雩好歹還要顧及問天,在沒有研究出來之前,他做事絕對會有分寸。


    再加上最近這個研究階段也隻是抽血,所以秦珂確實沒受什麽其他的傷害。


    “真的嗎?”


    “真的。”


    謝落又簡單問了幾個問題,秦珂都好脾氣的一一迴答。


    他似乎真的像個機器人,麵對秦先生來此地要求,他分明有反抗的能力,卻絲毫沒有反抗的意誌。


    麵對謝落的詢問,他也本可以拒絕,但最後還是乖乖迴答她的每一個問題。


    秦珂因為謝落的緣故,有了一層人的皮,但本質上,依舊是那個沒有什麽情感的機器。


    謝落在秦珂心中,和秦先生的分量也差不多,都是能夠教會他一些東西的人。


    謝落在他心裏有些分量,僅此而已。


    但要真說什麽,卻也輪不上,更別提所謂的愛了。


    謝落那邊停頓了一會兒,這才悄悄動了一下,窸窸窣窣塞進來個東西。


    他們之間的牆不知道什麽時候破了一個小洞,在牆角的位置,這個洞大概隻有兩根手指那麽大。


    謝落從那邊塞進來了個長長的東西,外麵似乎套了一層塑料膜。


    秦珂拿起那個東西,上麵還沾染了些新的石屑和泥土。


    房間裏的燈光很暗,又看不到月亮,於是秦珂隻能不斷摩挲著手上的東西,以此來確定。


    他認識所有的武器,無論是新型武器還是舊武器,隻要是能殺人的東西,他全都認識。


    但手裏這塊東西,秦珂摩挲了半天,也得不出個所以然來。


    於是他隻能詢問起了謝落:“這是什麽東西?”


    “巧克力啊。”


    “我記得你在家的時候就很喜歡吃巧克力,今天的晚飯不知道為什麽送過來一塊巧克力,我沒吃,一直給你留著。”


    “之前的晚飯也有送糖果過來,我看他們自己都吃了,這種東西應該是沒有毒的。”


    “... ...。”


    秦珂停下了摸巧克力的動作,他略微迷茫的抬頭,似乎不明白對方這樣做的目的。


    這完全就是多此一舉。


    不是嗎?


    “為什麽?”


    “嗯?什麽?”


    他不知道此刻到底該問什麽,這一塊小小的巧克力,剝開了秦珂之前刻意要忘掉的一些點滴。


    謝落和秦先生好像確實有不一樣的地方,每每想起與謝落的過往,秦珂總會微微一愣,然後心髒有些停滯。


    他想要遺忘,但奈何記性太好,總是忘不掉那些迴憶。


    秦先生帶給秦珂的感覺是冷的,謝落帶給秦珂的感覺卻是熱的。


    和謝落在一起的時候,秦珂總會覺得自己活的還有些像個人。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可並沒有人教過他這叫做什麽。


    也許謝落確實沒有那麽重要,可她對秦珂而言到底是特別的。


    “為什麽要給我巧克力?”


    “沒什麽,就是想安慰安慰你。”


    謝落仰靠在牆邊,望著伸手不見五指的暗處,想到秦珂的遭遇,歎了一口氣,有些心疼。


    謝落知道自己遲早有一天也要過這種日子,可現在秦珂到底比她過的要辛苦些。


    仔細想來,秦珂和她似乎是一模一樣的遭遇,都是平白無故遭受了這樣大的劫難。


    他甚至比自己還要可憐,因為反抗活活失去了一隻眼睛。


    而現在,秦珂日日被研究著,臉色蒼白無比,虛弱的似乎一陣風就能把他吹去。


    這樣的秦珂,又能在這樣的實驗下堅持多久呢?


    謝落心裏已經為自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她能夠窺見自己的未來,自然也可以料想到秦珂以後的結局。


    既然結局都是死亡的話,那就對自己好一點,能開開心心的活過一天就算一天。


    同理,她也希望秦珂可以過得開心一點。


    “我沒什麽用,也不知道能為你做什麽,但現在好歹還能稍微安慰一下你。”


    “你要是疼,就吃些巧克力,巧克力能壓些疼,你會好受一點。”


    “雖然這可能是心理作用,但是好歹你可能會稍微開心一點。”


    謝落的語氣輕柔,像是黑暗中的點點熒光,慢慢的鑽入秦珂心頭,然後跟著他的心髒一起躍動。


    這算是什麽感覺呢?


    明明知道這些話沒有什麽用,但秦珂還是微微低眸,輕輕攥住了手心裏那塊巧克力。


    夜色下,似乎有什麽東西,隨著巧克力一同從洞中被傳了過來,伴隨著過去的迴憶,在秦珂心上悄悄紮根。


    秦珂並不需要什麽大恩大德,他也不需要什麽舍命相救。


    一個人的靈魂和牽掛,往往就躲藏在那些細碎的美好之中。


    秦珂的心,從來都不體現在生死上。


    在這個時候,要是謝落真的對他芳心暗許,為他而死去,那他反而才真的不能理解。


    因為他還沒有心,也不知道什麽是道德和情感。


    說到底,秦珂這時候都還不是一個具有“心”的人,他隻有初步的人形態,而沒有心。


    人沒有形成情感,自然也就沒有所謂的心。


    沒有心,又怎麽可能去理解愛,並且愛一個人呢?


    “知道了,謝謝。”


    “不客氣,你吃吧。”


    秦珂並沒有吃那塊巧克力,而是伸手把它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裏。


    過了大概一兩分鍾左右,謝落實在是閑不住,開口問到:“你吃完了嗎?”


    “吃完了。”


    “那能陪我聊聊天嗎?”


    還未等秦珂說話,謝落那邊又傳來了聲音:“我知道你可能很累,我不多說,就聊幾分鍾,這裏我隻認識你,我已經很久沒有和別人說過話了,實在是嗯... ...有的嘴癢了。”


    “我真的很想和人聊聊天。”


    在監獄的生活是枯燥乏味的,之前和謝落住在一起的那些人不喜歡謝落,甚少和她交流,哪怕是交流也是冷嘲熱諷。


    她最近的一次聊天,竟然還是在上一次玲死時和秦珂的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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