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落明明可以不答應江錦桐留下來,可是她偏偏給了江錦桐希望,又給了江錦桐絕望。


    那一巴掌,打走了江錦桐所有的驕傲,也打破了江錦桐最後的幻想。


    也許這就是謝落真正的報複,她從來都沒有原諒過江錦桐和江家。


    自那一巴掌以後,江錦桐果真沒有再纏著謝落,徹底消失在她的世界裏。


    一直到房子糾紛之時,他才再次出現在她的生活之中。


    其實錦錦隻是嘴硬,他雖然心碎太平洋,但還是會忍不住的想念謝落。


    哪怕隻是遠遠地看謝落一眼,也足矣。


    愛會上癮,也帶有蝕骨之毒。


    於是,他買了謝落家附近的宅子,準備在她旁邊建一所房子住。


    她可能會忘記他,但她永遠都不會忘記姥姥。


    說起來也可笑,江錦桐是真的想不明白,謝落明明是那樣薄情的一個人,但在對待她自己的姥姥時,卻那樣長情。


    她對姥姥的思念和愛意,從未被時間磨滅過分毫。


    “你說我惡心,你說你永遠都不會和一個精神病在一起。”


    “你還打了我一巴掌,叫我滾,叫我永遠都不要癡心妄想。”


    青年笑著撫摸自己的右邊側臉,謝落就是在那裏落下的巴掌。


    那巴掌又快又狠,壓根沒有絲毫手軟。


    “... ...。”


    謝落沉默的看著江錦桐,她記不大清當時發生了什麽,甚至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什麽非要跟人家分手。


    但傷害已經造成,說的再多也於事無補。


    “對不起,我當時就是一個大蠢貨,我做事不過腦子。”


    “我不應該那樣說你的,我也不知道那時候怎麽就說了那麽多傷人的話。”


    “疼嗎?”


    她抿了抿唇,才終於抬起頭來看著江錦桐。


    謝落的眼神沒有絲毫躲閃,眼裏也半點沒了當時的薄情和厭惡,她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等待著對方的批評。


    江錦桐就該在此刻狠狠罵她一頓,然後再討迴自己曾經的委屈。


    那些原本嘲諷惡毒的話剛到嘴邊,卻又被青年咽了下去。


    因為他說不出口。


    每當他看到對方那雙明亮的眼睛時,便什麽責備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他舍不得啊,哪怕謝落待他如同泥沉一般,肆意羞辱謾罵,他也依舊舍不得用最惡毒的言語去迴擊對方。


    青年兜兜轉轉這麽久,卻依舊沒能走出自己心中那座名為愛意的城。


    也許那座城已經被摧毀的不成樣子,但他還是會忍不住一點點的重建,直到它一次又一次的又被摧毀。


    喜歡對於江錦桐而言,真的是世上最毒的毒藥。


    青年握緊的拳頭最終又慢慢鬆開,他死死壓抑著情緒,才忍住沒有將謝落抱在懷裏。


    因為那樣就顯得太不值錢了。


    他的人,和他的愛,都太不值錢了。


    對方隻要勾勾手,他就能像是一條小狗一樣,忘記之前所有的不愉快,搖著尾巴歡快的上前。


    其實在來的時候,他便已經率先在這段感情裏投降了,不是嗎?


    “現在你說這些又有什麽用?”


    “謝落,我說了,我不是你揮之來揮之去的玩物,我也是有尊嚴的。”


    “你不是玩物,錦錦。”


    “你和桐桐都不是玩物,以前都是我這個爛人的錯,是我不對,我不應該對你們說那樣的話,也不應該對你們那樣無情。”


    謝落搖搖頭,原本沒什麽感覺的心髒,在此刻溢出些許疼痛,慢慢的占據她的情感。


    她在心疼對方,但這心疼,來的未免太晚了。


    無論謝落此時此刻怎麽說,都還是擺脫不了渣女的頭銜,也卸不下對方心中高高聳起的防備。


    錦錦抿著唇,依舊在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謝落重新站到船上去,借著床提供的身高優勢,輕鬆的捧住了他的臉。


    女孩低頭認真的看著青年,眼裏神色依舊認真,就像是最愛他的那個時候一樣。


    那雙眼睛永遠明亮,她的笑容也永遠那樣溫暖炙熱。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如果你罵我吧,怎麽罵我都行。”


    “如果你還是覺得不夠解氣的話,那就也打迴我一巴掌可以嗎?翻倍也行。”


    “... ...不要。”


    江錦桐眼眸微微眯起,有些酸澀,硬是要偏過頭去,不敢去看謝落。


    他怕再看下去,心就要徹底軟掉了。


    謝落有許多美德,堅持不懈就是其中一個。


    她將自己的半邊臉貼在青年被打過的那半邊臉上,語氣放軟,是十分溫柔的哄人語氣。


    在過去錦錦生氣的時候,謝落就經常這樣哄著他。


    當然,這樣的方法對於桐桐和完整的江錦桐都適用。


    “!!!”


    錦錦被刺激的不像話,他越發難過,可也沒有推開謝落。


    要是現在推開的話,下次這樣的親密,大概就要下輩子才能實現。


    對方分明沒有做什麽,卻已經把他的心哄得一塌糊塗。


    她隻是光站在那裏,便已經贏了。


    “錦錦?你說話呀?”


    “你怎麽不說話... ...你哭了?”


    謝落的另一隻手背上沾到了溫暖鹹濕的液體,她下意識就伸長脖子去看江錦桐的反應,對方漂亮的臉上果然有亮晶晶的眼淚。


    江錦桐想要躲避,但他們兩個的距離太近,根本就沒辦法躲開,還因為掙紮被對方全方麵看了個清楚。


    “是,我是哭了。”


    “我不能哭嗎?我受了那麽多委屈,我為什麽不能哭。”


    “為什麽啊,這到底是為什麽?既然你不喜歡我,那為什麽當年要和我在一起,又狠狠拋棄我?”


    他的情緒像是破了一個豁口,終於有了外泄的地方。


    於是那些委屈的,不甘的情緒統統被他宣泄了出來,化為了一句句逼問和一滴滴眼淚,看的謝落越發心疼。


    她是真的很心疼。


    謝落也想迴去問問過去的自己,為什麽就非要對江錦桐那樣絕情?


    為什麽... ...就非要在那個時候感到厭煩?為什麽一定要說那些傷人的話?


    明明都已經決定好了,要永遠和他在一起的,不是嗎?


    怎麽就忽然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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