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落從他懷裏掙脫出來,將橘子遞到他懷裏。


    橘子雖然無精打采的,但眼睛卻一直盯著謝落,甚至像是感知到了什麽一樣,一直對著謝落叫喚,拽著她的衣服不肯離開。


    “橘子,聽話。”


    謝落叫了它一聲,好歹將貓給塞到了季幽的懷裏。


    “我們可以一起養它,你不用擔心,阿落。”


    謝落搖搖頭,並沒有正麵迴答他的問題:“要是你不能養的話,就把它送給別的值得信任的人養吧,讓橘子快快樂樂的過完這一生。”


    “... ...阿落?”


    她的話太過奇怪,讓季幽不得不去懷疑些什麽。


    但是很快,季幽就迎來了謝落對他的安排。


    謝落將銀行卡塞到他的手上,眼眸裏總算是有了些情緒。


    “卡裏是二十萬塊錢,謝謝你陪了我這麽久,但是我要走了,請收下這些錢吧。”


    “為什麽?你要去哪裏?”


    “... ...大概是離開這裏吧,隻要不在這裏活著,在哪裏都好,我自己也不知道最後會去哪裏。”


    “季幽,忘了我吧。”


    “我不同意,我知道阿落你現在很傷心,可是... ...可是一切都總會好起來的,就像是你當初安慰我的那樣。”


    “隻要我們不放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啊。”


    “... ...。”


    少年的神色焦急,他的臉色也不怎麽好看,因為失血過多的緣故這些天一直都不太好。


    兩人牽扯的時候,他腕間被包紮過的傷口露在兩人之間。


    “你的手腕怎麽了?”


    “傷了。”


    “... ...那就好好休息吧,我們都需要好好休息,睡一覺以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 ...我們可以不分手嗎?”


    季幽不願意就此放棄,他抱著橘子,不甘心的又問了一句,漂亮的眼眸抬起,小心翼翼的看向對方,帶著濃濃的懇求。


    “不可以,我要走了,我沒辦法答應你任何事情。”


    “我可以和你一起離開。”


    “你不可以,阿幽,你不可能和我一起離開。”


    謝落歎了一口氣,溫柔的摸了摸他的手,終於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笑意:“這樣吧,明天在這裏等我,要是我明天迴到了這裏,就說明我改變了心意,我願意留下來了。”


    “到時候我就和你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 ...不好,我覺得你不會迴來了。”


    季幽還是不願意鬆口,如今的謝落是他唯一可以抓住的真實,他沒辦法就這樣讓謝落離開。


    因為他害怕,他總覺得隻要謝落離開這裏,就不會再迴來。


    永遠永遠都不會再迴來。


    “那就沒辦法了。”


    謝落將自己的手強行扯迴來,重新變得麵無表情:“你一定要我把話說的那麽明白嗎?我討厭你,我討厭你總是什麽都做不了!”


    “你知道我額頭上的傷口是怎麽來的嗎?那是有人綁了我,讓我從今往後都不要再靠近你。”


    “季幽,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吧,我們不要再見麵了。”


    季幽被她的話定在原地,慌張的想要重新拉住她,可對方卻已經跑遠。


    懷裏的橘子也一直在嘔吐,讓季幽不得不停下自己的步伐,帶橘子去寵物醫院。


    一路上,他都想著謝落的話,心亂如麻,越想越覺得可怕。


    可謝落已經把他的電話號碼拉黑,一點機會都不給他。


    林夢隻能揪心的看著這一切,她當時附身在人身上,卻沒辦法幫助謝落,前進兩步之後又被擠出了那人身體。


    自姥姥去世之後,林夢便沒有再附身到任何人身上。


    她的靈魂一直飄蕩在謝落身邊,看著謝落剪頭發賣錢去給橘子治病,看著她離原來的樣子愈走愈遠。


    謝落迴到家裏,櫥櫃裏的饅頭早就長滿了黴菌,那是姥姥之前做給她的早飯,隻是一直都沒有來得及吃。


    在看到饅頭的時候,謝落還是愣了一下,隨即像是看到了什麽高興的東西一樣,眼裏迸發出絲絲光亮。


    她從姥姥的房間裏翻翻找找,最終拿出了一個黑黑的瓶子,上麵寫著標簽被撕掉,但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林夢試圖過和謝落溝通,最終卻無濟於事,因為她的聲音根本不會被謝落聽到。


    謝落找了個小鋤頭,依照姥姥的意思,將她的骨灰埋入後麵的槐花樹下。


    她又一次迴到了家裏,桌上隻剩下那個瓶子,林夢越看越不對勁。


    終於,謝落走向那個瓶子,並將它擰開蓋子。


    她看了一眼瓶子,莫名其妙想到了自己在圖書館裏曾經看到的一本書。


    書名她忘了,內容也記不清了,隻記得一件事。


    她記得裏麵好像有個女性角色,將農藥當做可樂來喝,田野間人來人往卻沒有一個人發現異樣。


    那個人又是以什麽樣的心態喝下的農藥呢?


    謝落那時候沒能讀懂,但此刻卻又想到書中的那個人,似乎才終於從此刻窺探到了一絲情感。


    她笑了笑,然後拿起瓶子往嘴裏送,一直到瓶子裏沒有液體,她才停下自己的動作。


    瓶子被她扔在地上,漸漸地,謝落似乎就要站不住身子了,她平靜地的走向房間,然後躺在床上,等待著死神的降臨。


    輕易的去死確實會對不起很多人。


    但謝落沒有什麽能對不起的人,她最對不起的隻有自己和姥姥。


    無論是季幽還是橘子,都不足以令她留戀這個世界。


    季幽總會遇到另外一個和他真正適配的女孩子,橘子也會在富裕的家庭得到更好的養護,不再受病痛的困擾。


    而她謝落,也會離開這個給她帶來太多痛苦的世界。


    人要有活著的理由,才能真正的活著。


    也許時間真的可以治愈一切,但未來的時間,治愈不了現在的謝落。


    她早就走不出來了。


    也許她太過脆弱,隻遭受到一點挫折就被打擊的不像話。


    可傷害,不是一點點累積下來的嗎?


    除了姥姥,她從來就沒有得到過什麽真正的愛。


    也許季幽算,但最終卻無法彌補謝落心中的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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