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要抬起眼眸,桌上卻被放了六杯白白的東西,那東西上麵還被撒上了白砂糖,隱約帶著一點清甜的香。


    不怪他看的真切,因為謝落是特意用塑料杯子裝的豆腐花,蓋子是另一個塑料杯子套在上麵,她一放上去就將上麵的塑料杯給取了下來。


    看著有些寒磣,但是能吃。


    因為謝落家裏不常備一次性碗筷,唯一可以用的就是塑料杯,為了節省時間,她直接就用塑料杯將剩下的豆腐花給裝過來了。


    這六杯豆腐花被她裝在盒子裏,一路上小心翼翼地帶過來,被她保護的很好。


    她原本以為教室裏沒人,結果卻發現季幽剛好在座位上趴著。


    “... ...?”


    少年略微瞪大眼睛,漂亮的眼眸裏戴上些許不解,但心思已經被那些香甜的豆腐花吸引了個幹淨。


    “我來給你送花啦,季幽同學,豆腐花也是花,而且不會凋零哦。”


    “希望季幽同學可以收下它。”


    做戲畢竟要做全套,萬一季幽他媽去查監控怎麽辦。


    “!”


    季幽眼眸抬的更大,那原本像是火燒一樣的胃,在此刻卻似乎不再有感覺,他滿腦子都是謝落說的話。


    其實謝落的意圖不難猜。


    光是想想,季幽心中便久久不能平靜。


    他甚至以為這是因為他餓太久,所以出現的幻覺。


    麵前這一幕,真的是真實的嗎?


    謝落看季幽沒有迴應,也不久待,很快就禮貌的告別他:“那我先走了,季幽同學再見。”


    季幽這才迴神,微微抿著那張纖薄漂亮的唇,“謝謝”兩個字便從那裏不受控製的飄了出來。


    因為太輕,輕到幾乎不可能被人聽見。


    按道理來說,他不該在此刻說這些。


    對方有意幫他,他不該在麵對“表白者”禮物的時候道謝,更不該在此刻表現的和對方有多麽熟稔。


    他看著謝落的背影,再看看桌上的豆腐花,眼眶有點紅,淚蓄在眼中,卻遲遲不敢落下。


    一直到餓意迴籠,他才將那堪稱寒酸的豆腐花拿過來,一點點吃下。


    少年低著頭,清甜的豆腐花卻不知怎麽的,竟然在嘴中發苦發鹹,等他反應過來以後,才發現自己眼眶中緊緊吊著的淚早已落下,甚至流到嘴中和豆花成為一體。


    他從未被人惦念過,也從來都不認為自己可以被人惦念。


    可是謝落太過溫柔,總是帶著許多美好來填平他那一片脆弱敏感的心。


    謝落總說他很好,但是真正好的人,分明是謝落。


    她慷慨真摯,總願意一遍遍迴答他那些無聊的問題,也願意接納真實的他。


    這是友誼嗎?還是愛?


    季幽不知道。


    他隻知道,謝落對他而言始終是不一樣的。


    命運將她送到自己麵前,或許就是上天對他最大的恩賜。


    季幽一直低著頭,讓監控一點都拍不到自己的正臉,一直到吃完東西,他緩了許久才抬起頭來。


    而他臉上的表情早已又變得冷靜自持,似乎剛剛的淚水隻是一個錯覺。


    季幽去廁所洗了一把臉,手機鈴聲卻忽的響起——是白闔打過來的。


    但季幽卻早已做好準備,他按下接聽鍵:“母親。”


    “季幽,我說過你不能吃別人送過來的食物!你剛剛是在做什麽?!你在忤逆我?”


    “那是別人送我的禮物,按照您的意思來說,我是可以自己處理禮物的。”


    “之前姐姐餓的吃花瓣的時候,您也沒有說什麽,我也隻是在處理我的禮物。”


    “這是禮物,不算是食物。”


    白闔被氣笑了:“不是食物?你都全部吃下去了還不算是食物?那我懲罰你這個廢物有什麽用?你下次會長記性嗎!?”


    “你和你姐姐一樣,都是爛泥扶不上牆的廢物!”


    “豆腐花,也是花的一種,母親。”


    季幽很少和白闔認真的細究一個問題,他習慣了逆來順受,可對於豆腐花的事情上,他不願意就這樣過去。


    “我看你是餓瘋了!晚上迴來有你好看的!”


    白闔猛的掛斷電話,然後將手機砸向牆壁。


    手機“啪”的一聲巨響,隨即碎成好幾塊掉落在地毯上。


    而傭人早已見怪不怪,他們輕手輕腳的跟著管家走進來,然後開始跪著清理手機碎片。


    白闔掃了管家一眼,眼裏的怒氣明顯還沒有消下去。


    “夫人,不要氣壞了身子,少爺晚上還有一個比賽,等比賽完了再繼續罰也來得及,他晚上要是還帶著那個狀態去比賽,確實不太好。”


    “怎麽?你也覺得我做錯了?”


    “夫人是不可能會有錯的,隻是少爺和小姐畢竟還太過年輕,自然不懂夫人的苦心,夫人現如今不必太過苛責他們。”


    “少爺畢竟也沒有忤逆您,您之前也確實同意過他自己處理那些追求者的禮物,您就不要再為此事氣壞身子了。”


    管家是懂拿捏白闔的,他一番好話說下來,白闔心中倒也沒了那麽大火氣。


    她隻是氣季幽忤逆自己,但到底還是不希望他弄砸今天晚上的比賽的。


    其實就算沒有謝落的那些豆腐花,季幽今晚再比賽前也能吃上些東西,隻不過沒有豆腐花那樣好吃。


    也許是隔夜差點要餿掉的飯,也許是發硬的饅頭,各種各樣難吃卻能補充體力的東西。


    季幽的懲罰遠沒有結束。


    這美其名曰鍛煉意誌力的懲罰,還會持續好久。


    但好歹餓不死,也不會餓。


    這麽多年,季幽和季鈴一直都在這樣的壓力下長大,做不好就要受罰。


    他們對於自由的渴望,隻會隨著年齡越來越深,一直到再也無法迴頭。


    那種無法迴頭,也許會以一種極端的,無法預料的方式出現。


    無論是季幽還是季鈴,都渴望被愛,也渴望在壓抑中喘息。


    他們的內心早已瀕臨崩潰,隻是因為現在表麵平靜,所以還尚且維持著搖搖欲墜的和平表麵。


    季幽的發泄點是給謝落寫信,季鈴的發泄點則是那個普通的男朋友。


    在繼豆腐花事件之後,季幽對於謝落更加依賴,幾乎成了另一隻橘子的翻版。


    但他要比橘子粘人的多,也要比橘子敏感脆弱的多。


    就連謝落都能隱約感覺到,季幽似乎變了些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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