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子苒坐在衛衡沉默了片刻,像是在緬懷林衛,但又說不出口,隻覺得心裏堵得很。


    衛衡喝了口茶水,瞥了一言不發的韓子苒片刻,而後緩緩地放下茶盞說道:“這事錯不在你,你不必耿耿於懷。


    現如今,最重要的是京城那邊。聖上很快就會知曉你的身份,到底會如何處置你,事關你未來的生死。


    那九龍玉璽若是在你身上的話,可盡快取出,獻與聖上,或可借此逃過一難。若等安國公率先發難,落了被動,事情就麻煩了。”


    韓子苒輕輕點頭:“江大哥已經為我思考過這事了,我明日一早去祭拜了林衛便隨他去浙江,能拖一時是一時。”


    “嗯,也好,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是個有主意的,待那江尚書替你穩住聖上之後,再讓他攜功帶你迴去向聖上求情,或許能逃過一劫。”


    衛衡立即就想明白了江珣的主體思路。


    韓子苒輕輕點頭,為今之計,隻能如此,畢竟聖上如今很忌憚隱衛,對當初的韓家謀逆一案恐怕也是多有抵觸的。


    “倭寇向來狡猾,而且仗著船隻便利,來去自如。沿海邊境如此漫長,總有疏忽防備的地方。若想畢其功於一役的話,還須得建造船隻,以船戰船,讓其無路可退。”


    衛衡將自己的看法都說與韓子苒,隻是這些年,他大多數時間都把精力放在了十二生肖和安國公身上,對於倭寇不是特別了解,無法提供更多有效的建議。


    韓子苒道了謝,而後望著衛衡,猶豫著詢問道:“先生接下來有何打算?”


    這次身份暴露的,不單單是韓子苒,還有衛衡。


    而且,他的危險性絲毫不比韓子苒低多少,聖上肯定不會放過衛衡。


    衛衡打開折扇,扇了兩下:“宋硯之和江大人都已經派遣了人手盯著我了。若是想要逃離,也不是不行,但恐怕會讓聖上遷怒於江大人和你。”


    “我打算,先你一步迴京,向聖上請罪!隱衛與江家的關係,我會一力承擔,江家事前本就對此一無所知的,不必再牽連江家。至於聖上會如何發落我,隨他處置我,你們都不要管。”


    韓子苒沉聲道:“聖上不會輕饒隱衛的,在他心目中,隱衛是曾經扶持韓家,企圖威脅他皇位的人。你此去,隻怕……”


    “我知曉。”衛衡低下頭,端起茶盞繼續喝著。


    韓子苒見他這般模樣,便知他心意已決,不好再相勸。


    “既然如此,那子苒祝先生一路平安。”


    衛衡笑著,點點頭,看著韓子苒轉身就要離去,開口喊道:“你就不問問我與你父親的事?”


    “你知曉韓家為何要謀逆嗎?”韓子苒詫異地看著他。


    衛衡有些尷尬地停頓了一下:“這個我真不知曉,當初我亦隻得十來歲,連韓公都沒見過幾迴麵,更不知道韓公的心思。”


    “不過,我知曉,恩師是支持韓公的。隻有他們父子倆才知道謀逆的根本原因,我等隻知,他二人絕非是為了權勢。”


    韓子苒看著衛衡臉色微微漲紅,似乎有些激動的情緒,思索了片刻。


    “那隱衛組織裏,也沒有人知曉嗎?他們當初支持我祖父行謀逆之舉,難道先帝駕崩之前,就沒有約束過隱衛?”


    韓子苒竭盡所能地想要查明當初謀逆之事的真相,而衛衡可能是她最好的切入口。


    “有的!”衛衡一臉肅穆地說道,“隱衛一直是仁帝手中最鋒利的劍,雖然從未出鞘,但也是震懾諸多手握重權者的利器。”


    “你祖父韓公原本也在這震懾的名單之列的。但不知為何,仁帝在最後的生命之中,並未如同以往將隱衛的掌控權交給太子,反而是托付給了韓公。”


    衛衡皺起了眉頭:“原本隱衛是大禎朝之中最為龐大的組織,挑選人才十分嚴格,但有皇室的支持,依舊遍布全國各地,不管是軍隊之中,還是在京的戍衛,都有隱衛的人手。”


    韓子苒聚精會神地聆聽著,隱衛的組織如此龐大,為何如今卻隻剩下三兩個人,數量如此稀少?


    衛衡很快就做出了解答:“隱衛向來是聽命於聖上的,但仁帝將隱衛交給了韓公之後,韓公將隱衛分為兩個陣營,一個為隱帥陣營,一個為衛主。


    上一任衛主囑咐我,衛主的職責便是保護人員。除了韓家之外,還有諸多受到韓家謀逆一案牽扯的人員的家眷。衛主認為,這些忠良之輩,理應受到應有的保護和敬重!故而,你是我們最為重要的保護對象之一。”


    “但隱衛的大多數力量,是在隱帥手中。據我所知,上一任的隱帥在韓家謀逆之前,在北部發生過一場規模十分龐大的任務動員。最終隱衛組織有九成的人員折損在了北部,就連上一任隱帥也死在了漠北那片地方。”


    衛衡說到這裏,停頓了片刻,雖然不知道當初的隱衛做了什麽,但必定是一件轟動大禎朝的事情。


    “也是在那個時候,仁帝駕崩了,而韓公也遲遲不肯讓景帝登基大統,最終被宋禹希出賣,聯合安國公裏應外合,召集十三營深夜發動嘩變,攻入京城,將韓家團團圍困。最終韓家落得一個謀逆的罪名,韓家所有人全部被誅!”


    韓子苒聞言,皺起眉頭:“我祖父堂堂的首輔,還有我父親亦是尚書之職,竟未將我祖父帶上朝堂問訊,就直接當場格殺?”


    衛衡重重地點著頭:“不錯,正是因為如此,當時有很多大禎的忠良之士認為安國公等人才是發動叛亂的一方。他們甚至都不給韓公等人開口申辯的機會,直接就將整個韓府給燒殺一空。”


    韓子苒眉頭皺得更深,如果安國公等人不是扶持當初的太子登基的話,隻怕天下早就亂了。


    誰能相信安國公扶持一個並非太子的皇子登上大統不是懷有私心?


    可偏偏,他扶持的就是太子,就是如今的景帝。


    最後反而讓安國公以事急從權的說辭,說服了滿朝文武,認定強行鎮壓韓家的舉止是必要的。


    畢竟當時的韓家的確掌握了巨大的能量,若不是以那種迅猛的閃擊,未必就能屠戮了整個韓家。


    “這麽說來,極有可能是先帝在臨終之前,托付我祖父另立新君,故而才會出現這種分裂的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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