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差點就喊出‘老東西’,好在改口改得快。


    以前在山門,他就喜歡喊自己師傅‘老東西’,師傅自然不會跟他計較。


    但江政可是未來嶽父,這要是喊出來,指不定親事就得告吹。


    白淺竹聽了,笑得越發滿意了,給江政倒了杯酒:“連我也瞞著,害我以為好友死在皇宮之中,偷偷哭了一迴。該罰,不自罰三杯,以後就睡署衙去。”


    江政還能怎麽辦?


    在白淺竹的起哄下,一連喝了三杯,這才說道:“一開始未曾說明康氏身份,確實是我不對,我給你們賠個不是。可我也沒料到苒兒跟阿珣會把康氏錯認為瑤琴,這可真不能賴我。”


    許靖蓮也自己斟了一杯酒:“我也自罰三杯,當時也是玩心大起,見你們誤會了,就讓你們誤會下去,看看還能不能有其他的意外收獲。不曾想,那隱帥真以為是瑤琴。”


    她接連喝了三杯,有些站不穩腳跟,白淺竹連忙扶著她坐下。


    “那靖王的書信,不是隱帥送去的?”顏子苒疑惑地問道。


    “是我送去的。”江政十分自覺地再次給自己倒了三杯酒,“我聽靖蓮說你們誤會了康氏的身份,便與康氏商議,打算讓康氏偽裝成喬瑤琴,勾引太後出手。”


    他喝了一杯酒,略帶惆悵:“當時,康氏也自知自己時日無多,也認同這個提議。隨後,我給靖王送去了一封書信,同時又在宮裏布下眼線,設下圈套等太後中計。”


    一連六杯酒下腹,江政也有些堅持不住了,坐下來說道:“沒想到,那隱帥動作比我們還要快很多,以至於我的防備全都晚了半步,釀成悲劇。”


    白淺竹見他有幾分醉意,輕聲說道:“太後害了喬氏一家,康氏為主伸冤,縱是刀山火海也未曾露怯。珣兒已為她主持了公道,害她的人也終將受到律法的製裁。咱們應當砥礪前行,為世間更多的蒙冤受害者而努力。”


    “白姨說的是,康氏早已抱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我等不應同情她,她亦不需要我們的同情,她死而無憾,我等應敬重她才是。”


    顏子苒跟著說了自己的想法,寬慰江政的同時,也是勸說餘望亭,免得鑽入牛角尖。


    “我想送康氏的遺體迴海岱行省,將她與我外祖家合葬在一塊,不知可否?”餘望亭心中亦是熱血沸騰,喝下一杯酒,對著江政詢問道。


    “合該如此。”江政微微點頭,“不過如今年關將近,你們等過了大年,再出發不遲。”


    白淺竹也看向餘望亭,一臉希冀的神色。


    餘望亭點了點頭,看向顏子苒:“能否讓屍體多保存些許時間?”


    “塞進雪裏冰著,應該是可以的。”顏子苒輕聲說道,“如今天氣陰寒,前不久也下過兩場雪,海岱行省那邊估計暖和不到哪裏去,隻要路上多注意些,過了大年後再運送過去都不成問題。”


    餘望亭點了點頭,決定明天就去冰鎮康氏。


    一家子吃完晚膳,白淺竹便讓人安排了許靖蓮的住處,消食過後,各自迴屋休息去了。


    江珣陪著顏子苒走了一陣,問起今日的案子。


    顏子苒說完,輕笑道:“這案子應該很快就能結案,到時候我就去你那兒,再也不接別的案子。”


    江珣點點頭:“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莫要再反口了。”


    顏子苒應了下來,次日便直接去了京兆府府衙。


    這次江瑤也跟了過來,三人進了府衙的寅賓館,柳見石已經在這裏候著了。


    “顏姐姐,肖推官還未到,我等是在這兒稍作片刻,還是應當如何?”


    顏子苒笑著把江瑤介紹了一遍,而後才作答:“肖推官既然未至,那我等先去看看牢獄之中的查老婦,看看她可有悔改之意。如何?”


    柳見石急忙點頭,然後自告奮勇地去找昨日的捕頭帶路。


    她們三人等了好一會,昨日的捕頭才出來相迎。


    “三位姑娘,原諒則個,實在是近日有好幾樁案子,忙不過來,讓三位久等了。”


    捕頭一邊道歉,一邊領著四人:“據柳小少爺說,顏姑娘想去看看那查老婦,卑職這就領各位走一遭。”


    “有勞捕頭的。”顏子苒迴了一句,好在她有江家做後台,否則就她一個小仵作,府衙的捕頭才懶得理會她。


    一行人跟著捕頭進了女牢,這裏的環境還算不錯,雖然陰暗潮濕了些許,但黴味不重。


    畢竟這裏是京兆府府衙,時常會關上一兩個有錢人家的女眷,故而環境不至於太差。


    捕頭帶著一行人來到查老婦的牢房前,隻見她正在草榻上躺著,哎呦哎呦地哼著。


    顏子苒見狀,望向捕頭。


    “嘴硬,打了幾個板子。”捕頭急忙迴道。


    說著,他拍了拍柵欄,發出哐哐的響聲:“行了,別嚎了!”


    查老婦一聽,立馬不敢再叫出聲音。


    “昨日那查小鳳把口供都畫押了嗎?”顏子苒聲音冷清清的,如同小溪流水一般,十分悅耳。


    但落在查老婦耳中,卻無異於驚雷之聲。


    “已經簽字畫押了。”捕頭急忙迴話。


    “那個蠢婦,我就不該收留她,我就不該心疼她。早知道這樣,我就該把她嫁給隔條街的老瘸子,管她死活去。”


    查老婦激動地謾罵起來,恨得牙癢癢的。


    “死妮子,連老娘都出賣,她不得好死,還有那個丁氏,跟別人生的野種,她們都不得好死。”


    捕頭拍了一下柵欄:“閉嘴,再亂嚎,我抽爛你的嘴。”


    柳見石沉聲說道:“這種人當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如今證據確鑿,以殺嬰罪行,當上枷,流放千裏。”


    牢獄裏的查老婦急了:“我不過是悶死一個野種的女嬰,何至於此?有很多人把活嬰兒丟棄山中,被豺狼虎豹吃了的都有,也不見你們治罪,怎麽到我這就要流放?”


    “你們,你們是不是被丁氏那家夥收買了?好啊,你們竟然私下收取賄賂,我要告你們,我要去告你們這些貪官。”


    查老婦叫囂著,要不是剛挨了板子站不起來,她指不定要衝過來抱著柵欄破口大罵一番。


    顏子苒見狀,知曉這查老婦毫無悔改之意,而且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也沒有半分狡辯,默認了悶死女嬰的事實,也就沒必要再作停留。


    “查家的為人可有查清楚?”顏子苒一邊往迴走,一邊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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