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珣無言反駁,請了他,一同到宴客廳中準備用午膳。


    他們剛剛坐下,白淺竹便領著顏子苒等人過來入席。


    宋提刑坐在客位,看了一眼落座的眾人,對著白淺竹問道:“縣主,賢弟他……”


    “方才跟瑤瑤吵了幾句,一個人慪氣去了。”白淺竹笑盈盈地迴了一句,“不用理會他,咱們先用膳。”


    宋提刑輕笑一聲,看向了餘望亭。


    餘望亭還不知道是怎麽迴事,但隱隱覺得可能跟自己有關,不時就轉頭看向宴廳之外。


    方才顏子苒低聲告訴他,江瑤去勸說江政了,結果如何還不知曉,由不得他不忐忑。


    江珣則渾身舒泰了不少,一邊招待著宋提刑,一邊不時望向低頭進食的顏子苒。


    白淺竹可就沒工夫搭理宋提刑了,隻顧著給餘望亭和顏子苒勸菜,給兩人碗裏夾了滿滿的一大碗菜肴。


    其中,顏子苒的菜大多偏素,生怕影響顏子苒的傷勢。而餘望亭碗裏的則是葷菜較多,擔心他練武的虧空了身子。


    陳鬆偉和尹茯苓兩人安安靜靜地用膳,本以為吃完就能好好歇歇。


    不料吃到一半,江政和江瑤過來了。


    眾人聽到腳步聲,都扭頭看向他。


    他的目光隻是冷冰冰地瞪了餘望亭一眼,然後就入席坐上了主位。


    “賢弟,莫氣了,愚兄陪你喝兩杯。”宋提刑提著酒杯安撫道。


    江政不得不接過酒杯,與他對飲。


    江瑤順勢就坐在了餘望亭身邊,對著餘望亭露出一個複雜的神色。


    餘望亭悄悄問道:“怎麽了?”


    “我爹要你闖過三關,不然就把你趕走。”江瑤壓低聲音迴道。


    餘望亭聞言,眉頭一揚:“區區三關,不費吹灰之力,你放心好了!”


    “那就三十關!”江政早就注意到寶貝閨女跟餘望亭在對麵竊竊私語了。


    “爹!你怎麽能言而無信呢!”江瑤頓時就站了起來,拍著桌子吼道。


    江政瞥了餘望亭一眼:“怎麽,不敢應了嗎?”


    餘望亭立馬就站了起來,就要張口說話時,被一旁的陳鬆偉拽了一下衣袖。


    白淺竹趕忙搶著說道:“老爺,望亭有自信是好事,咱們更不能言而無信。依我看,就三關,宋大哥覺得呢!”


    “三關都能過了,那三十關也沒什麽意義,賢弟你隻管上些難題,他能過得了兩關都算他有本事的。”


    宋提刑得了江瑤暗示,此時自然是要為江瑤說好話的。


    江政冷笑一聲:“既然宋兄都這麽說了,那我也不以大欺小,諒你也過不了我三關。快些用膳,用完就開始第一關。”


    一頓飯就在眾人心思各異的情形下吃完,餘望亭就被抓到了三院正房之中。


    “爹,我們長途跋涉,早就累壞了,能不能晚一點再開始啊?”江瑤立即拽著江政的胳膊撒嬌。


    這一招,一向都是百試百靈,但這一次卻不行了。


    江政冷著臉,對著江瑤道:“又不是什麽體力活兒,放心,累不著他!”


    他說著,坐在軟榻上,對著身邊的仆婦道:“擺棋盤!”


    江珣一聽,不由皺了皺眉頭:“父親,這……”


    江政抬手就製止了他,對著餘望亭道:“我一向為人公正,先讓你三子,你若能贏,第一關就算你過了。若是不能,那就休怪我江府無禮逐客了!”


    白淺竹一把就按住剛剛擺好的棋盤:“江政,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堂堂的大禎國手,望亭連棋子都沒摸過幾迴,你這不是欺負他嗎?”


    “這就是我的規矩,不願意,那可以走!”江政毫不退讓,這還是第一次如此強橫地跟白淺竹對峙。


    宋提刑撫須道:“事先已讓三子,隻要此子略有些經略,應該是有獲勝之機的。白縣主,還是不要插手幹預了,沒由得為了外人跟江賢弟離了心。”


    “宋伯伯!”江瑤有些著急了。


    江政冷笑一聲,對著餘望亭道:“落子吧!”


    餘望亭摸起一顆棋子,在滿是溝壑的棋盤上,尋找了好一會兒,這才擺好了三顆棋子。


    江政毫不猶豫地摸起一枚白子,重重地落在棋盤上,仿佛在宣誓著,他要把餘望亭撕成四分五裂。


    餘望亭在他凜冽的殺意之下,摸了摸棋子,隻覺得右手有些發抖!


    下棋,他小時候倒是跟師傅下過兩迴,但也僅僅隻是理解一些基礎規則而已,其他的完全不懂。


    正當他猶豫不決之時,旁邊傳來江珣淡淡的聲音:“東七南四。”


    江政不由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江珣。


    可江珣隻是低頭抿茶,一副沒看見的樣子。


    餘望亭聞言一喜,立即按照江珣的提示落子,一下子就化解了江政白子的攻勢。


    “觀棋不語真君子!”江政冷冷地盯著兒子。


    江珣隻是故作模樣地吹了吹茶水:“你沒看你們下棋,隻是自己在揣測棋路。”


    說完,他還特地背過身子去,表示自己不是觀棋者。


    “你!”江政氣鬱,但也知曉江珣是鐵了心要幫餘望亭了,隻好冷笑一聲,“好好好!”


    他並不會因為對手變成江珣就擔心自己會落敗,舉起白棋子又是淩厲落下,在棋盤上開疆拓土。


    “西四南四!”餘望亭連忙把江政的落子大聲喊了一句,借此通知江珣。


    江珣立即就給出迴應,父子倆夾著一個餘望亭,在棋盤上展開激烈的廝殺。


    當棋局到了關鍵時候,江珣的迴話越來越久了。


    他在下盲棋,看不到棋局,對手更是江政,對他所造成的壓力很大。


    顏子苒看在眼裏,見時機差不多了,就對著江瑤附耳低聲說了兩句。


    江瑤聞言,點了點頭,倒了杯茶水,送到了餘望亭身邊。


    本來沒什麽,可是餘望亭要接過茶水時,江瑤卻製止了。


    “餘大哥,你專心下棋,我喂你喝。”江瑤紅著臉說道。


    餘望亭愣了一下,而後看到江瑤背著江政朝他使眼色,他頓時明白了。


    江政看到乖女兒居然給餘望亭喂水,擦臉,氣得臉色發青,嘴唇直發抖。


    女兒胳膊肘往外拐,心裏都沒有他這個老父親了!


    心疼,氣鬱!


    這精神一分散,下子時就考慮少了幾層,匆匆落子之後,立即被靜心凝神的江珣尋到破綻,一口氣扭轉了乾坤。


    “我輸了!”江政看著最後結算時,自己落敗的棋麵,臉色鐵青,比那公堂上的神獸獬豸還要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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