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照進了西廂房,尹茯苓最先醒來,見顏子苒在床上還未醒,江珣也坐在軟榻上假寐,她忙起身出去洗漱了一番,又打了些熱水過來。


    她進門時的動靜驚醒了江珣,江珣醒來第一時間就看向了顏子苒,確認顏子苒睡得好好的,這才躡手躡腳地出去洗漱,隻留下尹茯苓在屋裏陪著顏子苒。


    雖是寒冬時節,他亦無所畏懼,用冷水洗了臉麵後,迴東廂房裏換了一身常服,而後便去尋了餘望亭和江瑤。


    “你們二人今天都留在西廂房裏,看好苒兒。”江珣看到惺忪睡眼的餘望亭,微微蹙眉,“我要去衙門一趟,恐怕沒那麽早迴來。”


    “放心吧哥,家裏就交給我們好了。”江瑤信誓旦旦地說道。


    江珣微微頷首,帶著陳鬆偉和郝猛等人,趕往衙門。


    顏子苒醒來的時候,江珣他們已經走了。


    尹茯苓幫著給顏子苒擰了毛巾,顏子苒擦了擦臉,吃了點早膳,又在江瑤的幫助下換了藥,在屋子裏走動了一會。


    “瑤瑤,你說,那古河知不知道當初整個案件的底細?”顏子苒轉了兩圈,感覺有些枯燥,眼睛瞄向了收在箱籠裏的紙卡。


    江瑤立馬攔住了顏子苒:“顏姐姐,你就不要想這些了,我哥會把這事辦妥當的。你現在最要緊的事,就是養好傷勢。”


    尹茯苓雖然沒有說話,但那眼神已經很明顯了。


    顏子苒之後迴到軟榻上坐著,在兩人的陪伴下喝喝茶,下下棋打發時間,盼望著江珣早些迴來,多少也能了解些案情的進展。


    而此時此刻的江珣,正凝視著跪在堂下的古河。


    “古河,我若是你,便該知曉如今想要活命,最好就是把當年的隱情和盤托出。”


    陳鬆偉站在公案旁邊,冷冽的雙眸盯著古河。


    古河抿了抿嘴,並未說話。


    “看來,你當年參與此案頗深,生怕說出實情也將難逃一死……”寧非池站在另一旁,察言觀色,見古河的神色便知他所思所想,“大人,不知可否看在他是從犯的份上,網開一麵?”


    古河聞言,果然雙眼流露出一抹希冀的神色,望向江珣。


    江珣沉吟了一下:“若是檢舉之事,事關重大,亦可酌情減刑。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如何懲處,還得看你提供的線索有多大作用。”


    古河沉默著,似乎在計較得失。


    郝猛見狀冷哼道:“大人,我看這小人也不願如實交代,還是讓屬下押下去打上一頓,保管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範通跟著點頭:“實在不行,就再關幾天,說不定什麽時候那些黑衣人還會再使手段殺他,到時候也省得咱們動手了。”


    古河連忙說道:“不必兩位總役動手,我說就是。”


    與其死在自己人手裏,還不如將功贖過,還可望有活命之機。


    江珣向著陳鬆偉打了個眼色,陳鬆偉轉身到一旁的案桌上,開始記錄古河的言辭。


    “那你將你所知的案情,從頭說起。”江珣話音剛落,外麵又有腳步聲響起。


    宋硯之為首,陳克跟在身後,還有章推官等人跟在後麵,一同走進了同知衙。


    江珣看著幾人,微微蹙眉,站起身朝著幾人拱了拱手。


    宋硯之還了一禮,而後側身望向身旁的陳克。


    陳克沉聲道:“江大人,此人涉嫌軍機重情,本指揮使要將其抓捕迴去審訊,還望江大人行個方便。”


    陳鬆偉等人都愣了一下,而後目露怒色,全都盯著陳克身後帶著的諸多將士。


    江珣看了他一眼,坐了下來,伸手揮了揮。


    郝猛和範通即刻抬了兩張椅子過來,請陳克和宋硯之落座。


    宋硯之利索地坐了下來,那陳克卻是隻瞥了一眼。


    “江同知,本指揮使還要迴去向都指揮使複命,就不給你們添麻煩了。”說著,他也朝著身後的親兵揮了揮手,“帶走!”


    “不,不要,江大人,救我。”古河當即明白這些人想要幹什麽,連忙向前爬了幾步,不想讓陳克抓走。


    兩名親兵上前來,正要去抓古河,卻被陳鬆偉攔住。


    陳克見狀,眼眸一眯:“江大人,你這是什麽意思?”


    “古河涉嫌一樁陳年舊案,本官先抓到的人,理應由本官處置。”江珣慢條斯理地說道,同時朝著郝猛和範通使了個眼色。


    郝猛和範通立即上前護在古河麵前,陳鬆偉和寧非池護在左右。


    陳克見狀,勃然大怒,拔出腰刀對準江珣:“江珣,你敢包庇罪人,延誤軍情嗎?若是出了事,你擔得起這個罪責嗎?”


    他的聲音格外洪亮,在整個大廳之中迴蕩。


    宋硯之聞言,臉色有些難看,這陳克擺明了就是拿軍情來壓製江珣。


    延誤軍情的名頭,叩誰頭上都是一條重罪,十分難纏。


    他不由望向了江珣,想看看江珣該如何解決。


    “擔得起!”江珣隻是淡淡地吐出三個字,毫不退讓地看著陳克。


    陳克詫異地張了張嘴巴,好一陣子才反應過來,不由沉著臉:“江同知,你可知道,軍機要情,但凡有些許泄露,那都是影響戰局的……”


    “煙台府地處內陸,少跟我談戰局。今日這人,你帶不走。”江珣眯了眯眼,“就連你,也走不得!”


    陳克的怒氣都還沒來得及升起,便被後麵半句話給整懵了。


    “什麽?我也走不得?”陳克指了指自己,一副不敢置信的神色再次確認道。


    江珣冰冷冷地盯著他:“本官現在懷疑你與七年前賑災錢糧失竊一案有關,陳指揮使,在衙門裏待上幾天,等本官查明,若與你無關,你方可離去。”


    陳克臉色變了又變,而後大聲笑了起來:“哈哈哈,江同知,你失心瘋了吧?”


    “要本官去京城告禦狀嗎?”江珣淡淡地迴了一句。


    陳克瞬間啞口無言,笑聲被硬生生斬斷。


    宋硯之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對著陳克說道:“陳指揮使,既然江大人懷疑你與此案有關,正所謂清者自清,你留下來待他仔細盤查,又有何妨?本府可以保證,江大人絕不會汙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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