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沒關係?關係大著呢!”霍同知放下茶盞,“自從這事過後,煙台府裏就流傳出一首童謠。”


    “我還記得這首童謠是這麽唱來著!”霍同知眯著眼思索了片刻,輕輕地唱了起來。


    “金鯉魚,銀鯉魚,家家戶戶沒多餘。錢糧變作魚兒去,留下老爺像蠢驢。”


    他一邊唱,還一邊拍著手,打著拍子,倒是能叫人看出當年唱童謠的那些孩子的模樣。


    “嗯,確實有點像。”餘望亭望著霍同知這副模樣,冷笑著點了點頭。


    “噗!”江瑤忍俊不禁地笑了一聲。


    霍同知瞪了他一眼,側過身子再次喝茶水潤喉。


    陳鬆偉連忙打著圓場道:“霍老大人模仿孩童唱同樣的樣子,果真是惟妙惟肖。可這童謠是什麽意思?”


    霍同知睨了餘望亭一眼,對陳鬆偉這個解釋也就順坡下驢。


    “當時這童謠在煙台府城裏傳出來時,誰也沒聽明白,隻以為是老百姓麵對天災有所不滿,編排出來諷刺府衙的。可後來誰能想到,這童謠其實是一則提醒暗示!”


    霍同知眼睛眯了眯:“那庫房裏的七十萬兩白銀,全都變作了銀鯉魚,順著地下水路遊走了,就跟那金鯉魚一樣。”


    “這不可能!”顏子苒第一時間就站起來表態,但心底裏也是頗為驚訝。


    霍同知自嘲般笑了笑:“老夫當初也不信,宋提刑也是不信。所以,這些事,都沒有記錄在卷宗之中,就是不想這些鬼神之說幹擾了視聽。”


    “可如今想來,若不是如此,那庫房之中的七十萬白銀又是如何消失的呢?宋提刑將自己關在庫房多日,冥思苦想,最終都沒有想到雪山飛妖是如何盜走七十萬兩白銀的。”


    霍同知看向顏子苒:“老夫亦是讀聖賢書的人,顏姑娘若是能夠解開此密,那老夫倒是能夠釋懷了。”


    顏子苒立即詢問道:“會不會是一開始搬進去的箱子都是空的,裏麵根本就沒有銀子?”


    霍同知欣賞的神色看著顏子苒:“當初我等亦是想過這個念頭,但是護送錢糧的鄧千戶表明箱子裏頭都是裝有銀錠的,他在京城那邊領了銀錢之後就一直沒有打開過箱子。”


    “馬通判簽收之時,箱子上的封條也是保存得好好的,未曾有揭開過。可見半路上不可能有人動過手腳。而且,馬通判簽收之時,還曾見過有個箱子摔落,從裏麵掉落許多銀錠出來。”


    “這可能是故意讓馬通判看到的。”顏子苒立即辯駁道。


    “那為何最後在庫房裏,連這些故意讓馬通判看到的銀錠也不見了?”霍同知緊跟著問道。


    顏子苒頓住了,一時間也沒能想明白,除非真的有人進了庫房取走了銀子。


    可若是如此,那就代表這賊子可以取走其他銀子,一開始的空箱假設就沒有必要了,故意讓馬通判看到銀錠的舉止也成了多餘的。


    “難道真有人進了庫房,取走了銀子?”江瑤咬著手指頭,苦思道。


    霍同知笑了笑:“若是能夠進得去,那老夫也不會覺得是那鯉魚精作怪了。”


    “我能去庫房看看嗎?”餘望亭不死心地問道。


    霍同知這次沒有作答,他已經辭官賦閑在家,這衙門裏的事,他說了不算。


    況且,庫房是衙門重地,豈能讓他人隨意接近?


    除非是宋硯之答應,否則他們真沒什麽辦法。


    “這事恐怕得等江大人迴來才能說服宋大人。”陳鬆偉搖搖頭,表示此路暫時不通。


    顏子苒想了想,而後看向了霍同知:“霍老大人,不知您對馬通判有何看法?此人品性如何?平日裏可有什麽喜好?”


    霍同知沉思了片刻,而後搖頭歎息:“知人知麵不知心,難說,難說。”


    “你就說說你在案發之前對他的看法就成。”顏子苒連忙懇請著。


    霍同知見顏子苒神色執著,不好推脫,這才緩緩開口評價著馬君翊。


    “君翊是個翩翩君子,就好比如今的宋大人。但是,他又比宋大人多了些臭脾氣,就好像是江大人那種,特別認死理。”


    霍同知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我們共事那些日子,他事事親力親為,剛上任沒多久的羅庸跟他較著勁兒,但處處都明顯不如君翊。”


    “隻不過,這官場上有時候需要些許圓滑,君翊就是不肯打這些官腔,被布政使大人叱罵過好幾迴。”


    “可他這人,對待百姓那是真的好,當初鬧洪災,就是他最先帶人賑災的。他所有積蓄都拿去買了糧食,到城外施粥,又到洪災禍患之地安撫百姓,可謂是一心為民的好官。”


    顏子苒點了點頭,跟陳鬆偉對視了一眼。


    因為對陳鬆偉的信任,所以顏子苒對這個馬君翊還是頗有好感的,如今聽了這番話,心底裏也有了個模糊的認知。


    “可惜啊,他平日裏就喜歡跟那些江湖好漢來往。老夫當時就想不明白,他這麽一個為朝廷嘔心瀝血的人,怎麽就跟一群江湖好漢處到一塊了呢?”


    “當時羅庸還訓斥過他少跟江湖人士往來,可他就是不聽。這其中有個叫雪山飛妖的人,據說與他關係十分不錯,當初也是這雪山飛妖資助他施粥的。”


    “可惜了,後來發生了那樣的事,百姓們少了他這麽個父母官,在羅庸的治理下可是吃足了苦頭嘍!”


    霍同知到最後還不忘了給羅庸帶上一筆罵名。


    顏子苒從霍同知這裏再也問不出多少有用的線索,大多數案發時的細節,衙門的卷宗裏都有詳細記錄,比起霍同知如今的迴憶要更加細致許多。


    幾人聊了半天,這才起身告辭。


    出了霍家,顏子苒和陳鬆偉商量了一下,決定去衙門找宋硯之試一試。


    “若是宋大人願意讓咱們進庫房,那是好事;即便不成,到庫房外麵轉一圈看看,再找幾個守庫房的人問問也是好的。”


    顏子苒的提議得到了其他幾人的擁護,隻有江瑤不太滿意。


    她並不希望顏子苒跟宋硯之有太多接觸,因為她已經把顏子苒視作嫂子,哪能讓未過門的嫂子跟一個與她哥哥同樣優秀的男子頻繁往來?


    她得要替兄長看好嫂子才行,免得嫂子被別的男人拐走了!


    可是,顏子苒不是她能勸得動的,更何況餘望亭也是興致勃勃,恨不得立馬就去庫房裏轉上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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