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子苒離開江珣的書房,打著小傘,一邊走一邊琢磨著。


    她依然記得,昨日上午,郭氏對祁湘芸十分冷淡,連祁湘芸想攙扶一下都不願意。可昨夜又主動到祁家作客留宿,兩人的關係又不像是那麽冷淡,叫顏子苒一時琢磨不透。


    顏子苒拍了拍身上的雨水,在大門口處見到了祁湘芸。


    祁湘芸看到顏子苒的一刻,雙眼便濕潤了,三兩步撲向顏子苒。


    “顏姑娘,你幫幫我,我相公不可能是兇手,我求求你了,你跟大人說,要多少銀子我都給,求你們放了我的家人吧。”


    祁湘芸說完,還沒等顏子苒開口便暈了過去。


    “小姐,小姐。”春蓮驚叫一聲,立馬扶住祁湘芸癱軟的身子。


    顏子苒嚇了一跳,上前和春蓮一塊把人扶住。


    “這是怎麽了?”顏子苒伸手摸了摸祁湘芸的額頭,發現她額頭滾燙,顯然是染了風寒。


    春蓮還在一旁急促而壓抑地叫喚著,顏子苒看了一眼外邊越下越大的驟雨,不由蹙眉:“你幫我撐著傘,我背你家小姐到寅賓館去歇息。這兒風大,你家小姐不能再受風寒。”


    春蓮連聲應下,撐著傘為顏子苒遮擋雨水。


    顏子苒背著祁湘芸,迅速從縣衙大門走向寅賓館,其他衙役隻能幹看著,男女有別,他們也不好冒然出手相助。


    兩人把祁湘芸送進了寅賓館,用三張長條板凳拚成一個簡易的臥榻,將祁湘芸安置了下來。


    “小姐,小姐,你不要嚇春蓮啊!”春蓮丫鬟才十四,此時早已被慌得六神無主。


    “你在這兒守著,我去請個大夫過來。”顏子苒說完,便轉身出了寅賓館。


    恰巧這時郝猛從外麵走了進來,與顏子苒碰了個正麵。


    郝猛昨天跑了個空,沒見到黃文昇、胡杏兒,今天一早又去找他們了,現在看到顏子苒,一臉高興地說道:“小顏,叔找到狼毫的來曆了,你隨我去見大人。”


    顏子苒忙道:“祁湘雲病倒了,在寅賓館裏,我一時走不開,得要幫忙請個大夫過來。”


    郝猛聞言,往寅賓館的方向看一眼,然後笑著道:“這事交給叔了。”


    說著,他大聲喊了一名衙役,讓他披著蓑衣去找周大夫了。


    顏子苒見狀,這才鬆了口氣,對著郝猛問道:“那狼毫是怎麽迴事?”


    “找到狼毫的主人了,就是胡可兒的丫鬟侍書,五月一日下午時分,是她看廟宇裏少了一支筆,便給填補上的。”郝猛笑道,“正好胡可兒當時帶了筆墨在寺內作畫。”


    “竟是真有人在案發之前就留下了狼毫?這般說來,鍾掌櫃所言並非胡編亂造之詞,隻是時隔多日,忘了狼毫模樣……”


    顏子苒眉頭緊蹙,總感覺有些怪怪的,可一時間又說不出哪裏有問題。


    郝猛急於去找江珣,見顏子苒沒再開口,冒著雨就衝過甬道,閃進儀門裏邊去了。


    顏子苒則迴到寅賓館,一邊照看著祁湘芸,一邊等待周大夫。


    這種天氣,周大夫並不怎麽願意出門,但事關人命,他一邊咒罵著,一邊披著蓑衣,提著藥箱往衙門跑。


    周大夫在衙役的引領下,很快就到了寅賓館,給祁湘芸把脈問診一番,又給祁湘芸紮了幾根銀針,過了半晌才收起,皺著眉頭到一旁淨手。


    “周大夫,鍾夫人的情況如何?”顏子苒見春蓮一心隻曉得照顧主子,沒去詢問病情,隻好替她代勞。


    “鍾夫人這是身子弱,感染上風寒本已是強撐著,一時受了刺激,氣血攻心自然就昏倒了,往後得要好好養著。”周大夫緩緩地說著,“老夫已經給她施針了,過會兒就能醒轉過來。隻是……”


    “隻是怎了?”顏子苒眯了眯眼,最怕大夫猶猶豫豫的模樣了。


    周大夫心想著方才把脈的時候,那脈象快而滑,像是喜脈,但又比喜脈沉了些,實在摸不大準,隻得搖了搖頭。


    “沒什麽!待會我迴去抓藥,你讓祁家的人過來拿。”周大夫囑咐著,又歎了口氣,“祁家的案子老夫也聽說了,如今祁家都沒一個當家主事的,但願案子能盡快有個結果,還鍾掌櫃一個清白。”


    顏子苒追上問道:“周大夫為何覺得鍾掌櫃是清白的?”


    周大夫頓了頓:“我也就是隨口說說,鍾掌櫃向來是信守承諾的君子,他打理的生意也是童叟無欺,看著就不像是窮兇極惡之輩。不過,這些都是我隨口說說,當不得真,你聽一聽就得了。”


    顏子苒想起來當初郝猛對鍾振庭的印象也不錯,就連老爹對鍾振庭也是頗為讚賞。


    要麽,鍾振庭確實是個正人君子;要麽,這全都是鍾振庭刻意偽裝的。


    要想騙過那麽多人,那實在不是一件容易事兒!


    如今狼毫已被證實確實存在,鍾振庭與郭氏或許真沒有作偽證,隻是疏忽之下沒記清狼毫的模樣。


    送走了周大夫,祁湘芸便醒了過來。


    顏子苒剛迴頭,祁湘芸一雙婆娑淚眼便望了過來。


    “你身上風寒還未退去,我求大人安排馬車將你送迴祁家,有什麽話再問不遲。”顏子苒急忙開口,打斷了祁湘芸的話頭。


    祁湘芸聽到有新證據了,心中大石落下,淚水劃過臉龐,朝著顏子苒微微躬身點頭。


    江珣已經聽了郝猛的迴稟,也知曉祁湘芸的情況,顏子苒過來一開口,他便應允了。


    馬車到了衙門口處停住,顏子苒跟春蓮一塊攙扶著祁湘芸上了馬車,返迴祁家。


    祁家大門口靜悄悄的,直到春蓮進去喊來了忠伯,才有一幫子仆婦出來,七手八腳地將祁湘芸給送進內宅。


    祁湘芸剛喝了碗熱茶驅去寒意,便讓春蓮在床頭給顏子苒擺了一張凳子。


    “顏姑娘,我相公他怎樣了?”祁湘芸不等顏子苒落座便伸手抓住顏子苒的衣袖。


    如今有了狼毫的線索,鍾振庭與郭氏可能是清白的,但衙門還沒有審問明白之前,顏子苒不好向外人透露,麵對祁湘芸的詢問還是得以安撫為主。


    “鍾掌櫃現在在牢獄之中,大人並未對他動刑,你大可放心。”顏子苒將祁湘芸的手放迴被窩裏。


    “我相公是無辜的,你們什麽時候才能放了他?”祁湘芸神情激動地抓著顏子苒的手腕不肯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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