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箏讓人在夏裘房間的地板上鋪了毛茸茸的地毯,空調溫度合適,不冷也不熱。


    夏裘不喜歡床,有了地毯後,他就再也沒碰過那張床。


    除了睡衣櫃的時間,其餘時間都是在地毯上睡。


    初箏就讓人把床搬出去了。


    沒了床,房間顯得更空曠。


    「你有什麽愛好嗎?」


    夏裘用手指著自己。


    「嗯,你。」


    夏裘抬頭看天花板,緩慢的轉動腦袋,看向初箏。


    他在白紙上寫下兩個字。


    「畫畫?」


    初箏隔天就給他弄了畫畫的工具進來。


    夏裘站在一旁,看初箏給他組裝,一會兒站她左邊,一會兒又繞到右邊。


    不時還給初箏遞東西。


    畫架很快組裝好,初箏讓夏裘試試。


    夏裘應該是學過一些,畫得還挺有模有樣。


    可以畫畫,夏裘就不在花大量的時間去看牆發呆。


    大部分時間都坐在畫架前。


    初箏看過他畫好的畫,他在重複畫這個房間。


    不過也有變化。


    比如最開始畫的,應該是他剛住進這個房間的時候。


    到房間變成現在的樣子。


    「你為什麽重複畫這個?」


    夏裘看她一眼,又垂著頭在畫板上上色,不理會他的問題。


    這就好比他一定要從初箏手心裏一顆一顆自己拿糖的行為一樣……


    初箏也不敢說他。


    病人脆弱著呢。


    「時間不早了,今天不畫了好不好?」初箏和夏裘打商量。


    夏裘放下畫筆。


    初箏打水給他清理手上的顏料,又給他換了幹淨衣服。


    「晚上不可以偷偷起來畫畫,你可以做到嗎?」


    有好幾天晚上,他睡著睡著,突然爬起來畫畫。


    夏裘盯著盆裏漾著漣漪的水,並不迴應初箏。


    初箏用幹淨的帕子擦幹淨他的手,放在他膝蓋上,「我們做個約定,隻要你晚上不起來畫畫,以後我和你一起吃飯好不好?」


    夏裘有了反應,他伸手抓住初箏的手,小手指勾住她的小手指拉鉤。


    初箏:「……」


    初箏摸下他腦袋,「答應我就要做到。」


    夏裘點頭,起身走到牆角,把自己塞進毯子裏,乖乖的閉上眼睛。


    初箏:「……」


    得趕緊把他弄出這裏。


    可是夏裘現在還是嫌疑人……


    初箏不相信她家小東西會殺人,肯定另有兇手。


    隻有抓住這個兇手,夏裘的嫌疑才會洗清。


    ——


    入夜。


    醫院走廊靜得針落可聞,護士站的燈亮著,卻還是顯得陰森。


    病房裏,夏裘蜷成一團,手指掐著自己戶口的軟肉。


    「晚上不畫畫。」


    「晚上不畫畫。」


    他並沒有發出聲音,隻是唇瓣一張一合,一遍又一遍的重複這幾個字。


    好幾次夏裘都起來了,又躺迴去,小聲的念這句話。


    「不畫畫……不畫畫……」


    夏裘不知道自己念了多久。


    當天邊第一縷光照進病房,他立即翻身起來,很乖的坐到平時吃飯的地方,抿著唇等著。


    太陽逐漸升高,護工把早餐送了進來。


    夏裘等到早餐涼了,房門都是緊閉。


    ——


    初箏昨晚摸到案發現場去了,因為案發現場有三個地方,她來迴跑。


    今天又倒黴遇見出車禍的,直接被堵在路上。


    到醫院已經快十點鍾。


    初箏讓同事幫忙,可是夏裘這個……同事表示幫不了。


    夏裘現在隻認他。


    別人說的話都是耳邊風,他不聽。


    真·不聽。


    就是那種——你盡管說,我聽進去一個字算我輸。


    所以本以為到夏裘那裏會看見不太好的畫麵,然而並沒有。


    夏裘很乖的坐在小桌子邊,看上去一切正常。


    初箏有點心虛,「抱歉,我遲到了。」


    夏裘垂著頭,伸手摸到筷子,開始吃早餐。


    早餐早涼了。


    初箏阻止他,「別吃這個,我拿熱的來。」


    夏裘避開初箏,沉默的吃著涼掉的早餐。


    初箏眉心突突的跳。


    果然還是有事!


    夏裘以往吃東西都很慢,這次卻很快,初箏怕刺激到他,也不敢硬搶。


    等初箏從夏裘半哄半搶的將碗奪下來,夏裘已經吃掉一半。


    他看初箏一眼,起身走到角落,用毯子裹住自己,蜷成一團。


    初箏:「……」


    我踏馬是為了誰!


    為什麽現在還要在這裏受這種罪!


    誰愛伺候誰伺候!


    她不幹了!


    ——


    十分鍾。


    初箏坐在夏裘旁邊,試著拽毯子。


    夏裘把毯子拽得很緊,根本拉不動。


    「我知道我遲到是我不對,你別生氣。」


    不管初箏說什麽,夏裘都不肯露出腦袋。


    初箏吸口氣,「隻要你不生氣,我答應你一個條件。」


    蓋住腦袋的毯子被夏裘離開,露出有些紅的臉。


    他盯著初箏,仿佛是在問——真的嗎?


    「真的。」


    夏裘目不轉睛的盯著她,有足足一分鍾,他緩緩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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