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得怎麽樣?


    程暮像是發現有字了似的,等著初箏寫完才迴答:「還行吧。」


    ——準備上哪裏的學校?


    「你覺得呢?」


    ——你喜歡就好。


    程暮暗自觀察初箏的神色,她寫下這句話的時候,沒有任何表情。


    如果他看不見對方,或許會想,她寫下這句話的時候,是不是帶著笑,會不會有……


    可是現在,她那一臉麵無表情,宛如完成任務一樣的架勢,讓程暮心底有些失落。


    他也不知道自己失落什麽。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說:「我如果去別的城市上學,就不能迴家了。」


    對麵的人單手撐著下巴,好一會兒慢吞吞的寫下一個『恩』字。


    程暮:「……」


    他這話還不明顯嗎?


    他要是不能迴家,就不能和她這樣交流了。


    她怎麽還是這樣一副淡定的樣子?!


    就和當初問她想沒想過,他們為什麽可以這樣交流,如果不能交流了怎麽辦,她來一句順其自然一樣氣人。


    「我睡覺了。」


    ——你不是剛睡醒?


    「你怎麽知道我剛睡醒?」程暮扯下嘴角:「你一直在?我叫你為什麽不迴我?」


    ——工作。


    初箏理由正當得程暮要是多說一句,你就是無理取鬧。


    「我是病人,我需要休息不行嗎?」程暮掀開被子躺下,直接關了燈。


    鏡子那邊有燈,程暮還可以看見鏡子上的字。


    ——那你好好休息。


    程暮翻個身,他感覺那邊的光源暗了幾分,偷偷摸摸的往那邊看一眼。


    初箏離開了桌子,開了另一邊的小燈,桌子上的東西也都收走了。


    程暮唿出一口氣,閉上眼強迫自己睡覺。


    可他剛睡醒,哪有什麽睡意。


    在床上翻煎餅似的,來來迴迴的輾轉,越翻越清醒。


    兩個小人在腦海裏打架——


    「要不是你故意裝看不見,現在你也不用這樣,你就是活該。」


    「她之前不也騙了你,這有什麽錯,禮尚往來!」


    「那接下來怎麽辦?難道一直裝看不見?」


    「反正不能就這麽算了,必須也要讓她知道被騙的滋味!」


    啊!


    程暮被煩死了,蹭的一下坐起來,準備下去吹吹風。


    然後他就看見鏡子那段,昏黃的光線下,女子正脫下身上的t恤。


    程暮直接摔下了床,聲音很大,鏡子那頭的人轉頭看過來。


    程暮捂著被撞到的臉,指著初箏:「你要不要臉!!」說完又覺得這麽看著不對,迅速移開視線,耳根一片通紅。


    初箏拿了睡衣換上,絲毫沒有遮掩的意思,直接出聲:「反正你以後也要看的,有什麽關係?」


    程暮:「???」


    誰要看了!!


    他為什麽要看!


    程暮後知後覺不對勁,剛才自己和她的對話……


    程暮趴在床邊,臉埋在空調被裏,別扭的道:「你……你都知道了?」


    第1949章 鏡像世界 26


    「嗯。」


    女子的聲音清清冷冷,能驅散夏夜裏的悶熱。


    「你換好沒有?」程暮咬牙問一聲,他這樣趴著很難受。


    「好了。」


    程暮先小心的看一眼,確定初箏真的換好,鬆口氣,撐著床邊站起來。


    他揉了揉有些疼的腿:「你剛才是不是故意的?」


    明知道他可以看見,還那麽不遮掩!


    「你覺得是就是吧。」


    「……」什麽叫他覺得是就是?越想越氣,程暮兇巴巴的問:「換成別人你也這樣!」


    「不會。」


    許是這兩個字讓程暮稍微好受一點:「你……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哪句?」


    「就……」程暮有些緊張:「你說以後我……」後麵幾個字又快又模糊。


    初箏聽懂了。


    「我們會在一起,有什麽問題?」


    「憑什麽!」程暮下意識的提高音量。


    「程暮你大半夜的不睡覺,吼什麽?出來把飯吃了,我看餓死你得了!」


    程父的聲音緊接著響起。


    「我不餓,不想吃。」程暮應付一句,程父在外麵說了兩句,見程暮不開門,最後隻能離開。


    程暮等程父的腳步聲消失,看向初箏:「你憑什麽那麽說?我同意了嗎?」


    初箏想了想:「那你同意嗎?」


    「我不同意!」


    「哦。」初箏慢條斯理的道:「沒關係,我同意就行。」反正你的意見我也隻是聽聽而已。


    「你……」


    程暮大概是沒見過厚顏無恥得如此冷靜的人,好半晌都沒憋出第二個字來。


    要不要點臉!


    是不是個女孩子!!


    程暮深唿吸口氣:「從一開始你就不驚訝與我的聯繫,你將我調查得清清楚楚,你……真的沒有別的意圖?」


    初箏沉思片刻:「想得到你算嗎?」


    程暮心跳漏了半拍。


    隔著一麵鏡子,程暮卻覺得她就站在自己麵前,觸手可及。


    程暮突然道:「你和曲岸有什麽區別?」


    「沒什麽區別。」初箏手指搭在桌子邊,輕輕的敲了兩下:「我們都想得到你,隻不過我比他技高一籌。」更重要的是,你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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