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遭到追殺,牧汀洲饑腸轆轆的躺在沙發上,一雙黑眸盯著看手機的方時憶。


    方時憶似是察覺到了牧汀洲的目光,緩緩抬頭,麵露不滿:“牧處,我是個病人,需要休息,你帶我來特調處做什麽?看你休息嗎?”


    “有點餓了。”牧汀洲沒有迴答方時憶的問題,隻是自顧自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可憐兮兮的看著方時憶。


    方時憶沒有搭理不著調的牧汀洲,正想繼續低頭看手機時,輪椅動了起來。


    牧汀洲推著方時憶離開了辦公室。


    方時憶對於牧汀洲的行為,咬牙切齒:“牧汀洲!”


    “好了好了,我餓了,你陪我吃飯,吃完飯,我送你迴去。”牧汀洲語氣輕柔,像是在哄一個生悶氣的小孩子。


    牧汀洲的語氣,讓方時憶微微一愣,好像有那麽一瞬間,他們迴到了從前,可是迴過神才發現,早已物是人非。


    牧汀洲已經不是原來的牧汀洲,而他也不再是原來的方時憶。


    他們都長大了,被迫長大。


    牧汀洲帶著方時憶來到小巷的一家早餐店。


    現在已經淩晨五點了,早餐店早早開了門。


    “小洲來了啊。”老板娘招唿著牧汀洲,聽老板娘的語氣,牧汀洲是這裏的常客。


    “李姨,我的和以前一樣,然後再給我一份豆漿和油條,對了,豆漿多篩兩遍。”牧汀洲大聲點餐,絲毫沒有注意到心不在焉的方時憶。


    半晌,牧汀洲才安靜了下來,靜靜看著方時憶:“上高中的時候,來這吃早餐,嫌這嫌那的,能讓你這少爺屈尊和我來這吃飯也算是我的榮幸。”


    方時憶迴過神,嘴角輕挑:“確實,比起山珍海味,這些確實不怎麽好吃。”


    牧汀洲看著依舊欠揍的方時憶,抬手就敲了一下方時憶的額頭,翻了個白眼:“有吃的都不錯了。”


    方時憶吃痛一聲,冷冷瞪著牧汀洲。


    兩人目光交織,一人滿含笑意,一人眼中是憤怒之色。


    正當兩人爭執不下時,李姨端著早餐走了過來:“小夥子長的挺帥啊,我好像在哪見過你。”


    李姨仔細端詳方時憶的臉,總覺得哪裏見過,可是想卻想不起來。


    “李姨肯定見過他,他之前也是a市中學的。”牧汀洲在豆漿中加了點糖,然後放在方時憶麵前。


    李姨聞言笑了笑:“那肯定是見過啦。”


    話落,李姨就去招待前來買早餐的學生。


    方時憶看了一眼眼前的豆漿,微微皺眉:“我不喜歡甜的。”


    牧汀洲夾油條的手微微一頓:“我沒記錯啊,你之前喜歡甜的。”


    “現在不喜歡了。”方時憶隻是淡淡的解釋,隨後將身前的豆漿遞給牧汀洲,然後拿起一旁還沒有被牧汀洲霍霍的豆漿。


    動作優雅的喝了起來。


    “慣的毛病。”牧汀洲憤憤不平的咬了一口油條,大口喝了一口豆漿。


    隻覺渾身都暖和了。


    “阿姨,我要兩份豆漿,兩份油條。”稚嫩的聲音在店內響起。


    隻見一個男孩搭著另一個男孩的肩膀來到早餐店。


    被搭著男孩一臉嫌棄,看樣子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


    牧汀洲與方時憶的目光同時被吸引過去。


    “你看,這像不像你。”牧汀洲唇角彎了彎,嘴角蕩漾著痞氣。


    方時憶並沒有轉頭看向牧汀洲,隻是看著兩個男孩,眼中閃過一絲悲憫,隨後淡淡開口:“挺像,隻不過希望他長大後不會變成我這樣。”


    牧汀洲喝豆漿的動作一頓,目光深沉的看著低頭喝豆漿的方時憶:“小憶,你還有我,或許……”


    “哦!”不等牧汀洲將剩下的話說完,方時憶無所謂的點了點頭,那樣子根本就是並不相信牧汀洲。


    牧汀洲看著方時憶無所謂的態度,苦澀一笑,也對,他有什麽能讓方時憶相信的呢!從始至終,他留給方時憶的隻是痛苦的迴憶。


    兩人沉默不語的吃完了一頓早餐。


    牧汀洲提出要不要去a市中學看看,方時憶也隻是以自己累了為理由拒絕。


    方時憶不願意去,牧汀洲隻能送他迴了別墅,然後迴到特調處,繼續查案。


    別墅中,方時憶抬手將襯衫領口上的兩顆扣子解開,慵懶的靠在椅背上,疲憊的閉上雙眼。


    腦中響起於家的一切。


    “小方怎麽有時間來看我這糟老頭子了。”方時憶的對麵是一個看起來慈祥,很有見識的白發老頭。


    於老爺子穿著寬大的袍子,有幾分世外高人的姿態。


    眼前的老者已經百歲,曾經白發人送黑發人,兩次,經曆了時光的沉澱,身上散發的威嚴讓人不寒而栗。


    “於老說笑了。”方時憶笑了笑。


    麵前的人謙遜有禮,非常有禮貌,談話間就讓人覺得不凡!


    正因為如此,當初方時憶前來談合作的時候,他才會答應合作,之後也證明他沒有看錯人,隻是可惜了腿成了這樣,不然可以做他的曾孫女婿。


    於老掩去眼底的可惜之色,將目光停留在方時憶的腿上:“腿怎麽弄成這樣了。”


    方時憶看了一眼自己的腿,苦澀一笑:“早年受了點傷,來來迴迴複發,沒什麽大礙。”


    於老點了點頭,似是想起了什麽,銳利的目光看向方時憶:“聽說小方在特調處做顧問?”


    “小方啊,我覺得特調處不是的好地方,不適合你。”於老一臉可惜的搖了搖頭,抿著唇,似是對於特調處十分。


    不過也對,牧汀洲扣下了於俞的屍體,於老爺子怎麽可能不生氣。


    方時憶輕抿了一口茶,也不藏著掖著,直接說明來意:“今日晚輩前來有一事相求。”


    “牧汀洲?!”於老爺子毫不避諱,猜出了方時憶的目的。


    “於老心思透徹。”方時憶勾唇讚揚:“我知道於老想讓一個人從a市悄無聲息的消失很容易,所以我來請求於老原諒牧汀洲。”


    於老爺子冷哼一聲,剛才的慈祥被冷漠取代:“你想請我不追究?小方啊,我隻是想讓我曾孫入土為安,有錯嗎?他,牧汀洲有什麽資格?扣下於俞的身體,根本不將我於家放在眼裏。”


    “牧汀洲一心為民,隻是想查出兇手,我想於老也想知道是誰殺了於俞吧。”方時憶白皙的手指拂過青花瓷茶杯,頓了頓再次開口。


    “我知道於老認為於家男丁活不過二十五歲是一種詛咒,或許並沒有什麽詛咒呢?或許是人為呢?於俞死於槍殺,是謀殺還是……”


    方時憶沒有再說下去,於老經曆了這麽多,怎麽可能不知道方時憶想說什麽。


    於老輕笑一聲:“嗬……誰說我不想找到兇手,牧汀洲身為警方就必須找到兇手,而我隻是想讓阿俞早日入土為安,這並不衝突。”


    “您知道的,想要知道誰是兇手就要配合特調處查案。”方時憶深邃的目光看向於老。


    兩人目光對視,誰也不說話,這是一種無形之中的戰鬥。


    很明顯,在這一點上於老不得不承認,他看不透方時憶,也拿不準方時憶想要的是什麽。


    半晌,於老慈祥的笑容再次出來,周圍的氣氛也緩和下來:“小方啊,你來做說客就要有誠意,不為難牧汀洲可以,我有個條件,就看你願不願意了。”


    “可以。”方時憶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於老笑著搖了搖頭:“小夥子,別太早下決定,我想要的是嘉慶的合同,那可是上億的合同,你願意為了牧汀洲放棄?”


    顯然,他並不覺得方時憶會放棄,可是他小看了方時憶對牧汀洲的感情。


    “可以,我迴去就讓人將合同交給你。”方時憶答應了於老的要求。


    於老一臉詫異的看向方時憶,妄想從方時憶臉上看出一絲不舍,可是他的臉上很平靜,並沒有因為丟了合同而惋惜。


    “看來牧汀洲對你很重要啊。”於老悠悠開口,隨後又想到了什麽,一臉深思:“不過你這樣的人最不該有軟肋,有了軟肋將不堪一擊。”


    “不堪一擊?!”方時憶緩緩睜開雙眼,一雙黑眸,深沉,譏諷。


    他不認為他不堪一擊,或許有時候他將是最致命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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