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宓驚疑,好端端的,承襲燕王的爵位為什麽會妨礙兒子的性命?是說將來皇帝容不下自己的兒子?


    穆元禎看以宓看自己的目光驚疑,苦笑了下,摟了她在懷中,不讓她看到自己眼底的神色,溫和道:「不過是個比方,你放心,我們的兒子,我自然會教好他們,不會讓他們無力應對外界之事。」


    以宓頭靠在他的胸前,感覺到他身上的熱度,聽著他的心跳,心也慢慢定了下來。


    她努力摒除雜念,隻集中在他剛剛的問題上,然後盡力用輕鬆的語氣笑道:「這還需要考慮嗎?自然是保護他讓他去做他自己喜歡的事啊。在性命麵前,爵位什麽的如何能相提並論?對我而言,爵位最大的意義隻是讓他過得更好,能得到更多的保障而已,但若這東西反成了障礙和危險,自然就要舍棄掉,否則豈不是本末倒置?」


    以宓的長處就是夠清明夠通透,需要舍棄的時候從不拖泥帶水,也不會因為放棄了什麽就覺得痛苦不甘或者難受。


    這一次,穆元禎真的沒再說話。


    他的手撫過以宓的小腹,那裏已經微微隆起,想到那裏是一個帶著他的血脈的孩子,他和她的孩子,他的心就有一種特別的悸動。


    以前他完全不能理解自己兄長明明看得清楚,卻為何還要對薛氏處處留情,明明擔心著兒子的身體,把朝政大權給了自己,卻還又不舍得讓兒子放棄那個帝位,總之處處矛盾。


    此時他卻能體會到他的一些感受。


    但體會到,卻也沒辦法認同。什麽都想要,往往什麽都會失掉。


    他也不是個他兄長私心裏期待的,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好弟弟,好臣子,能做到事事把侄子放在第一位,不顧自己的處境和聲名,隻為了穆熙,就嚴加管治薛氏,不管不顧盡心盡力的護著他,護著他的帝位,可能待他去世,再護著他的兒子,等他兒子繼位,再功成身退。


    當然了,自古攝政王就少有能功成身退的,待新皇掌控了皇權,就該是算過往幾十年對他對他母族的不敬之罪了。


    說不得還會落得個滿門抄斬,死了還得被扒出來鞭屍的結局。


    他從來就不是這種人。


    依玥陪著以宓在溫梅莊住了一個多月,三月中旬才迴的南陽侯府。


    迴到侯府的時候她麵色紅潤,肌膚閃著瑩潤的光澤,之前眼下的青影和疲倦之色一掃而空,氣色好了不是一星半點。


    她這模樣令她夫君趙曦又是高興又是愧疚,愧疚於這一年多來讓妻子辛苦勞累,生了孩子還為自己日夜擔心操勞,以致月子都沒做好,就是後來他迴了家,也還是沒能讓她好好調養,整日裏心思重重,反是去了燕王妃的莊子上才養迴些孕前的氣色。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就抱著葵哥兒去給趙二夫人請安。


    趙二夫人早知道今日兒媳迴來,她這些時日早盼著孫子盼得心焦,此時已早早在小花廳裏候著。


    待看見葵哥兒,趙二夫人也顧不上去理會兒子兒媳,隻抱了孫子歡喜得不得了,哄著他咿咿呀呀的說話。


    葵哥兒去莊子前還不能說話,隻會含糊的叫下「爹爹,娘娘」,可現在教著,竟會叫上「祖,祖母」了……雖然叫得不準,但配上那個奶音,簡直萌化了趙二夫人的心。


    趙二夫人抱著葵哥兒在榻上玩了一會兒,這才抬頭打量兒媳,見她氣色不錯也很高興,就問她最近身體如何,胃口可好,燕王妃如何雲雲。


    外麵的人至今不知以宓有孕,趙二夫人也是有眼色溫和的性子,兒媳去了溫梅莊陪燕王妃住了一個多月,她也沒有出聲多問過或者打聽些什麽。


    依玥笑道:「多謝母親關心,兒媳的身子比先時好多了。燕王妃娘娘也很好,她現在已經有近四個月身孕了。」


    此時以宓已經迴了燕王府,想來很快滿京城都會知道燕王妃是有了身孕而非外界所傳的「失寵」,她便也無需再替以宓瞞著了。


    趙二夫人一愣,隨即便也歡喜的笑道:「那實在是太好了,我們也該準備些東西送去燕王府。王妃娘娘喜歡跟你說話,你便常去王府探探,陪陪王妃娘娘。」


    還好先時以宓過來請兒媳去莊子上住,自己未有推脫。


    依玥笑著應了聲「是」。


    趙二夫人和兒子兒媳又說了幾句話,她看著兒媳紅潤的麵色,就心滿意足的笑道:「阿玥啊,我看你身體現在也調養得差不多了,也是時候再添個孩子了。你不知道,你祖母她這些時日裏一直念叨著這個,也不怪你祖母她著急,實在是我們趙家子嗣太單薄了些。」


    趙曦多多少少知道些自己妻子的心思,聽言心中就是一咯噔,有些擔心的看向了妻子。


    他心中鬱悶母親怎麽才見到依玥就提這個,這孩子又不是說生就生得,這不是讓她一迴來就不痛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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