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俊之所以決定在秋闈考生入場後,再實行揖拿犯案官員,就是為了將此事影響降到最低。


    若在秋闈前幾日拿下知府等人,必然會讓秋闈考生學子心態受此事幹擾,從而影響入場發揮。


    至於那些買考題的學子,他們自是不會放在心上,能做出此等擾亂秋闈,妄顧王法之事,就不配成為大盛學子。


    在眾官員愕然之下,裴學政慢悠悠地將背身的手伸出來,手裏拎著一份展開的宣紙。


    目光看向官員身後一名,瞧著年輕些許,樣子憨厚到不行的小文官。


    “有勞辛訓導,將這份名錄上的考生都一一喊出來。”


    被點名的辛訓導震驚一怔,很快醒過神來,此人在淄州任職從七品訓導,瞧著最是年輕,樣子也是憨厚。


    或許就是因為秉性過於實誠,所以並未被何知府等人放在眼裏,更沒想過將此人真正的納為己用。


    辛訓導連忙上前,雙手接過宣紙,發現上頭竟記錄著幾十個考生名字。


    在裴學政發話的刹那,眾官員已是大驚不已,皆感覺到事態不妙。


    何知府似已猜到他們的事跡敗露,但不明白怎麽就敗露,明明裴學政這幾日幾乎與他們在一塊,從未表現出半分的異樣。


    於是抬眼快速掃向辛訓導手裏展開的宣紙,頭一位便是姓宋那小子的名字。


    何知府隻覺得眼前一眼,險些沒站穩。


    李通判同樣注意到紙上宋書生的名字,心頭大駭,慌忙迴頭看向何知府。


    然而,何知府此時已是臉色煞白,雙唇囁嚅幾欲張口,“裴,裴大人,這,這,這是——。”


    不待何知府將話說完,高俊抬手輕輕一揮,冷冷地道出兩個字,“拿下。”


    “是!”


    瞬間,身後的官兵魚貫而入,將在場涉罪官員全數扣押。


    另兩個沒被官兵扣押的小官吏,不明所以然皆嚇得瑟瑟發抖,他們幾時瞧過這種陣勢,簡直嚇死個人了。


    “裴,裴大人,這是為何?”被兩名官兵押下的何知府,顫抖地問。


    裴學政好笑地睨他一眼,麵對這個不要臉的,還想害他也成為不要臉的王八恙子,裴學政在心裏利用畢生儒雅洗禮,才忍住沒啐他一口唾沫。


    “為何,擾亂朝廷秋闈秩序,貪贓枉法,以權謀事,每一樁每一件,還需要三皇子殿下在場給你何大人一一說來?”


    什麽?


    三皇了?


    那些被官兵扣押的官員大驚失色,紛紛看向先前發話的錦衣衛。


    對方,竟是三皇子?


    個個惶恐至極,身子抖如篩糠。


    這邊,辛訓導在官兵的配合下,很快將紙上記錄的幾十名考生都喊了出來。


    當被點名喊出來的考生瞧見這場麵,無不嚇得臉色大駭,更有那看見宋書生也都被帶了出來,便知大難臨頭。


    怎麽迴事?怎麽這麽多官兵?


    還有,知府大人,還有李大人怎麽都被扣下了?


    有那考生正欲張口,立刻被官兵捂住口鼻,其餘想喊沒來得及喊的考生,更是嚇得不敢再發聲。


    高俊這時站出來,示意身後的官兵將這幾十名考生都押出去,連同何知府等人,一應帶走。


    目送被押離考場的人,高俊迴神向裴學政拱了拱手,“多謝裴大人這些天的配合。”


    裴學政趕緊拱手迴禮,皇子的大禮,他可受不得。


    “殿下言重,是下官該做的。”


    “考場接下來之事,便交由裴大人。”


    “是,殿下。”


    很快,在秋闈考場外路過的行人百姓,瞧見才關閉的考場內,好些人被官差押了出來,有的還被捂住口鼻,幾欲掙脫都沒能掙脫開官兵的[魔爪]。


    唉喲,他們就說今天兜裏沒揣瓜子是大錯,不然邊嗑瓜子邊看熱鬧,豈不是美哉!


    瞧瞧,知府老爺都被扣下了,還有李通判,還有那許多大人都被押下了。


    天爺啊,這口瓜保熟。


    有的百姓眼瞧著李通判被官兵押出來,皆不由得在心底大唿痛快。


    這些年,何知府許多見不得光的事,全都交由李通判來做,所以,在城中百姓眼裏,李通判是個罪大惡極的貪官。


    蒼天總算開了一迴眼了,最最好是砍了李通判的頭顱,讓他無法再霍霍別人家的好姑娘,這些年,城裏人家旦凡有那未出閣的姑娘,輕易都不敢讓姑娘邁出家門一步。


    不然,一個不當心被李通判瞧了去,明迎暗搶也得把那好人家的姑娘帶迴通判府,成為通判府裏眾多小妾之一。


    裴學政眼瞧著剩下的三位手足無措的小文官,示意道,“今日起,還請三位大人協助本官主持此次秋闈場試。”


    從不被重用的三名小官吏,還未從先前的恍惚中緩過神來,又再次被裴學政這番話弄得受寵若驚,紛紛拱手道。


    “裴大人言重,能助大人一臂之力,乃爾得之幸。”


    “是的,是的,我們都聽裴大人的吩咐行事。”


    裴學政滿意地點了點頭,示意跟來的官差將考題頒布下去,前天夜裏何知府竅取的考題,是他故意而為之,真正的考題是今個早上他才定下的。


    保證能打得在場學子一個措手不及,如此,才能為朝廷擇優賢良之仕。


    先前,考場前邊的一幕,有不少號舍靠前的學子都注意到了,在秋闈場試內發生這種事,對考生而言無有不好奇的。


    不過好奇歸好奇,沒有什麽比接下來的科考重要,大多數學子並不知道宋書生等人之事,畢竟他們所為,都是背著人在私底下進行的。


    如家境貧寒的學子,根本連靠近都無法靠近半步。


    秋生和銘豐的號舍相隔十萬八千裏,幾乎是一個靠前排,一個靠後排,但他們都注意到有官兵將個別考生帶走一事,想來,是錦衣衛開始收網了。


    趙書生和陳書生及王書生三人非常有緣份的分在對排號舍,抬頭即能瞧見對方,所以王書生被帶走時,二人皆莫明不已。


    直到考題頒發,仍未見王書生的迴來,望著原屬於王書生的空空號舍,二人並未就此事糾結,紛紛提筆,為自己的未來努力奮鬥。


    隨著考題頒布下發,秋闈場內的所有考生立即進入戰鬥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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