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日的秋闈科考對外頭的人來說眨眼飛逝,李婉早早便與眾多元生親眷候在了貢院考場外,這是她第一次近距離觀摩古代學子出閘的場麵,簡直如同喪屍出籠般恐怖。


    蓬頭垢麵神情恍惚以及身上散發著酸嗖臭味都是輕的,竟還看到衙差從裏頭抬出兩三副蓋著白布的擔架,這不由得讓在場等候的親眷們驚悚得渾身發顫,皆都不敢上前掀開白布認領屍首。


    李婉的心情也為之緊張,手指不自覺地掐緊了虎口,努力掩飾慌意的水眸一瞬不瞬地眺望著出口處,尋找那抹熟悉的身影。


    那邊,衙差們高聲吆喝親眷前來認領屍首,見始終無人靠近,其中一名衙差從懷裏掏出記有元生屍首的名字的紙張。


    “李……”


    然,在衙差念出第一個姓氏時,李婉整個人不由地往後一步踉蹌,便連其身後的四虎也為之虎軀一震。


    但李婉相信李懷江不會這麽差勁,果然,衙差念出的全名是一名叫[李金水]的元生,不久,就聽見一對瘦弱的老夫婦淒厲地撲倒在那名元生的屍首之上。


    這時,四虎止不住興奮的呐喊出聲“李大哥出來了,夫人,李大哥在那……”


    四虎的這聲吆喝,便連淹沒在眾多元生之中的李懷江也聽見,尋著聲源李懷江很快擠了過來。


    終於見到李懷江全須全尾的從考場裏頭出來,李婉嘴角止不住泛起一抹燦笑。


    李懷江相較別的元生要好許多,鬆亂的發髻讓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潦草,以及這幾日裏長出來的胡子讓他看著有些憔悴,四虎極有眼力見地接過李懷江手裏提著的包袱。


    李婉握住他伸來的手,嘴角抿著笑“咱先迴家。”


    “好!”李懷江的聲音聽著有些幹啞


    好在李婉早有準備,把掛在手臂上的水囊取下,擰開蓋子遞給他“先喝口水。”


    李懷江接過,一口氣灌了大半水囊,才籲出一口長氣,看著媳婦溫柔的眸光,隻覺心裏暖暖的。


    把水囊蓋子擰上,李懷江握緊了李婉的手,微笑道“走吧。”


    “嗯嗯。”


    在喧鬧的貢院門外,他們顯得格外的溫馨低調,攜手並進。


    ---------


    淄州宅子


    譚嬸子早早熬好了養胃的紅棗小米粥,待李懷江梳洗完後,李婉把粥端到了正房屋裏。


    李懷江囫圇的喝了兩碗,在李婉的注視下躺到炕上沉沉睡去,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


    李婉知道他累狠了,期間一直沒敢擾了他,又怕他醒來之後餓,特意讓譚嬸子在灶台上溫著一瓦罐雞湯。


    待李懷江養足了精氣神,已是次日的下晌,李懷江醒來想吃麵,李婉讓譚嬸子做一碗雞絲湯麵,裏頭還窩了個金燦燦的雞蛋。


    小夫妻倆心照不宣都不提及秋闈考場內的事,更多的是聊到李婉這幾日都做了什麽,比如她趁著空檔期間,在淄州簽了兩家生意還不錯的酒樓,又比如盧子紹死了……


    那日,她領著四虎與某酒樓的掌櫃在廂房裏邊喝茶邊談論合作契約,從隔壁廂房裏傳來一副熟悉的爭論聲。


    很快李婉就認出了這聲音的主人是盧子紹,在爭論聲中也得知了某些盧家較為隱私之事,與盧子紹在隔壁廂房裏的人是盧子紹的庶兄盧子健,因著盧子紹如今身體殘缺,盧家家主盧員外不得已開始培養自己的庶長子作為接班人。


    盧子紹背有母族撐腰,強勢而不甘放過手裏掌握的權勢,卻被盧子健字字誅心,拿他的殘缺身子來說事,二人吵得那叫一個不可開交,你罵我是妾生,我罵你不能生,桌子茶盞掀得好不歡騰,直把她麵前的掌櫃聽得眉頭抽抽。


    掌櫃生怕隔壁廂房事態嚴峻,失陪了好半晌,喊來了幾名店裏的夥計才將盧子紹哥倆給穩住。


    待李婉搞定了這家酒樓的契約訂單,迴宅子的路上再次巧遇這對哥倆,這迴動手的是他們各自身後的隨從,打得那叫一個虎虎生風,你來我往互不相讓,嚇得一旁路過的行人雞飛狗跳,躲閃不及。


    然,就在兩邊隨從打得不可開交之時,年長兩歲的盧子健忽然從袖子裏掉出來一把短匕首,趁盧子紹不備捅進了他的腹部。


    其實盧子紹的不備在李婉眼裏看來,皆是因為思嫿的出現。


    早前思嫿和明昭在酒樓裏坐不住,李婉讓五虎跟著她們到街上買糕點果子。


    迴酒樓的路上,思嫿打遠就瞧見了大嫂嫂,牽著明昭便走了來。


    “大嫂嫂~”


    思嫿如銀鈴般的嗓音不光讓李婉的思緒從對麵的熱鬧中迴過神,便連對麵的盧子紹也因著思嫿的這一聲唿喚下意識的往這邊看來。


    也就是這一眼,他沒能及時察覺到危險的降臨,被盧子健手裏的匕首捅入了腹部,鮮血瞬間浸濕了衣裳。


    當街行刺讓路人無不驚唿尖叫出聲,李婉本能的將兩個姑娘撈入懷裏,把她們的兩顆小腦袋摁在自己的身上,不讓她們去看這可怖血腹的一幕。


    盧子健自己也被嚇傻了的,鬆開握著匕首的手,看著沾滿鮮血的手掌,整個人癱坐在了地上。


    盧子紹被捅的那一刀足以致命,倒在血泊之時目光對上了對麵街道的李婉,一雙眼裏充滿了痛苦與不甘,最終死不瞑目。


    盧子紹這一死,跟著他的兩名隨從頓時亂了陣腳,眼見盧子健被自己的隨從架著逃離,他們是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主子死了,作為隨從哪還有命在,於是李婉就看到了無比戲劇的一幕,盧子紹的兩名隨從————跑了。


    徒留血泊之中的盧子紹,至死也沒個身邊人幫著收屍,還是好心的路人前去衙門報官,以及巡視到周邊的捕快幫其抬上了擔架。


    李婉忙拉著兩個姑娘離開,其間不忘了盡量用手捂住她們的眼睛,然,李婉並沒注意自己的手沒捂全思嫿的兩隻眼。


    忍不住好奇心的思嫿在大嫂嫂手指下露出來的半隻眼睛直愣愣地看著對麵血泊裏的人,小丫頭也不知道為何自己不感到害怕,明明這麽恐怖的畫麵,她竟覺得心頭莫明的鬆快,是怎麽迴事。


    ------------


    李懷江吃完碗裏最後一筷子的麵條,目光納納了好半晌,所以,上一世殘害老李家血脈的元兇之一,就這麽領了飯盒。


    “如此甚好,夫人也不必再牽掛總有這麽個人。”


    李婉嗤笑道“還有,盧子健也沒跑成,次日就被知州衙門給找出來了,他的兩個隨從據說反抗逮捕,被圍剿的捕快當場刺死。”


    “知州開衙審理盧子健那日,我打發五虎去衙門口旁聽,原來去年盧子紹在聊縣外遇刺之事,也是盧子健在背後唆使,盧家的這個庶長子隱忍積壓了十多年,一遭暴發斷送了自己,也斷了整個盧家命脈。”


    盧員外今年五旬有餘,膝下隻有這一嫡一庶之子,當下一個慘死,一個審判問斬,落得個悲涼下場。


    李懷江聞言,嗤笑道“秋闈開考之即,我曾聽張舉人提及咱這知州餘大人執法公正,手段雷厲,確是一位民心所向的好官員。盧家上一世落在盧子紹手中,暗中勾結餘黨,謀取私利,殘害百姓無惡不作,當下種種也算是盧家的報應。”


    李婉點頭“誰說不是呢,少了這麽一個禍害在,心頭就像去了塊大石。”


    隻是有一點李婉始終想不明白,盧子紹出事基本與他和李懷江的翅膀無關,這一世是慘死在自己的庶兄盧子建之手,那麽上一世盧子健為何沒能提前要了盧子紹的命?


    他們不知道的是,上一世的這個時候,思嫿已經在了盧家做丫鬟,因著思嫿的原因,盧子紹無心接受家父的安排學習接管家中產業,一心隻想著如何把這丫鬟弄到自己的屋裏,為此盧員外和盧華氏是拿他半點法子都沒有。


    而這一世因著李婉和李懷江的到來改變了整個老李家的命運,有了思嫿的出現,改變了盧子紹一生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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