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以為我們李家一門子泥腿子就好欺負了去,放狠話誰不會啊,我也可以放狠話啊,我等會子一把火把你們潘家給燒了。”


    “你敢!”


    “嗬,你看我敢不敢。”李婉毫不輸氣勢,雙手扶腰。


    忽然,漫天飛雪的高空中,響起一道道高亢嘹亮的大鳥嘶鳴,不,不對,李婉覺得是雕叫聲,以前在電影院裏聽過。


    果然,從遠處的高空有兩隻大雕以極快的速度、力量、一擊必殺的王者之風朝他們飛撲而來,驚愕當場的眾人嚇得都忘了閃躲。


    隻見,那兩隻大鵬展翅的雕先是在老李家上空盤旋了一圈之後,轉身飛向了潘家,停在了潘家的屋頂之上。


    李婉仰頭與那兩隻雕對視上,它們的眼珠子很黑很亮,褐紅色的瞳仁裏沒有一點的雜質,似以霸氣的姿態君臨萬物,俯瞰一切,隻是在對視李婉的那一刻,它們的眼神隱隱斂起了戾氣。


    順子驚奇的指著那兩隻蹲在潘家屋頂上的大雕,“雕,這麽大的雕,簡直甚稱神雕了。”


    李婉心道,可不就是傳說中的雕兄嘛。


    因著順子這話,眾人再度看向那兩隻雕的時候,無不充滿了敬畏之意,隻是,下一秒眾人便看見,兩隻並立的雕忽然對立而起,尖銳的喙間憑空出現一團火焰。


    那團火焰隨著雕兄張開翅膀拉開的距離而變大,最後,火焰掉落在了潘家,有的掉落在了房頂,有的落在了院裏,僅是一瞬之間,潘家院裏便燃起了大火來。


    也就在這個瞬間,兩隻大雕仰起了頭,大展雙翅,幾聲嘹亮的嘶鳴聲後便衝迴了高空,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


    比電影裏演的還要神化的場麵,李婉簡直要看呆了,隻是,鼻子間嗅到的一股子焦味,再見從隔壁升起的濃煙,頓時樂了。


    “唉,你們家被雕兄放火燒了,難不成這就是俗話裏的報應?”


    在李婉的譏諷聲下,似是才恍過神來的潘家兩口子,以及潘氏的大哥臉色頓時大變,也顧不得潘明珠了,嗷嗷的就衝迴了隔壁撲火。


    瞧著這滑稽的一幕,李婉忍不住笑出了聲“瞧瞧,連雕兄都看不過潘家的人,常言道,惡人自有天收,半點不假。”


    被爹娘甩下的潘明珠聽見李婉的這一聲譏諷,整個人如失了魂般跌坐在了雪地上。


    陳氏這時忍不住開口了“誒,你要生要死的滾迴你自己家去,別賴在咱家,沒得晦氣了咱家的院子。”


    李婉非常滿意陳氏這句神補刀,強壓住嘴角“三弟妹,你把她拖迴去唄。”


    “哎,好嘞大嫂。”


    陳氏恨不能多在大嫂跟前表現,一把擼起了袖子,幾步上前揪起了地上的潘明珠,就跟拖死狗一樣的將人拖出了他們家的院子。


    淩氏見著雪地上還有潘明珠先前吐出來的血水和牙齒,惡心到不行,“我去拿鐵鍬,把這東西給鏟走。”


    李懷河聞言,快一步道“我去。”


    李懷河拿來鐵鍬,三下五除二,就將潘家人留在他們院裏的生氣給鏟除了。


    這邊,屋簷下的孩子們,仍處在方才震驚無比的場麵裏。


    “小叔,剛剛那兩隻是鳥嗎,那麽大~”


    豁喔!銘意張開雙臂,神情激動的比劃著。


    別說孩子們了,便連大人都仿佛像是做了場夢。


    順子說“意哥兒舅舅來告訴你們,那可是大雕,爪子可厲害著呢,尚若被它們的爪子鉤住,能帶走一個小孩。”


    順子並不是故意嚇唬孩子,年少時他與師父出遊,曾親見證翱翔在高山上的雕,把牧民們的一隻小肥羊給鉤走了,那一擊必殺的兇猛,宛如高空的霸主。


    李懷池說“這是雕啊?我頭一迴見著,它們居然還會噴火。”


    李懷溪感慨道“蒼穹巨雕,振翅淩空。”


    銘笙“詩詞裏的彎弓若轉月,正如方才那兩隻雕,展翅如月。”


    李懷河聽不懂兩孩子文縐縐的詩詞,雙手撐著鐵鍬,狐疑地道“可是,咱這個地方,不應該有雕啊,以前就沒有。”


    順子說“雕本就是兇猛之獸,性子霸道,隨心所欲,出現在咱們這裏也不奇怪。”


    眼淚已經幹了的明昭,瞪大了雙眼“娘~,那大鳥會噴火,好大的火。”


    李婉聞言迴過神來,轉身迴到屋簷下,抱起了小閨女。


    “嗯哼,看見了吧,人呐隻要做了惡,自然等著老天來收。”


    小明昭重重的點頭“嗯,昭兒一定不做惡人。”


    “今天咱家所有人都表現得不錯,晚上挑隻最肥的雞殺了,好好吃一頓。”


    被李婉玉口誇讚的大人和孩子們,心裏無不高興的,就好像盛滿了蜜一樣,有著滿滿的成就感。


    淩氏當即笑道“那我當下便到灶房,先燒熱水。”


    李懷河也點頭笑說“我去逮隻肥雞,咱家開年第一天晚上,得吃好的。”


    不同於老李家的溫馨熱鬧,隔壁潘家的熱鬧引來了周邊貓冬過年的鄰居,瞧著潘家院裏熊熊燃燒的烈火,滾滾濃煙如霧,有熱心的村民從家裏提來水盆子木桶子幫忙滅火。


    一時間,大半個村子裏的人都知道了潘家小院在新年的第一天走水,唿啦唿啦都不懼嚴寒的跑來圍觀。


    陳氏自然也留在人家院子外看熱鬧,瞧著安氏和小張氏灰頭土臉的衝進濃煙彌漫的房屋裏,將家裏值錢的物件往外搬,不禁搖頭連嘖幾聲。


    再看潘明珠驚愕的杵在院子外的角落,臉上沒了麵紗遮擋,紅腫的臉頰上那條駭人的疤痕,讓人看了不禁心底唏噓。


    而就住在潘家隔壁的李家,半點不擔心火勢蔓延,如今吹的是北風,加上兩家之間隔了條巷子,那火隻能燒在潘家的院裏。


    ----------


    臨近傍晚,潘家院裏的火勢才將將撲滅,四處彌漫著刺鼻的焦味,還有幾縷絲煙從柴火垛中冒出,被潘氏大哥一桶涼水澆息。


    望著眼前家不成家的廢墟,安氏一屁股跌坐在了烈火融卻寒冰的濕地上,拍著大腿嚶嚶哭泣。


    “咱家這是造了什麽孽啊,好端端的新年,家被兩隻鳥放火燒沒了,這日子咋過啊~~~”


    小張氏剛才聽當家男人說了小姑子的事,雖然當時她沒能親眼見著那兩隻放火的鳥,便想到了某些鬼神迷信的事件。


    “要我說啊,咱家遭的這迴難,少不得某些不安份的人,揣著那起子心思,禍害了一大家子遭了天譴。”


    小張氏這話瞬間點燃了安氏心口裏的那團怒火,立馬從地上蹦了起來,指著小張氏便破口大罵。


    “你這話什麽意思?張氏,我潘家何時虧待過你,喪良心的玩意兒,竟敢編排起婆家來了。”


    小張氏心底不忿,正要迴嘴,被潘氏的大哥及時扯住“你少說兩句吧。”


    “哼。”小張氏又隻能心底憤憤然的剜了眼,杵在角落的潘明珠。


    “老大,你讓她說,老娘倒要聽聽這不要臉的婆娘能說出啥好賴話,咱家摸著良心對下麵的子女,也沒虧了她一個外嫁來的媳婦,如今竟還昧著良心說風涼話……”


    小張氏聽到這,一把甩開當家男人“娘,我哪句話說錯了,如果不是因著小妹,我還真的不不信了那邪,為啥那兩隻神鳥誰家不去,偏生來咱家放火了?這不是遭報應是什麽。”


    “好你個張氏,給你臉了是吧,讓你說你還真敢說,老娘我今天非撕爛了你的嘴。”


    潘氏的大哥見狀,趕緊上前抱住衝過來的老娘,他已經很累了,要是娘跟媳婦真幹起來,不說讓外人看了笑話,難道還嫌家裏不夠亂了。


    “好了!”這時,潘掌櫃的嗬斥聲打斷了婆媳倆的火勢。


    撲了大半日的火,早已體力不支的潘掌櫃疲憊的找了個角落坐下,沒那閑情再聽婦人們的爭吵,煩得很。


    望著眼前破敗焦黑的房屋,默默的閉上了一雙老眼,方才小張氏的話,潘掌櫃是聽進了心裏去的,無端端出現兩隻大鳥,還是會噴火的大鳥,若不是遭了天譴,又怎會如此之巧,偏生燒了他們家。


    思及此處,潘掌櫃看向潘明珠的目光中多了幾分落寞,這閨女是已經廢了,然,這個家日後始終是靠兒子來繼承的家業,他早該不能偏心了小女的話,活了這把歲數,竟還如黃口小兒般耳根子軟,才落得如此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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