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非得這麽拒人於千裏之外嗎?”他的不近人情讓沈佑希恨得咬牙切齒。


    “我隻是不想浪費時間。”他仍是笑著,但墨色般的瞳眸卻是透著冷淡。“好了,我有點餓了,你去膳房泡壺茶,順便拿些糕點過來吧!”


    “已經戌時了。”


    “才剛說過的話,你這麽快就忘了嗎?還是你希望我也不遵守諾言?”


    “你……”


    “還有,我說了,今後你對我說話必須使用敬稱,別再忘了。”


    幾番調勻氣息後,沈佑希微笑開口,“我這就去,可以了吧?”這個可惡的男人,他以為每個人都跟他一樣,從早到晚都是精力旺盛嗎?


    算了,暫時離開也好,她需要冷靜一下,再這麽跟他大眼瞪小眼下去,她都快中風了!


    目送憤然離去的她,齊禦群迷人的薄唇不自覺的泛起笑意。


    他第一次發現,原來逗女人竟是這麽有趣的事……


    “god!那個豬頭兼色胚該不會是天樞國未來的繼承人吧?真是可憐天下蒼生!還當他隻是天天換對象罷了,沒想到居然還早、晚不同!都還沒有自己的後宮,就腳踏這麽多條船,簡直是無可救藥,最好他不會有陰溝裏翻船的一天……”


    除了低聲咒罵,沈佑希似乎還將前方的花草當成是某個討厭的人,所以下手狠毒、毫不留情。


    “你該不會是存心讓它們麵目全非吧?”不敢苟同的男性嗓音響起。


    聞言,沈佑希趕緊放下剪子,扯出笑,迴身道:“朱先生是來找三皇子嗎?如果是,他現在正忙著呢!娉婷姑娘才剛進去,據推估至少還要忙一個時辰咧!”說這話時,她渾然不覺自己的語氣飽含譏誚。


    “是嗎?那可正好……”欣喜乍現的麵孔在觸及沈佑希不解的視線後,迅速恢複平日的沉靜,“呃,我是說……既然三皇子在忙的話,我有些事找你。”


    稀奇!這還是朱定邦首度主動找上她呢!


    “莫非你已經知道方法讓我迴去了?”她直覺聯想,臉上的烏雲也跟著一掃而空。


    “不,此事尚在查訪中,若有進一步的消息,我會告知你。”


    “是嗎?”閃亮的眼神在瞬間轉黯,“那朱先生找我還有什麽事?”


    “這個嘛……”搓著手,朱定邦看起來有點局促不安,“我是想……倘若你現在沒其他事要忙……或許咱們可以再下盤棋?”


    “下棋?”明淨的臉龐迅速一垮。


    “怎麽?難道那會比在這裏除草來得辛苦嗎?”朱定邦不懂她怎會愁眉苦臉。


    “這當然是……很難說。”她為難的開口,“上次一連下了將近三個時辰,搞得我渾身酸痛,足足休息了好幾天才恢複……”


    當時若非齊禦群恰巧有事召喚她,她大概還離不開那張棋盤呢!


    “誰教你要頻頻贏我?”朱定邦得承認——在棋藝方麵,麵前的小丫頭的確頗讓他佩服。


    她非但棋路靈活多變,還常有出人意表的布局,因此雖然上迴輸多勝寡讓他捶胸頓足,卻也萌生強烈的獲勝欲 望,因此在連日苦思及研究棋路後,他決定東山再起,再找她一較高下。


    可惜沈佑希沒興致,“我能直接舉白旗投降嗎?”迴家一事遙遙無期,她都快煩死了,哪來的心情下棋?


    “當然不行!那樣的話,還有何意思可言?”


    “但萬一三皇子突然出現,撞見我在下棋,可能會認為我是在打混摸魚而不高興……”她抬出齊禦群當擋箭牌。


    “你多慮了,三皇子對底下人沒那麽嚴苛,再說你都說娉婷姑娘才進去不久不是嗎?他一時半刻是想不到你的,你別杞人憂天了。”


    聞言,沈佑希打心底冒出一股酸意,“他每天就隻知道坐享不同的豔福,難道都沒有正事要辦嗎?還是他根本就不需要煩惱繼承皇位的問題?”


    身為皇子,一天到晚拈花惹草,他不怕遭到百姓的質疑,喪失繼位的資格嗎?


    啊!她想起來了,印象中導遊曾說過,天樞國曆任的君主多為明君,這麽看來,他一定不在裏麵!


    “那不關咱們的事,也不勞咱們憂心,尤其是你,隻須做好分內工作就好,其他的事別多管。”朱定邦的神情與口吻帶著空前的嚴厲。


    不過這也是事實——齊禦群的私生活的確與她無關,就連對他忠心耿耿的朱定邦都沒意見了,豈容她多所置喙?


    “好了,別想太多了,我方才說過,若有進一步消息的話,我自會通知你的;現在,下棋去吧!”語畢,他自顧自往不遠處的涼亭走去。


    見狀,沈佑希也隻能跟上前去。


    眼前她隻能寄望朱定邦能替她找到迴家的方法,否則待在這裏,她又能找誰幫忙呢?


    “這些是什麽?”


    驟然竄進耳中的好奇嗓音讓沈佑希差點將擺在膝上的托盤給打翻。“你……我說您……怎麽突然冒出來了?”及時穩住手,她有些責備的望著矗立在眼前那尊山一般高的人影。


    好不容易偷空,借到膳房一角做了些懷念的點心,準備好好享用一番,沒想到他竟會在這個節骨眼跑出來嚇人。


    “剛送碧霞離開時沒見到你,原來是在張羅食物啊!”原本揮揮衣袖就要迴房的齊禦群,在望見一碟碟還冒著熱騰騰的蒸氣,看起來色香味俱全的點心時,忍不住停下腳步,“沒見過長得這麽奇怪的食物,是誰做的?我嚐嚐!”


    “等等!您要吃的話,我這就到膳房替您取去。”沈佑希忙將托盤移開。


    “慢著!我吃這些就好,不必費事了,反正都是相同的東西不是嗎?”


    “當然不同!這是我做給自己吃的,您還是吃專門替您準備的糕點比較好,否則萬一吃不習慣,鬧肚子疼,我可擔待不起。”


    “你說什麽?”齊禦群愣住了,“這些真的全是出自於你的手?”


    “難得我還要在上頭刻字才能證明嗎?”星眸一橫,他的表情活像剛生吞了一顆雞蛋,有那麽誇張嗎?


    此刻心思都放在她的巧手之作上的齊禦群暫時不理會她的無禮,而是懷疑的問:“可……確定能吃嗎?”


    雖然看起來令人食指大動,但他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答案當然是——因人而異。”她擠出甜美的笑容,“像我們這種布衣小民,能有食物果腹就該謝天謝地,心存感激了;但對您這種尊貴不凡的人而言,紆尊降貴的結果說不定還會傷了龍體,所以還是別隨便嚐試的好。您等等,我立刻去替您拿些正常的糕點過來……”


    “等一下!”搶過她手上的托盤,湊近觀察了半晌,齊禦群終於下定決心,“我可以勉強試試。”


    不得不說,這些香氣撲鼻的小玩意兒還挺誘人的……


    “但三皇子不像是喜歡勉強自己的人……”


    見她還有意見,俊臉冷不防一沉,“我也不過是要你記住三個要點——說話要用敬稱,得用溫柔客氣又彬彬有禮的語氣說話,還有必須乖乖聽話,不過就是這幾點,怎麽你老是記不住呢?這很困難嗎?”


    “您……請用吧!”沈佑希隻能沒好氣的說。


    哼!這個豬頭!最好慢慢吃,別噎著,免得待會兒她還得想想要不要幫他急救呢!


    不知她正暗暗咒罵著他,齊禦群興奮的以目光梭巡一圈,最後決定先挑鮮豔可愛的蟹黃燒賣下手。


    “怎樣?不好吃嗎?”看他神色古怪,沈佑希忍不住問。


    不可能吧!她的爹地可是台灣首屈一指的五星級飯店主廚,媽咪則是擁有十幾本著作的知名美食評論家,自小耳濡目染的她更是迄今已通過乙級與丙級廚師檢定,手藝在親朋好友間獲得過無數好評!


    除非古今的口味相差甚多,否則這些東西應該是不至於難以下咽才是啊!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齊禦群總算將咀嚼許久的蟹黃燒賣吞下肚。“太不可思議了!”


    用著不可思議的口吻,“沒想到府裏還有廚藝如此過人的廚子,我怎麽從沒注意過?是哪一位?快告訴我,我可是會重重有獎的!”


    “這明明就是我做的……”他非得這麽貶低她不可嗎?機車!


    “你真的會做這些?”盯著她麵色不善的小臉好半晌,齊禦群終於勉為其難的點了頭,“好吧!暫時相信你就是了……不過話說迴來,既然你的手藝這麽好,這陣子我的飲食就交由你來張羅。”


    “什麽?”秀氣的眉差點糾結在一起,“這話的意思是要我改當廚子嗎?”雖然做菜是她的興趣,但她一點都不想成為這個機車鬼的煮飯婆!


    “方才膳房沒被夷為平地吧?”


    “當然沒有!”真是太侮辱人了!“如果發生那種慘劇,我現在還能好好的站在您麵前嗎?”


    “那麽其他人有驚恐的爭相走避嗎?”


    “怎麽可能!他們裏頭也有不少人吃了我做的東西,還讚不絕口呢!”


    “是嗎?”凝視著她不服氣的小臉,齊禦群忍笑道;“由此可見,讓你當廚子比當侍女合適多了,人盡其才不好嗎?再說我可不希望過不了多久,我房裏的擺設又得全部換新。”


    “三皇子至今仍在怪罪我打碎淨氣白玉瓶及玉麒麟的事嗎?您可不像是這麽喜歡記恨的人。”她反諷道。


    “錯了。”勾起誘人的笑,齊禦群倏地欺近她,以低了好幾度的聲音在她的耳畔喃道:“我隻是比較懂得從曆史中記取教訓罷了。”


    “您……”最後那句話讓沈佑希的心跳加速,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猛然迴過神,她趕緊跳離那張放大的俊臉,繃著臉道:“我倒是覺得強人所難才是三皇子的強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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