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聲音,一個神經。


    能聽到各種聲音,大腦無法對無數的振動做出取捨。戰鬥就會受傷,受傷的痛感會讓他一時間難以再繼續戰鬥。


    我們很快就與和尚分道而行。


    一期一振給百鬼丸處理好被萬代刺中的傷口,百鬼丸捂著耳朵,在我腿邊縮成一團。就像隻受傷的小野貓,安安靜靜的,不吵也不鬧。


    看百鬼丸這副模樣,多羅羅對我輕聲說:「太鼓鍾大哥,這次除妖任務還是迴絕掉吧?雖然酬金挺豐厚的,有點可惜,但是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有點不妙啊。」


    我摸著百鬼丸的頭髮,心裏還有些猶豫。


    多羅羅說的確實沒有錯,現在百鬼丸無法適應奪迴來的感覺,繼續除妖或許會——


    「唉,哪有那麽多問題啊。」鶴丸突然冒出聲音,他擦著自己本體的刀片:「無論如何,他都註定要把自己失去的奪迴來,他必須更快地適應。」


    命運對多羅羅就是如此。


    被親生父親作為祭品貢獻給魔神,作為交換,換來了領地的繁榮富強。如果不是生母對菩薩苦苦哀求,可能他連頭顱都無法保住。


    鶴丸說的沒有錯,隻是我覺得他這麽說似乎太過直白,也太傷人了。


    百鬼丸用力攥緊我的披風,無神地眼睛裏什麽也看不見隻能看到近在咫尺溫柔地金色火焰,他專心致誌地盯著火焰,仿佛這樣就能忘記身上的疼痛、與各種聲音。


    看出我擔心的模樣,一期一振安慰道:「沒事,這不是還有我們嗎?」


    「嗯。」我點了點頭。


    對,目前為止我們的任務就是保護百鬼丸,讓他努力奪迴失去的身體。


    「對了,我們的藥還夠用嗎?」我忽然想到了百鬼丸身上的傷,問道身邊的一期一振。


    「勉勉強強吧,至少還能給百鬼丸換兩次。」


    多羅羅立刻舉起手:「我知道附近有村鎮,讓我去跑腿吧!」


    鶴丸果斷地否決了他的提議:「別去,這附近似乎在打仗,你一個小孩子去那裏太危險了。要去的話也是我去。」


    聽到我們的對話,百鬼丸翻了個身用另隻手捂住了耳朵。


    他還是非常不適應我們說話的聲音。


    尤其是在森林裏,到處都有聲音,再加上我們這樣不停地說話……他會顯示地非常不耐煩。


    一期一振趕緊說道:「你別亂動,會把傷口掙裂的。」


    他試著把百鬼丸翻過來,對方卻更加用力的捂著耳朵抗拒著被人觸碰。


    「真是的,怎麽像個躲在地洞裏受傷的野獸。」鶴丸抓了抓腦袋,從旁邊站起身走到百鬼丸身邊:「一期你先讓開,向你這樣是說不動他的。」


    我緊張地看著蹲下來的鶴丸:「鶴先生……」


    他看都沒看我:「我知道分寸,但是小貞你要知道這樣溺愛他是行不通的。」


    鶴丸抓住百鬼丸的手腕,用力將捂住耳朵的手拿開,在他的耳邊說道:「你給我聽好了,這是人的說話聲,周圍的聲音是森林裏的生物、以及風所發出的聲音,如果你還想奪迴自己的身體,你就必須去習慣這些聲音!」


    百鬼丸的手因為掙紮而微微顫抖著,他的嘴動了動,然後他用力從鶴丸手裏扯迴自己的手。


    如一隻受傷的幼崽尋求幫助,他一頭栽進了我的懷裏。


    我:「?!」


    鶴丸:「……」


    一期:「?」


    多羅羅:「???」


    鶴丸沒好氣地拽著他的後衣領,試圖把他從我懷裏拽出來:「喂!你別以為躲在小貞懷裏就沒事了!」


    百鬼丸根本不聽,反而更用力地抱住我的腰,把臉往我肚子裏埋。


    我:……


    說實話,有點癢?


    多羅羅趕緊在旁邊拽著鶴丸的袖子,一邊拽一邊責備:「好了,你別去逼他了,他現在可是傷員!」


    鶴丸沒理他,隻是皺著眉頭盯著百鬼丸。


    我低頭看著百鬼丸的腦袋,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隻是默默地給他順了順頭髮,就當做是安慰了。


    狐之助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我們沒敢說話,因為有多羅羅的加入,他隻能假裝是一隻被一期一振飼養的小狐狸。


    或許是察覺到有點不對勁,一期一振小心地喊了聲同僚:「鶴丸殿下?」


    鶴丸移開視線,好像輕聲嘆了口氣:「小貞,你不要忘記我們是不能陪他一輩子的。」


    我摸著百鬼丸腦袋的手一僵,下意識抬起頭。


    那雙金色的眼裏帶著點拒人千裏的冷調,低垂的睫毛,眼角有淩冽的寒光。不說笑的鶴丸顯得那麽陌生,但我知道他是認真地在訴說一件事實。


    我們並非這個時代的人,任務一旦完成就要離開,所以不可能會一直陪伴在百鬼丸的身邊。


    在鶴丸的注視下,我覺得自己體無完膚。


    多羅羅不知道我們在說什麽,但是因為從小就擅於察言觀色,他也懂得這時候應該乖乖閉上嘴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做。


    清晨的早上,我悄悄去了稍微遠點的河邊洗漱。


    離開的時候我仔細偵查過,大家都睡得很沉,沒有任何人有醒來的跡象。


    在我彎下腰準備洗臉時,聽到了陌生的聲音。


    「小孩子?」


    「嗯?」


    我驚訝地抬起頭,看著河岸對麵穿黑紅色印著白色花紋的長髮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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