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不大,東西擺得擠擠挨挨的。一麵掛著密密麻麻的衣服,另一邊則是一牆的盒子,從地上壘到了天花板。盒子外麵標註著一些字。


    中間堆著各式各樣的梳妝檯,上麵還擺放著一些首飾,金的銀的,寶石的,點翠的,深處還有各種纏花絨花。


    店長兩鬢斑白的健碩老頭,麵容和藹,但……


    焰月看著老爺子雙臂鼓起的肌肉,中氣十足健步如飛的模樣,一打十好像沒啥問題的樣子。


    「爺爺好。」焰月用著中文問好。


    「喲,娃子會中文吶!」老爺子一拍大腿,樂嗬嗬從杏壽郎肩上撈走了焰月。


    杏壽郎懵了,一眨眼他兒子就換地了!看著拄拐杖的老爺子一手抱著焰月,一手拿著拐杖指指點點的跟焰月介紹著他的好東西。


    沒覺著老爺子有什麽惡意,杏壽郎也就放著焰月跟老爺子一塊,隻是留了一部分注意力在焰月身上。


    隨後他也在店裏轉悠起來,他感嘆的看著那些精美的首飾,看到後麵仿佛真花似的絨花,他突然想起來山穀裏的那隻蝴蝶。


    「唔姆!您老能教我這花的製作嗎?!」


    老爺子被杏壽郎的大嗓門嚇了一跳,瞬間惱怒的拿起拐杖敲在杏壽郎身上,「嘿呀,你辣麽大聲做啥!」


    焰月笑著看他爹突然乖巧的樣子,有意無意的掃了一眼老爺子敲過的地方。


    「你個大老爺們學這個幹啥?」老爺子吹鬍子瞪眼的,好像杏壽郎不給他個滿意的迴答,就繼續敲他的表情。


    「我夫人非常喜歡這些,可夫人不讓買,親手做的話就不算買了!」杏壽郎炯炯有神的看著老爺子。


    老爺子看了兩眼杏壽郎身上的隊服,沒說話。


    「而且,我想給夫人一個驚喜!拜託你了!」


    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最終還是老爺子先敗下陣來。


    「固執的小鬼,真不可愛。」老爺子啐了一口,轉身走向後頭。


    「愣著幹啥,關門跟上!」見杏壽郎還沒跟上,兇巴巴的說著。


    狹小的後屋裏僅容一人走過,兩邊掛著滿牆的工具。老爺子放下焰月,手腳麻利的取下需要的東西。


    「我就做一遍,你可記好了。」


    老爺子嫻熟操作著,一邊做一邊解釋著。杏壽郎無比認真的看著。


    「好了,基礎就這些,學會之後也就看你自己想做什麽東西,想造些啥就好好觀察,多糟蹋幾迴材料就好了。」


    說完,老爺子讓開位子,又拿起了他的拐杖,看著杏壽郎開始學習。


    「嗨呀!剛剛我講了啥!梳整齊!」


    「讓你扭,反方向!反方向懂不?」


    「大膽點剪!你怕個啥子!」


    暴跳如雷的老爺子在一旁指點,氣極的時候拐杖就敲在刁鑽的位置上,杏壽郎一哆嗦,又剪歪了。


    「嗨呀,你爹真笨,娃子以後別學他!」老爺子掛著滿意的笑容,嘴上卻不依不饒的懟著杏壽郎。


    焰月看著兩人,樂不可支。緩了好一會,「爺爺,我父親很聰明的!」


    「行了行了,留你爹在這學,我們爺孫出去玩!」說著,又掃了一眼認真搓的杏壽郎,「若是有人敲門,你就吼他一句沒人就行了。」


    「唔姆!好的!」


    老爺子抱著焰月走出去,臨近拐角時焰月迴頭看了一眼燈光下認真搓的父親。


    黃昏之際,冬日的晚霧又開始從遙遠的天際蔓延而來,彩霞也隻剩下一塊橘紅在西邊掙紮。


    焰月和老爺子雙手拎著一打手提袋子,額頭還有一些薄汗,微微的喘著氣。


    「走吧,去看看你爹。」


    小屋裏的杏壽郎正拿著剪刀做最後的調整,兩人也不出聲,靜靜的站在外頭看著。


    「你爹的確很聰明,第一次能做成這樣非常不錯。」老爺子拿著挑剔的眼光瞅著,雖然小毛病很多,不過一下午從初學者到出成品,速度可謂是天才。


    焰月笑了笑,不迴答。


    收好東西,杏壽郎看向焰月和老爺子,硬塞了老爺子材料費後,在老爺子怒吼裏逃出店門。


    「叨擾您了!多謝!」杏壽郎朝裏頭說了一句。


    「滾犢子!下次隻許娃子進來你有多遠給我走多遠!」老爺子看著手裏的錢,氣唿唿的吼著。


    杏壽郎動了動身子,以往總有些不順暢的感覺消失了,雖然還有被敲時的酸脹,總體來講比以前舒服多了。


    「我和爺爺買到了所有迴禮了。」焰月看著滿街亮起的彩燈,想起了我,「其實媽媽也不知道收禮物要迴禮這種事呢,所以她從來都沒有給父親迴禮。一直都……」


    「我收到了!」杏壽郎打斷了焰月的話,蹲下身平視著焰月,「我收到了,最珍貴的迴禮。」


    「誒?是什麽……」


    「你和織子。」


    冰冷的夜風吹過,揚起了地上的沙塵,焰月眯了眯眼睛,眼睛熱熱的好奇怪。


    「怎麽了?」杏壽郎看著突然閉眼睛的焰月,「眼睛進沙子了嗎?」


    「嗯,有沙子。」


    「別怕沒事的,我給你吹吹。」


    老爺子站在二樓看著燈光下的杏壽郎輕柔的吹著焰月的眼,通紅的眼睛框蓄不住的淚水順著眼角流下來。


    「唉,獵鬼人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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