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先說,說書的哪有上來就要打賞的,你要說到精彩處我自然我會給你倒。”


    周春生白了周冬凜一眼,看他滿臉認真的樣子知道騙不到酒,清了清嗓子再次用右手四指敲了下桌邊:


    “話說上海市市長傅筱庵身邊有一仆人姓朱名升,山東人,四十二歲,乃傅民國十六年被國府通緝時在大連所雇,跟隨傅已有一十三年,深得傅之信任。


    民國二十九年十月十一日寅時,朱升手持一把紫金宣花斧潛入傅之臥室...”


    周冬凜在一旁打岔道:


    “大哥,報紙上不是說用的刀嗎?”


    “連作案兇器都分不清楚我還混個屁啊。”


    “行行行,那這個什麽紫金宣花斧又是個什麽東西,宣花斧不是話本裏程咬金和巨靈神的兵器嗎?”


    “說書需要藝術加工,藝術加工你懂嗎?裏麵的主人公總得有把有名號的兵器吧。”


    “那到底是什麽?”


    “得得得,就一把廚房砍大骨頭用的斧頭。”


    “知道了,你繼續。”


    “聽書就聽書,少打岔,好不容易整理好的思路都被你打亂了,剛我說到哪了?”


    “紫金宣花斧。”


    周春生用右手食指在酒盅旁點了兩下,周冬凜心領神會給他倒了一盅酒:


    “這是補給你的靈感。”


    周春生一口將酒喝下,臉上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朱升手持一把紫金宣花斧潛入傅的臥室,此時皓月當空,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框照在傅的床上,傅因為昨夜飲酒此時處在仰麵酣睡之中,朱升右手持斧舉在空中,左手懸空在傅的咽喉劃過,手起斧落...”


    “哇~~”


    雪莉滿臉緊張,玉口微張,正聽到緊張之處,還沒來得及驚唿,餐廳外傳來周清淩震耳欲聾的哭聲。


    連忙站起身向客廳跑,邊跑邊道:


    “我不聽了,不聽了,上去帶孩子了。”


    周夏芷也站起身:“嚇人倒怪的,我也不聽了。”


    雪莉從噠莎的手中接過周清淩,周夏芷陪著她兩人一起上了樓,餐廳裏就隻剩下周家兩兄弟和錢正興。


    周春生伸出左手食指敲了敲酒盅旁,右手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送入嘴中。


    周冬凜看向錢正興,錢正興撇了撇頭示意他快倒酒,周冬凜心裏暗罵道:“憑什麽我一個人花錢你跟著蹭故事聽。”


    手上還是將酒盅裏的酒倒滿。


    周春生這次倒沒舍得將酒一口悶盡,咪了小半盅說道:


    “朱升舉起利斧,照著傅筱庵頭部連砍三下,第一下將頭與頸部砍的隻剩一絲皮肉相連,第二下將下巴削去大半,第三下直接砍在右眼眉骨處將右眼眼珠直接砍飛。”


    ...


    二樓周明海的臥室中,周明海與周夏芷坐在窗邊,五鬥櫥上的留聲機裏正放著周旋40年2月錄製的《縹緲歌》。


    周夏芷:“爸爸,您考慮的怎麽樣了,這事關逸君的前程,傅筱庵一死一堆人盯著他的位置,周佛海和陳璧君都想把自己人送上去,現在陳公博是逸君的頂頭上司,陳要是當上上海市市長了立法院的實權不都到逸君手裏了。”


    “這副市長我是非當不可了嗎?你那個逸君想往上爬要用我來做政治籌碼?”


    “誰讓您在上海威望高嘛,逸君向陳公博提的建議,讓他去和汪說如果他當上上海市市長就可以勸您出山,您一出山我們整個周家不都是一條線上的,我可不信周佛海和陳璧君能在上海找到比我們家更有分量的。”


    “我要做了副市長了公司怎麽辦?”


    “公司...要不行的話...我可以代您管著...”


    周明海白了周夏芷一眼:


    “胡鬧,哪有女的當老板的。”


    “爸爸,這您就有點看不起女性了,都什麽年代了,錦江的董竹君,百樂門的盛愛頤,雲裳服裝的張幼儀,哪個不是響當當的女企業家。”


    “你想的倒是容易,別人做你就能做了?”


    “哎呀,說了我就代管,背後說了算的還是您,大事還不都是您拍板。”


    “行了,我再考慮考慮。”


    “那副市長的事您是答應了?”


    周明海虎著臉沒說話,周夏芷知趣的站起身拉開衣櫃門鑽了進去。


    幾分鍾後周明海站起身走到衣櫃旁,衣櫃內板已經合上,他將衣架上的衣服整理了一下後關上了衣櫃門。


    ...


    餐廳裏,三人依舊在對傅筱庵的案子議論紛紛。


    周冬凜:“大哥,你說那朱升三點殺的人,五點才離開的傅公館?”


    周春生:“是,傅宅到處都是保鏢,他半夜三更的想往外跑保鏢能放嗎?所以才照著平日出門買菜的時間稍微提前了一點點跑的。”


    周冬凜:“那他心理素質倒是挺強的,殺了人還能在原地等上兩個小時,不過我聽說傅筱庵不是有一妻一妾嗎?他們沒在房裏睡嗎?”


    周春生:“這傅筱庵自從被軍統的人暗殺過幾次後成天疑神疑鬼的,除了這個朱升外連他老婆和小妾都不信任,深怕軍統的人買通那兩人半夜要了他的命,沒想到最後倒死在自己最信任的人手裏。”


    錢正興:“這朱升不是傅筱庵最信任的人,怎麽下手這麽狠,這第一斧頭就已經要了命了,後麵兩斧頭不是純粹泄憤嘛。”


    周春生:“從外圍的走訪來看,有人在周邊的小酒館裏聽到過朱升喝醉酒後罵日本人,據說他小時候在大連的日本工廠裏做過童工,沒少挨日本人打罵,多半是因為看到傅筱庵幫日本人做事心生怨恨。”


    周冬凜:“會不會這也是重慶那邊策劃的。”


    周春生:“那就不好說了,這無憑無據的你們報社可以瞎寫我做警察的可不能亂說。”


    周冬凜:“你說的是那些小報,我們這些正規報紙可不會亂寫一通,胡亂引導輿論是要吃官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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