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衛文隆伸出右手食指指向男人,然後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他數出和男人對等的籌碼推向賭台中央:“大!”


    其他賭客紛紛行動起來:


    “我押一百塊大。”


    “我押兩百塊小。”


    “度,各記肯定是度,我押一百。”


    “我也格記鬧猛,一百塊小。”


    (湊個熱鬧)


    ...


    很快賭台上就堆滿了籌碼,周冬凜粗略估算了下,【大】和【小】上麵差不多都有兩萬塊錢。


    他悄悄看向後方,老五此時的站位比之前偏右了一些,從他的位置隻能看到他的右眼,左眼什麽情況幾乎看不清。


    他看到老五的右眼再次眨了三下,不過左眼眨沒眨不知道。


    “三下,這男的所有的錢都上了,是準備全給他收了?這把要是出豹子賭場收益才是最大,我這裏有一千,贏了我掙兩萬四,賭場掙一萬六,出大出小賭場都是隻賺個零頭甚至還有可能賠錢...”:


    周冬凜正盤算著,莊家詢問還有沒有下注的。


    他把一千的籌碼全部扔到賭台上:


    “一千,全圍。”


    所有賭客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有人認出了他:


    “又是儂,剛開業那天中個豹子,今天又來豁豹子,可能伐?”


    “旁友儂幫幫忙好伐,儂伐要尋開心了,豹子噶好中啊!”


    “則勁則勁,我跟五十塊豹子撐儂。”


    (有意思)


    ...


    周冬凜不好意思的說道:


    “白相相,白相相,就一千元錢,一槍頭生意。”


    (一杆子買賣。)


    近衛文隆眯著眼看了眼周冬凜,又瞟了眼莊家,這次沒有做挑釁的動作而是陰著臉看著骰盅。


    周冬凜看向莊家,莊家又一次朝他露出戲謔的笑容,這一次周冬凜內心要平靜的多。


    “買定離手,開,三四六,大。”


    賭桌上亂作一團,男人懊惱的抱著頭隨後在其他賭客的起哄中退了出去,周冬凜自嘲的笑著搖了搖頭,近衛文隆喜氣洋洋的看著男人以及周冬凜的方向比了個拇指向下的動作。


    “旁友,豹子麽噶好中額,一千元昂裏(錢)沒得了伐。”


    “哈哈哈,三四六,十三點,儂真是隻十三點。”


    周冬凜笑著說道:


    “確實蠻準的,正好做隻十三點,大家繼續玩,多贏點。”


    (


    題外話:關於十三點的來曆有幾種說法:


    一、據1922年版《上海指南,滬蘇方言紀要》中釋癡字共十三畫,所以上海人以十三點隱指癡。


    二、牌九裏麵有幺五幺六兩張牌,這兩張牌形狀像蠟燭扡子,一高一低不能配對,所以上海話用幺五幺六形容一個人瘋瘋癲癲,言行有問題,省略以後就變成了十三點。


    三、“點”是英語ding(叮當響)的音譯,原指鍾聲,下午1點鍾,鍾響十三下是不正常的,所以十三點是指那些“腦袋有毛病的人”,“冒傻氣”,“冒失鬼”,“做事違背常理”。


    )


    周冬凜退出賭台,左右張望了一下,看到男人跟在一個服務員的身後上了三樓。


    他搓著手走到牌九的賭台,眼角的餘光始終關注著樓梯口。


    十分鍾後,男人一臉喜氣抓著一把籌碼下了樓,擠開人群迴到搖寶賭台他之前的位置。


    站了沒幾秒鍾,他又擠開人群走到了近衛文隆的正對麵:


    “剛剛格則位置太黴了,各記做儂額對踢門,壓色特儂。”


    (剛才位置太黴,這次做你的對門,壓死你。)


    周冬凜又擠迴搖寶賭台看了幾輪。


    一開始男人很是小心翼翼,每次都是一百兩百的押,贏多輸少,掙了兩三千後膽子開始放大,一千兩千的往上押。


    周冬凜幾乎看到了他的結局,退出賭台準備離開俱樂部。


    老四湊到他的身邊:


    “阿弟,今天手氣怎麽樣?”


    “四哥,今天運氣不好,輸光了。”


    “還玩嗎?我再給你拿點籌碼?”


    “不玩了,迴去了。”:


    周冬凜朝男人的位置撇了撇頭:


    “這個人什麽來頭,賭的蠻大的嘛?”


    老四一臉嚴肅:


    “賭場的規矩,進來的都是客人,我們不問他們來路,他們就是搶來的錢也和我們無關。”


    “是我冒昧了,四哥那我走了。”


    “不知者不怪,阿弟我送送你。”


    “不用不用,四哥你忙你的。”


    周冬凜獨自向樓梯口走,發現老五已經迴到花會的賭台。


    臨下樓前他扭頭朝後看,老四站定在搖寶賭台的後麵。


    周冬凜走出俱樂部,看到徒孫正站在路口迎客,他扭頭看向牆角,沒有發現自行車的蹤影。


    徒孫轉頭時發現他站在門口,連忙跑了過來:


    “先生,儂要走了?”


    “嗯,車子呢?”


    “哦,不曉得儂啥辰光出來,我把車搬進去了,儂等一歇。”


    徒孫跑進俱樂部,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將自行車推了出來,然後非常熟練的搬下台階,用袖子抹了一把車座,扶著車龍頭看向周冬凜:


    “先生,請上車。”


    周冬凜笑著從徒孫手裏接過車:


    “桑活清爽!”


    (工作到位!)


    離開俱樂部後,周冬凜看到馬路斜對麵有間西餐廳。


    想著正好是中午飯點,便推著自行車穿過馬路。


    他將車鎖在餐廳窗下後走了進去,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俱樂部的大門。


    他點了一份牛排套餐,用餐結束後又點了一杯咖啡。


    眼看過了下午兩點男人還沒出來,他結完賬騎上自行車向東騎去。


    騎了沒多遠他將車停進一條弄堂鎖好,從原路走迴俱樂部對麵的一間咖啡館。


    他選了二樓靠窗的位置,點了杯咖啡和一些西點一直守到下午四點。


    男人始終沒有露麵,他想起俱樂部有個後門,估計對方應該是從那裏離開了便結賬迴了周公館。


    周冬凜猜的沒有錯,下午兩點的時候男人被俱樂部叫來的出租車在兩個混混的押送下從後門送迴了家,這是杜月笙為俱樂部訂下的規矩,不管輸贏,免費派車接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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