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憶定盤路95弄10號。


    搬遷工作已近尾聲,丁默邨正站在椅子上擦拭正廳牆上掛著的孫中山像,李士群領著一個四十多歲、穿著風衣、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進來。


    “默邨,我給你介紹下。”


    丁默邨跳下椅子將抹布隨手扔在桌上走向兩人。


    “這位是我師父季雲卿的司機兼保鏢吳四寶,他精通槍械且槍法了得,我師父有什麽棘手的事都交給他做。這不前幾天我師父知道我們這裏遇襲又搬到這個新地方,就讓四寶兄弟帶著他的弟兄們到我們這裏來助我們一臂之力。”


    丁默邨將右手在自己的西服上蹭了幾下然後向吳四寶伸了過去:


    “四寶兄弟,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剛才進來都看過了吧,我們這裏怎麽樣?”


    “這地方易守難攻,除了小點沒有其他缺點,如果兩位信的過我的話守衛的任務就交給我來做。”


    “唉,守衛這種小事怎麽能讓你來做,我師父讓你過來是跟著我們做大事的,默邨,四寶兄弟有個同鄉開了個修車廠,裏麵家夥事齊全,我師父那修槍、調槍、改槍、試槍的事都交給他做。”


    “那太好了,這樣,四寶兄弟先領他的弟兄們在周邊熟悉下環境,這一片賭場不少,裏麵魚龍混雜,之前我們沒有時間、沒有精力照顧他們,現在有四寶兄弟在,我們也該定下我們的規矩了。”


    “好,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辦,公共租界裏是西洋人的地盤,虹口那邊是東洋人的地盤,以後這滬西就是我們的地盤,天王老子來了也得給我們趴著。”


    丁默邨:“哈哈哈,四寶兄弟說的好,那就辛苦你和你的弟兄們了!”


    “四寶兄弟,走,我找人帶你這裏再轉轉熟悉下。”:


    李士群說完領著吳四寶走出正廳,幾分鍾後他獨自一人走了迴來。


    丁、李二人在孫中山像下坐下。


    “汪曼雲已經見到杜月笙了!”


    “哦,怎麽樣?”


    “他看到那份資料非常激動,同意幫我們做和軍統之間的協調人,而且當著汪的麵和戴笠通了電話,希望雙方可以摒棄成見,以合作代替對抗。”


    “戴笠怎麽說?”


    “戴笠雖然和杜月笙關係很好,但是核心問題上肯定不會輕易鬆口,不過沒關係,最起碼幫我們搭了一條線,以後有了對話的通道,這樣不至於拚個你死我活的局麵。”


    “嗯,可以,這樣的局麵對我們才是最好的。”


    ......


    1949年4月10日 星期一


    早上7點,周公館。


    周冬凜跑完步迴到周公館時,老劉已經將門口報箱裏的報紙取進來放在茶幾上。


    他隨手翻開第一份《申報》,簡單的掃了一下新聞後查看起了廣告頁。


    (1938年10月10日,《申報》借美商之名在租界複刊。)


    【


    《國際月刊》雜誌社答謝會邀請:


    須當醉臥桃花雨,堪負人間三月天。


    本雜誌自發行以來,因內容真實、點評犀利深受廣大讀者喜愛,這其中離不開各位作者的赤誠相待、坦言以對。


    為表達對各位作者的感謝,特定於本月十六號下午一點在江西路工部局禮堂舉行答謝會。


    會上我們將與各位作者共同商討之後的選題,同時對前幾期的優秀點評給予重金酬謝。


    望各位作者奔走相告、共赴盛會,把酒言歡,不負人間!


    】


    周冬凜看完麵露譏笑,隨手將報紙扔迴了茶幾。


    ......


    上午八點半,上海市警察局。


    周春生走上樓在去自己辦公室的路上,特高處的門開了。


    “周副局長早!”


    “北原處長這麽早就來了?”


    “處長?”


    周春生指了指辦公室上的掛著的牌子,北原野史抬頭看完笑著說道:


    “我剛到,過來先整理下,周副局長安排的非常好。”


    “北原處長有什麽需求盡管說,我要是沒在的話可以找我的助理,我已經安排下去了,另外兩位呢?”


    “他們還有別的事要辦,晚點過來。”


    周春生指著自己的辦公室:


    “好,那沒別的事我先過去了?”


    “周副局長請自便!”


    周春生衝他點了點頭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心裏暗罵道:


    “呸,還自便,老子的地方要你指手畫腳。”


    路過助理室時,女助理跑了出來:


    “周副局長,上周各部門的工作匯報都交上來了,我全放您辦公桌上了。”


    “好的,辛苦你了,我先看下,有問題找你。”


    周春生走進辦公室關上房門,看到桌上堆著好幾個文件夾,苦笑著搖了搖頭。


    他在自己的辦公桌後麵坐下,用鑰匙打開抽屜上的鎖。


    拉開抽屜後皺緊眉頭緊盯著抽屜裏麵停頓了幾秒。


    他快速合上抽屜站起身打開門走進助理室,走到女助理旁輕聲問道:


    “有人進過我辦公室嗎?”


    女助理搖了搖頭:


    “沒有,就我進去放過文件,沒有其他人進去過。”


    “行,我知道了。”


    周春生走迴自己的辦公室,在關門時看到特高處門口有個影子動了一下。


    他將門關緊然後反鎖,走迴了辦公桌。


    周春生再次拉開抽屜,從裏麵拿出來一個信封,信封是空白的,上麵一個字都沒有。


    他將信封翻轉了幾下又拿在手裏抖了抖,從桌上的筆筒裏拿出小刀將它劃開。


    他左手單手擠開信封後向裏看去,裏麵隻有一張三寸寬比信封長度略短的紙條。


    他用右手捏住紙條向外拉出,紙條上隻有三個大字:


    【護兆銘】


    沒有署名、沒有記號但是周春生非常清楚是誰給他的指令。


    他從口袋裏又掏出一張折的很小的紙條,這是今天早上林飛在車上給他的軍統電文。


    他將紙條拆開攤平擺在之前的那張紙條旁,上麵也隻寫了三個大字:


    【殺兆銘】


    周春生苦笑著搖了搖頭自言自語:


    “這是要逼我明牌了嗎?”


    他從桌角將一個煙灰缸拿到身旁,點燃打火機將兩張紙條燒成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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