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蘭蒂斯夫人長相確實很美,妖艷的那種美,眼角還帶痣,不細看的話甚至看不出眼角紋。對方看到有人打斷她眼底閃過一絲慍怒,待看清來人時,她又換上笑容。


    「黑頭髮,東方人的麵孔。我認識你,你也是個寡婦?」


    用詞直白甚至談不上禮貌,但我還是接過話:「能讓格蘭蒂斯夫人記得,是我的榮幸。」


    她輕哼了一聲,沒有接話,反倒是將目光拋向我身後,不知在問誰,「你說他今天是你的男伴,意思是明天就不是了,對嗎?」


    突然掉入我自己設下的文字陷阱裏。


    如果我否定,那我是欺騙了一個有權有勢的伯爵夫人。


    但如果我肯定……


    我剛要出口迴復,就聽到了身後那人的聲音響起:「說笑了,格蘭蒂斯夫人。明天自然不是男伴了,而是家僕。格蘭蒂斯夫人,難道您忘了嗎,剛剛我們還談論過這個問題。」


    仿佛是真剛想起來似的,格蘭蒂斯露出頓悟的表情,「還真是,瞧我這記性。」


    「作為賠償,歡迎你們來我月末的宴會。」她說著叫旁人遞來一份邀請函。


    等迪奧接過,她把玩了會手裏的藍寶石戒指,合上摺扇。


    「那麽今天就先到這裏吧,很高興認識你們。」


    說完便帶著簇擁自己的人離開。


    等人走遠我才轉身,本想這件事問他問清楚,怎麽打探消息打探到別家伯爵夫人身上了?若是真打算找個富婆對象好歹和我說一聲,一聲不吭私下勾搭可太不夠意思了。


    隻是等我抬頭看清他的臉色時。


    「你喝酒了?」


    乍一看還以為是臉紅,仔細看那淡淡的粉色沒入脖頸深處,眼眶也有些微紅,身上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酒氣。要不是剛剛迴話時表現出來的意識是清醒的狀態,我很難保證剛剛的貴婦是不是想把他先x後o。


    而他開口卻是生硬的反問:「你不是在跳舞嗎?」


    「?那都快一個小時之前的事了。」現在我突然不確定這傢夥是不是醉了。


    「你怎麽喝這麽多酒?」我問他。


    他討厭他那個死老爹,連同討厭喝酒,我很少見他喝酒,有點拿不準他嘴酒後會怎麽樣。


    於是我盯著他,隻見他臉色平靜,起唇,吐出幾個字:「和夫人好像沒關係吧。」


    「……」


    得,和平時沒什麽區別。


    *


    事實證明迪奧喝酒隻是容易上臉,醉倒是沒醉。


    從凡多姆海恩宅邸出來就坐上自己馬車迴家。


    一路上沉默寡言。


    其實和平日裏也沒什麽區別,坐上馬車之後也都是各幹各的事情,但是今天我總覺得過分安靜,很不自在。


    於是我隨意找了個話題:「今天的收集到什麽有用的情報嗎?」


    我說這話時不知為何不敢看他,所以目光一直放在窗外閃過的雪景。於是我沒注意到迪奧本打算開口迴報的嘴,在目光落到我白色披肩之後,又閉了迴去。


    許久才蹦出兩個字:「沒有」


    「所以你整一個宴會都在和那位格蘭蒂斯夫人聊天了?」我不自覺拔高聲音。


    迪奧冷笑一聲,「夫人您不也是嗎?」


    「?我怎麽了,我不是照往常一樣嗎?」我感到莫名其妙。


    盡量不往人堆裏待,盡量保持一個人,不是和往常一樣嗎?人類的味道,太香了,根本不能接觸太久。


    迪奧諷刺一笑,「與凡多姆海恩的家主共跳舞會的開場舞,不知惹了多少人羨慕嫉妒。夫人怕是忘了自己有過丈夫吧……哦,對了,忘了已經死了,現在就一個寡婦。」


    等等等等,這不對勁。


    這對話怎麽越來越不對勁了。怎麽越說越像是夫妻雙方雙雙出軌後互罵對方可恥行徑。


    這很不對勁。


    連同我現在的想法也很不對勁。


    可我腦子裏現在都是『那你想怎麽樣』『你又怎麽了』『隨你高興吧』之類的,若說出口絕對會讓對方生氣的話。


    我隻好幹脆閉嘴。


    沉默大概會好使一些。


    卻沒想到,他見我不說話臉一黑,氣得更厲害了。


    ……


    好在凡多姆海恩宅邸離喬斯達宅邸很近,一個小時左右就到了。


    馬車已到,迪奧立馬跳下馬車。


    「……」


    也不用把『我一刻都不想和你待在一起』刻進行動裏吧。


    我嘆了口氣,中規中矩下了馬車進入屋內。屋內有燃燒的壁爐,將整個房子都燒的熱騰騰的。


    蒂亞見我迴來,趕快小跑過來替我脫去披肩,眼睛亮晶晶的,仿佛藏著什麽好消息。蒂亞今年二十三歲,比第一次見麵膽大了許多也穩重了許多,已經好久沒見她笑得這麽開心了。


    「今天是有什麽好事嗎?」


    「看來少爺和夫人真有心靈感應呀。我剛收到少爺的來信,夫人您就迴來了。」


    蒂亞指的少爺當然就是喬納森喬斯達這一位了。


    這個好消息立馬壓倒了今天內心的所有不愉快。


    「來信了?!」


    啪——


    與我欣喜的聲音並起的還有一道摔門聲。


    「……」


    我朝二樓方向望去,屬於迪奧房間的那扇門緊閉著。


    這傢夥又在發什麽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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