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爺爺,我在京城買了座四合院,叫海棠院。”陳一平說道,“以後每年夏天您都可以去那裏住上幾個月消暑了。”


    “海棠院!?”


    郭東來聞言一怔,蒼老的眼角微微眯了一下。


    “有我的房間嗎?”郭思思探過頭問道。


    “有的,家裏每個人都有。”陳一平見郭東來臉色不對,問道,“郭爺爺怎麽了?”


    兩個小輩扶著默不作聲的老爺子在花園的石凳上坐下,郭思思就要打電話叫醫生,被郭東來攔住了。


    “我沒事,”郭東來拉著孫女的手,看向陳一平:“你那院子既然叫海棠院,是種了很多海棠?”


    “嗯,”陳一平假裝不解的問道:“怎麽了嗎?”


    郭東來仔細的端詳著陳一平的五官,看了許久,從來沒有這麽認真的看過。


    除了一樣的帥氣英俊之外,和那位前輩也就隻有眉眼有點像而已。


    老人的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張麵容,他想起那位前輩的一生,忍不住眼角有些濕潤。


    夏天的時候,他被查出了淋巴癌。


    所以,自覺命不久矣的老人,才不遺餘力的把半路遇到的少年給托到他這個年紀本不該去承擔的位置。


    “阿平啊,你是不是知道什麽?”郭東來有些顫抖的握住陳一平的手問道。


    “爺爺,”


    陳一平見狀,也不好再藏著,“從我很小的時候,那位先生就是我的偶像,我一直對自己說,這輩子如果能及得上他的萬一,也就不枉此生了。如果您覺得不妥,我迴頭叫人把海棠都弄走就是了。”


    “唉,不用,”郭東來長歎一聲,“40年前,那位先生第一次見到我,在滿院的海棠樹下,把潮港的許多事務都交待我去辦,我用了四十年,也沒能做好。”說到這裏,郭東來轉頭對孫女說到:


    “思思,你去把你大伯和你爸叫來吧,我有事要交待。”


    把孫女支走後,郭東來問道:“阿平,你是不是還知道了什麽?”


    陳一平臉色一黯,默默的點了點頭。


    “傻孩子,別難過。”


    郭東來遲疑了一下,才歎聲說道:“人這一輩子,就是一直在演戲,演不同的角色,做不同的事情。到最後把戲服一脫,赤條條的來,光溜溜的走。不同的隻是,走之前是否能做到無愧於心。”


    等郭家兄弟倆來到花園,隻見陳一平垂著頭,淚水漣漣的聽父親在說話。


    老人家擺手示意他們坐下,看看老大,又看看老二,最後拍了拍陳一平的肩膀安慰他。


    郭東來看向長子:“老大,你是不是還對當年我選了徐華而沒有選你,一直耿耿於懷啊?”


    “沒有,父親,我那時的資曆和威望都不足,不能擔起這份重擔。公私要分明,我能理解的。”


    “你能理解最好,”


    郭東來轉向郭霆:“老二,你大哥從政之後,這個家裏裏外外就得靠你撐著了,你行不行?”


    郭霆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當這一天到來的時候,還是愣了一下。


    “父親,我盡力而為。”郭霆道。


    “當家當家,家,不好當的。”


    郭東來說道:“俗話說當家三年狗都嫌,當家人要承受很大的壓力不說,還要受很多委屈,你從小就斯文內向,我一直很擔心你。”


    郭霆目光堅定的迴答道:“隻要家裏人都好,我不怕壓力,也不會覺得委屈。”


    郭東來欣慰的點點頭,望著天空追憶道:“那年我41歲,第一次作為潮港代表團副團長去到京城,那位先生囑托我們,要我們把潮港這個內地的大門給守好,我們答應了。”


    “這四十年來,我奔走於潮港和內地之間,做生意,做慈善,然而做得還遠遠不夠。”


    他說著收迴目光,注視著眼前的三個後輩:“阿平,你來做個見證吧。”


    郭東來站起身,拄著拐杖麵向兩個兒子嚴肅問道:“今天,我郭東來要問問我的兩個兒子,郭震,郭霆,你們兩個是否願意接過我身上的擔子,替國家把這扇門守好?”


    這番類似臨終囑托般的問話,把年近六旬的兄弟倆問得心裏難受,隻能點頭答應下來。


    “父親,您老人家安心頤養天年,我們一定能做好的。”


    “那就這麽定了,老大你去準備競選的事,離議員選舉也不遠了。”


    郭東來吩咐道:“老二,你親自去徐家,以我的名義邀請徐華徐夏兩兄弟,選個日子,我們全家設宴款待,掃榻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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