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一平的時間很緊,陸伽瑤斟酌之下就沒讓他再去西餐廳演出,反倒時不時的讓店裏的廚師做好了大餐,她親自送去學校,從蘇小暖到張玲,以及303哥幾個人人有份。


    一次普通的期末考試愣是被她整出了高考的緊張氛圍。


    十幾天眨眼而過。


    期末考試第四天,最後一科考曆史,開考四十分鍾,陳一平匆匆的交卷走出教室。


    曆史老師拿起他的試卷看了一遍,什麽也沒說,至少題目都答完了,基本上也沒什麽錯誤。


    左右無事,他拿起筆順手改起卷子。


    陳一平交卷交的再快也快不過出這份試卷的曆史老師,沒到五分鍾他就把試卷改完。


    滿分一百,這份試卷考了個97分。


    扣掉的三分是因為字跡太潦草,兩道議論題看得老師眼睛疼,直接每題扣了1.5。


    曆史老師摘下眼鏡揉著眼睛苦口婆心的提醒:“答完題要認真檢查,不要急著交卷,外麵沒有白馬王子白雪公主在等你們這群灰姑娘和小矮人。”


    角落裏蘇小暖認真的檢查了試卷,然後快步上台交了卷,匆匆跑出教室。


    陳一平人還沒出校園,曆史成績就已經被科任老師發到了張玲手上。


    高一要考九個科目,總分960分,陳一平將將考了820,除了曆史外,語文117,政治100,生物95,外語110,地理97。


    至於數理化,他看一眼題目就知道答案,但為了不讓人生疑,他沒有全答,采用了控分戰術。


    三科總分320,他剛好考到了三分之二。


    張玲轉手把他的成績發給劉浮蘭。


    這是劉主任特別交代的,他要看看這幾個小子臨時抱佛腳到底有沒有用,畢竟他給五小隻買了一個星期的夜宵。


    也不知道是張玲故意的還是因為習慣成自然,她把陳一平各科的成績從高到低排好順序才發給劉浮蘭。


    以至於劉浮蘭看到最後那三個數字時無名火起。


    數學81,物理化學都是60分,全都剛好踩在及格線上。


    劉主任看了好幾遍成績單,有點搞不懂了。


    到底是學生偏科偏得厲害,還是老師教學有問題?


    蘇小暖急匆匆往校園門口跑,遠遠看到陳一平背著吉他上了公交車揚長而去。


    她氣得跺腳,原地站了一會兒才邊給陸伽瑤打電話邊迴宿舍。


    現在學校裏隻要家裏有條件能接觸到網絡的,誰不知道113班出了個叫陳一平的大帥哥。


    那個視頻裏在舞台上唱歌的他,迷死人了好嗎!


    她好不容易和陸伽瑤達成了協議,要是再出現什麽幺蛾子,她難道要真的把他給切了?


    陳一平坐最後一班快巴車到達邕州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多鍾。


    他打車到了海選現場附近,在位於地下商城的小吃一條街吃了份餃子,上到地麵找了一家位於商業街上的酒店入住。


    掏出身份證和房費押金,前台小姐姐低著頭給他登記,問他是不是來參加音樂比賽海選的。


    陳一平說,是啊,第一次參加。


    “你這麽小家裏人怎麽放心你一個人跑來?”


    前台小姐姐也是個熱心的,他笑著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海選已經進行了一大半,廣場附近的酒店入住率明顯下滑了很多。


    很幸運,他的房間窗戶不是靠的緊臨商業街的那麵。


    他本想給土司城打幾個電話報平安,但酒店裏繁瑣的長途唿叫過程讓他有些心煩氣躁。


    洗完澡後,他躺在床上翻檢著數據庫,猶豫著海選的時候要唱哪一首歌。


    因為每首都太經典。


    然後他看到電視上一條新加坡的新聞。


    新加坡?嗯?


    就他的歌吧,他還沒出道呢。


    “我替你出道了,你就安心的繼承萬貫家財吧。”


    第二天早上八點,陳一平退了房。


    在等查房退款的時候,昨天給他登記入住的小姐姐剛交接班,臨下班前還能看見他,讓她很開心。


    “加油喔!”


    陳一平微微一笑:“謝謝,你也是。”


    麵對陌生人給予的善意,能迴應就要盡量迴應。


    早餐陳一平隻吃了五分飽,以免唱歌的時候影響發揮。


    這是他第一次親身經曆選秀比賽這樣的事情,對於打打殺殺幾千年的他而言是一種極為難得的挑戰和體驗。


    寬闊的廣場中間擺著一張舞台,整個廣場被分成了很多個單獨的區域,參加海選的選手分好組讓不同的導師單獨考核。


    陳一平拿著證件領到號碼牌,然後按著指示牌在眾多的區域裏找到他那一組所在的選手等待區。


    即使海選進行到最後一天,這個區域也依然還有十五六個選手在等待。


    陳一平排在中間,所以至少要一個小時才能輪到他。


    其他選手趁著還沒輪到自己,都抓緊時間輕聲哼著自己準備演唱的歌曲。


    坐在陳一平身旁的是一個穿著黑色冬裝從外省趕來參賽的女生,從陳一平開始在她身邊坐下之前她就一直低著頭哼歌。


    她察覺到身邊坐下來一個人,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陳一平看到了那張臉,一雙單眼皮的眼睛上架著黑框眼鏡,瓜子得不那麽明顯清秀中帶靦腆的臉。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活生生的這個位麵未來的名人。


    “周暢…”


    “啊?你認識我?”


    “我是你的歌迷。”


    周暢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默默挪到旁邊的座位,狐疑問道:“你什麽時候聽過我唱歌?”


    身邊有個大帥哥,影響我發揮。


    她瞞著家人跨省來參加選秀比賽,如果不能取得好成績,那就隻能按照家人給她安排好的人生道路走下去。


    “就在剛剛,我成了你的歌迷。”陳一平想了想說到:“很好聽。”


    周暢也不知道怎麽處理這種狀況,隻能尷尬的笑著說了句謝謝,然後又低頭去準備。


    不得不說同為參賽選手的陳一平的話給她增加了一些信心,雖然不多。


    過了一會兒,周暢進去考核,不到十分鍾就出來了。


    陳一平笑著問:“過了嗎?”


    周暢酷酷的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點了點頭。


    海選過了之後,她還要在現場等著確認通知。


    工作人員叫到陳一平,他取出吉他,吉他盒不方便帶進小屋,於是他看向坐在身旁的周暢。


    周暢:我們已經熟到可以托孤的份上了嗎?


    陳一平進到選秀屋,對著屋子正中間的兩位老師鞠了個躬,正所謂禮多人不怪。


    “你的名字。”


    “陳一平。”


    “今年多大了。”


    “十六,快十七了。”


    兩位老師對視一眼,今天來的怎麽都是孩子,剛出去的那個女孩子也還沒滿十八周歲。


    “你今天要表演什麽歌曲?”


    “江南。”


    “請開始你的表演。”


    陳一平抱著吉他唱了一段。


    “這是你自己寫的歌嗎?”


    “是的。”


    “請你把你的歌曲完整的表演一遍。”


    “好。”


    充滿磁性和穿透力的聲音有很高的辨識度。


    以蝶片和磁帶發行為主的樂壇,一個歌手能否被大眾記住,最基本的要求就是他的聲音有沒有辨識度。


    “不懂愛恨情仇煎熬的我們


    都以為相愛就像風雲的善變


    相信愛一天抵過永遠


    在這一刹那凍結了時間…”


    陳一平抱著吉他唱完,對著兩位老師鞠了一躬。


    “很不錯,就是你有點緊張,轉音的地方還不夠自然。這首歌你什麽時候寫的?”


    “昨晚。”


    兩位老師一愣。


    “之前一直要準備期末考試,昨晚來到這裏才想起來沒有準備參加比賽的歌曲,於是就…”


    “於是你就臨時自己寫了這首歌來參加比賽?”


    “嗯。”


    “你以前有寫過什麽歌嗎?”


    “有。”


    “能給我們唱一段嗎?”


    “好。”


    陳一平久久的在選秀屋裏不出來,備考的其他參賽選手陸陸續續被工作人員請到別的區域去考核。


    同時陸陸續續的,其他區域的考核老師被請進那個小屋,最後,節目的總導演帶著攝像師也進去了。


    周暢此前參加了兩次小比賽,從沒有遇到這種陣仗,不由得替陳一平擔心:“這是…怎麽了?”


    又過了將近半個小時,陳一平才背著吉他滿頭大汗的從屋子裏出來,在門口閉上眼睛,站了幾秒之後才朝周暢走過去。


    被聚光燈懟著臉照了快一個小時,眼睛受不了。


    周暢把琴盒還給他,問道:“過了嗎?”


    “應該是過了吧。”


    “剛才那是發生了什麽?”


    “老師們說我唱歌不好聽,讓我多唱了幾首。”


    “那為什麽導演和攝像也進去了?”


    陳一平笑著說道:“我把考核老師打了,他們扛著攝像機取證來著。”


    周暢:“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


    陳一平:“正式認識一下,我叫陳一平,周姑娘貴姓?”


    周暢:……你腦子有坑吧?


    兩人一起走出海選現場,周暢還在苦苦想著在哪兒見過他。


    她突然把他叫住,急急忙忙的掏出手機打開網絡搜索。


    “你站住,別動。”


    輸入了名為“神級現場”的關鍵詞,找啊找,找啊找,終於找到了前幾天的那個視頻。


    片刻後,周暢終於確認了天邊人是眼前人。


    周暢:“陳先生你好,我是你的歌迷,我叫周暢,請問陳先生貴姓?”


    陳一平:……


    “快給我簽個名!”


    陳一平皺眉,“你在為難我。”


    “怎麽說?”


    “從來沒人問我要過簽名。”


    “那現在有了。”


    片刻後,周暢拿著陳一平人生中的第一個簽名,默默的用中指推了下鏡框:“我現在知道你為什麽說我在為難你了。”


    陳一平實話實說:“我不習慣用鋼筆寫字而已。”


    當他看到街邊有個小販守著一個三輪車,車上堆著滿滿一車橘子,心下一動:


    “口渴嗎?你站在這裏不要走動,我去給你買幾個橘子。”


    周暢不知道被他給占了便宜,於是就真的站在原地,等他把橘子買迴來,給她剝了一個,笑著看她吃完。


    “此情此景,讓我想起了初二的時候背誦的一篇課文。”


    “哪篇?”


    “朱先生的《背影》!”


    周暢迴憶了一下,想起其中的內容。


    她翻著白眼看著陳一平:“等你衣服破了寄給我,我幫你縫。”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


    陳一平突然沉默,低頭看著身上的衣服,說道:


    “我不記得她長什麽樣了,不過如果她現在真的像你一樣年輕,那她應該很高興。”


    他不記得母親是真的,原主不記得媽媽也是真的。


    周暢呆了呆,想到了某些不好的事,誠懇道歉:“對不起。”


    陳一平笑了笑:“不用道歉的,本來我想寫首歌送給你的。”


    “太棒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的歌。”


    “我是說本來,現在沒了。”


    “……給你縫衣服的代價真大。”周暢說:“能彌補嗎?”


    陳一平說:“能。”


    周暢說:“你說吧,隻要我能做到。”


    陳一平說:“請我吃午飯,我想吃餃子。”


    兩個人吃完午飯,陳一平看著街上的人來人往,又看了看周暢。


    “我們不能隻來這裏隻花錢不掙錢。”


    “怎麽掙?我這星期的生活費都被你吃沒了。”


    陳一平:“……你一星期生活費就30塊錢?我至少還有五十呢!”


    “本來不是的,我這個月生活費都拿來買車票了。”


    “原來你是瞞著家裏人來的啊。”陳一平拉過她的衣服袖子往附近的天橋走:“爸帶你掙錢去。”


    兩個人抱著吉他在街頭賣唱,一個下午竟然掙了三百塊錢!可見這座城市的人們多喜歡藝術!


    當街分了錢,陳一平說我要去坐汽車,周暢說我要去坐火車。


    陳一平說以後常聯係,周暢說你都沒告訴我你的聯係方式怎麽常聯係?


    陳一平:有事你就托夢告訴我。


    周暢氣的直接上腳踹他。


    有些人的友情,來的就是這麽快這麽簡單。


    從素不相識到成為好朋友,用了不到一天。


    後來有訪談節目訪問小天後周暢:大家都知道你和陳一平是圈子裏無話不說的好朋友,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周暢對著鏡頭推了推眼鏡,歎了口氣說:說來話長,一切都得從我吃了他一個橘子開始說起。


    小天後對著鏡頭衝陳一平喊話:你給我的簽名還在的喔,你識相點請我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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