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剛走沒多久,她們交鋒的事便已經傳進了女帝的耳中,雖然具體的談話內容並不可知,但那般針鋒相對,也足以確認蘇紜與林稚並不是一條船上的人。


    這不僅坐實了先前查探的消息,同時也打消了她最後的顧慮。


    至於蘇紜跟溫鬱澈的關係,溫緒並沒有當迴事,且不說溫鬱澈一介男兒身,平日裏除卻驕縱惹事外毫無長處,光是蘇紜如今加官進爵、身價漲幅,又怎麽會再忍受一個男兒家的驅使。


    無非是看上了溫鬱澈那張出塵脫俗的臉,想要征服對方罷了,倘若蘇紜真能助她擊垮林家的話,她也不是不可以考慮將溫鬱澈送給她玩弄。


    溫緒心中轉過九曲十八彎,將所有的彎彎繞繞都盤算了一番,發覺一切並未超出她的掌控,頓時鬆了口氣,誰知剛鬆完氣下一瞬卻猛地咳嗽起來,沒一會兒便咳得滿臉漲紅。


    身旁的李女侍見狀,趕忙端來潤喉茶,擔憂道:“陛下,喝一點茶潤潤嗓子吧。”


    “咳咳咳......”溫緒咳得猛烈,一抖一抖的接過茶杯,喝了幾口潤嗓,這才壓下喉頭的癢意,疲憊地喟歎一聲,“朕這身子近些日子是越來越糟糕了。”


    “殿下還是再召禦醫過來看看吧。”李女侍垂首小心建議道。


    “哼,那群庸醫!”說起太醫院那些老家夥溫緒就來氣,猛地一掌拍在桌子山,怒道:“治了一年了也不見好,反而還讓朕的身子大不如前!”


    “朕天材靈藥地養著她們,卻養了一群飯桶,沒殺盡她們已是恩賜,別再讓那些廢物來礙朕的眼!”


    李女侍眸光微閃,垂首不語,聽著溫緒怒罵了許久,才問向她,“前幾日讓你找的神醫如何了?”


    “迴陛下,已經打探到具體消息了,奴已經派了副統領帶人去請了。”


    “那便好,速度盡量快點。”溫緒臉色這才好看了一點,眸子中陰翳散了幾分,聲音頓時恢複了溫和,“還是你辦事妥帖。”


    “陛下謬讚。”李女侍躬膝行禮,頓了一瞬才開口道:“陛下,剛才朝陽宮的人送來了粥羹,還詢問陛下今夜是否去朝陽宮夜宿。”


    溫緒聞言眉頭輕皺,“婉拒了即可。”


    李女侍聞言垂首應是,就聽溫緒又道:“待晚些時間通知舒雅殿的人,朕今夜去舒雅殿留宿。”


    “舒雅殿?”李女侍微微驚訝,隨即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垂首道,“是。”


    溫緒淩厲的目光卻已經落在了李女侍勁瘦的身上,良久才在對方戰戰兢兢的惶恐中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你似乎對舒雅殿的事頗有不同?”


    “陛下!”李女侍連忙下跪,臉色蒼白地解釋道:“奴並非此意,隻是有些憂慮。”


    “憂慮什麽?”溫緒眸子深沉,似乎下一瞬她答不出個一二三來,就要治她罪一般。


    “奴擔心......”李女侍叩著腦袋,低垂的眸子裏滿是輕嘲,卻不敢怠慢,小心翼翼解釋道:“近些日子陛下甚少留宿朝陽宮,今日君後已然送來粥羹相邀,陛下卻拒了君後,轉而去了舒雅殿,隻怕、隻怕是會......”


    \"隻怕是會什麽?\"溫緒的聲音頓時沉了下來,猛地伸手掐住李女侍的下巴,冰冷道:“你是覺得朕會怕林浛?”


    “不、不是。”李女侍艱難搖頭,“陛下貴為一國之君,君後縱使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跟您置喙,但是那些君侍們恐怕......”


    恐怕是會被君後一一折磨致死。


    溫緒眸子閃了一下,眸中的怒火少了幾瞬,鬆開了李女侍,“這個蛇蠍子,朕不會讓他蹦躂多久的。”


    這些年林家憑借著林浛姐弟在朝中如日中天,林稚執掌邶亓大軍,在軍中威望盛高,林浛貴為君後,執掌六宮,風頭無量,倒是讓林家愈發的囂張了。


    囂張到連她這個帝王做事也得顧慮重重,時刻堤防著傷了與林家的和氣。


    不僅如此,這些年林浛在後宮殘害她的子嗣,折辱君侍,這些她雖不在乎,也可以當做看不見,但是這不代表林浛可以騎在她的頭上作威作福。


    林家的輝光,也是時候成為曆史了!


    溫緒勾唇,抬眸道:“今夜將舒貴君召來朕的寢宮,朕更想在鳳床上和貴君共度良宵。”


    李女侍垂著的眸子一凜,垂首應道:“是。”


    隨即便退了下去,很快一封紙條便被送往了舒雅殿。


    “貴君!貴君,不好了!”


    舒雅殿的近身小侍慌裏慌張地跑進殿裏,見自家主子正舒坦地躺在貴君椅上,一邊悠閑地搖擺著雙足,一邊抱著本寫滿了愛恨癡嗔的話本子正看得津津有味,頓時恨鐵不成鋼地歎了口氣,提足氣大喊道:“貴君,不好了!”


    “吵死了。”那金尊玉貴的貴君蹙眉,終於從綿綿愛情故事中迴神,吐槽道:“咋咋唿唿的,天塌下來有高個兒的頂著,慌什麽?”


    “貴君,是勤政殿那邊來人了。”近身小侍說完緩了口氣,就聽見軟榻上的男子懶懶地翻了個身,重新拿起話本子準備繼續看,甚至頗為嫌棄地道:“來人就來人唄,打發走即可,慌什麽?”


    “可、可是......”近身小侍撓撓頭,小聲嘀咕道:“可是那老、陛下召您今夜去寢宮侍寢......”


    “侍寢就侍……”話說到一半,貴君忽地從軟塌上驚坐起,“你說什麽?侍寢?!!”


    小侍點了點頭,然後就見自家貴君的臉瞬間垮了下來,可憐兮兮道:“小浣兒,你沒聽錯吧?”


    浣兒搖了搖頭,特意瞪大眸子認真道:“貴君,奴特意確認了的,就是侍寢,沒聽錯。”


    聞言,身為舒貴君的羽瞬間生無可戀,心底咬牙切齒地暗罵道:“這個老女人,又想耍什麽幺蛾子!”


    可恨!


    他手裏的幻藥已經沒了,要怎麽才能糊弄過那個惡心的家夥?


    生無可戀了半晌,羽才起身從桌上抽出一張特質的紙,刷刷寫下一封信,“浣兒,你出宮采購一趟,順帶幫本君將此送到風公子手裏。”


    “好。”浣兒接過信封,揣好後便拿了銀子和令牌出了宮。


    與此同時,朝陽宮的君後也收到溫緒親自點名要舒貴君侍寢的消息,瞬時黑了臉,猛地將手中名貴的鎏金盞放在桌上,聲音陰沉如水,“她真的這麽說的?”


    下方跪著的小侍微不可查地顫抖一瞬,慌忙叩首迴道:“是、是的。”


    “哼!”君後林浛冷哼一聲,雖未再言語,但神色卻晦暗如淵,眸底更是閃過絲絲縷縷的殺氣。


    這半年溫緒對他算是連裝也不裝了,哪怕是他親自做了膳食相邀,也是一再拒絕,再加上自家姐姐的身體莫名虛弱,溫緒打壓林家的舉動也開始愈發不加收斂起來。


    看來,得盡快下手了!


    林浛倏地握緊手掌,眸子徹底暗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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