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紜因為傷勢過重,中途就昏了過去,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第二日晌午了。


    躺在一間古色古香的房間裏,布置雖樸素,卻也算五髒俱全。


    蘇紜動了動身子,發現自己的傷口已經被包紮好了,不由得鬆了口氣。


    她昏過去前,還真怕溫鬱澈將自己給直接扔了。


    據蘇紜接收的信息,溫鬱澈那簡直就是妥妥的大反派,性子頗為陰晴不定,搞不好還真給自己扔嘍。


    要說溫鬱澈的出身,那可是無數男子羨慕不已的,身為邶亓國大皇子,更是君後所出,可謂是含著金湯勺出生的富貴命。


    然而七歲時,父後就突然病故,沒多久,林貴君就被冊封為新任君後,他也就被過繼到林貴君膝下。


    林貴君溫潤慈祥,然而暗裏卻頗具城府,手段狠辣,又極為討厭曾經壓他一頭的君後,於是小小年紀的溫鬱澈便受盡了他的折磨。


    隨著年歲漸長,他無才無德、暴戾成性的傳聞便傳了出去,愈演愈烈,以至於整個國都的人都或多或少聽聞過他的事跡。


    因而一直無人敢跟皇帝求娶他。


    直到溫鬱澈二十一歲時,邶亓遭受鄰國鐵騎踐踏,接連喪失多座城池,國家動蕩,彼時有人提出和親來討好鄰國,於是溫鬱澈便被推了出去。


    踏上了前往鄰國的和親之路。


    然而中途卻遭遇意外,失蹤半年後又現身皇宮。


    此時的他已經徹底成了瘋批,兵權在握、率兵逼宮,親手賜死皇帝,自己登基稱帝,成了邶亓曆史上首位男帝。


    隨後的三個月裏,一大半的官員因貪汙享樂和不作為而被放逐、罷黜、甚至登上斷頭台,引得朝堂動蕩不安。


    鄰國趁此又挑起了兩國戰事,試圖占領邶亓。


    一場惡戰,曆時一年,最終以邶亓國破而告終。


    身為皇帝的溫鬱澈也被萬箭穿心而死,掛在城牆曝屍一月,死狀淒慘。


    而蘇紜要做的就是改變他悲慘的命運,阻止邶亓滅國,實現他登基稱帝、安邦治國的夙願。


    而此時的時間節點,溫鬱澈已經過了二十歲,距離戰事爆發隻有四個月的時間了。


    溫鬱澈人生的第一個重大轉折點,就是戰敗和親之事,因而蘇紜必須得想辦法阻止。


    蘇紜看著就差被包成木乃伊的自己,惆悵地揉了揉腦袋。


    這時,屋外傳來腳步聲,緊接著房門便被推開,走進來一道身影,見到已經坐起來的蘇紜,驚喜道:“你醒了?”


    “嗯。”蘇紜視線瞥見他手中黑乎乎的中藥,點了點頭,問道:“這裏是哪裏?”


    “這裏是皇子府的後院,平時我們這些下人都住在這裏。”來人將藥遞過來,說道,“影衛大人已經派大夫看過你的傷了,開了藥,這幾日你就在這裏養傷。”


    “嗯。”蘇紜點頭,嗅了嗅發苦的藥,捏著鼻子仰頭一飲而盡。


    男子隨即將藥碗接過,指了指桌上的飯菜,“要我給你端過來嗎?”


    “不用,我下去吃。”蘇紜搖了搖頭,挪動著身子下了床,抬著受傷的腿,一蹦一跳地靠近桌子。


    見她坐了下來,男子便將藥碗裝在手中的籃子裏,對蘇紜說道:“我叫安兒,是府上的侍從,平時負責後廚雜活兒,你受傷期間,暫時由我照料。”


    “好的。”蘇紜向安兒道了謝。


    隨後,聞著飯香她的肚子就開始抗議了。


    長時間未進食,已經讓她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此刻又是滿嘴的苦味兒,便顧不得其他,低頭專心吃了起來。


    安兒見此,便退了出去。


    …………


    與此同時,溫鬱澈剛結束午睡。


    穿著身月白色的裏衣,墨黑的發披散著,正垂眸擦洗著自己瑩白如玉的手。


    此時,門外有侍衛稟報,“殿下,陛下派李女侍來了,即刻招您入宮。”


    “可有說是什麽事?”


    溫鬱澈抬眸,接過容音遞過來的絲帕,一邊輕輕擦拭著手上的水珠,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


    “屬下不知,但據李女侍透露,好像是跟三皇女有關。”


    “嗬。”溫鬱澈勾唇輕笑,“那個廢物,倒也聰明了一迴。”


    還知道搬出女帝來壓製他。


    可惜啊,他早已不是前世那個心慈手軟、善良可欺的溫鬱澈了。


    從地獄攜恨歸來,他早已浴火重生,這一次,皇位他要!


    該手刃的仇敵,一個也逃不掉!


    溫鬱澈黝黑的眸子裏閃過幾絲戾氣,襯得整個人的氣質陰鬱淩厲了幾分。


    “更衣,進宮。”


    “是。”


    ※


    半個時辰後,溫鬱澈的轎輦才入了宮,麵見聖上。


    李女侍帶著溫鬱澈來到禦書房外麵,“陛下,大皇子來了,在外麵候著呢。”


    正在批奏折的女帝聞言,將手中的奏折合上,這才開口,“讓他進來吧。”


    “是。”


    “大殿下,您可以進去了。”李女侍退了出來,微微躬身引路。


    溫鬱澈進了禦書房,便聽見女帝的聲音,“來了。”


    “坐吧。”


    溫鬱澈端正行禮,麵色乖巧地坐好,“母皇找兒臣可是有什麽吩咐?”


    “倒也沒什麽大事,隻是孤聽聞昨日你跑到角鬥場去了,可有此事?”


    女帝四十多歲,容貌出挑,此刻一身明黃色皇袍加身,讓她多了幾分不怒自威,以至於雖是和顏悅色地詢問,卻也給人一股威壓。


    溫鬱澈臉色白了些,瘦弱的肩頭微縮,看上去頗有幾分無助脆弱,像是被女帝的威嚴給嚇到了,聲音也弱了幾分,“兒臣昨日確實去過角鬥場。”


    “那你可知,王將軍昨日死在了角鬥場?”女帝眼神驟厲,威壓驟甚。


    溫鬱澈瞬間跪倒,似乎被女帝不分青紅皂白的質問傷了心,眼尾漸漸濕紅,卻倔強地挺直脊背,“兒臣不知。”


    “前幾日兒臣遇刺,雷大為了救兒臣重傷昏迷,導致兒臣身邊缺少保護的人,便心血來潮想去角鬥場找個身手好的奴隸,充當侍衛。”


    “至於王將軍的死,兒臣真的不知曉啊。”


    溫鬱澈濃密卷翹的睫羽掛著水霧,低垂著眸子,瘦弱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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