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紜的唇角本是微微勾起的,誰知道門開後就看到自家男友紅著眸子,濃密卷翹的睫毛還沾著幾分濕意,明顯是哭過。


    頭發也沒吹幹,細碎的墨發淩亂又濕潤。


    當即唇角的笑意就消失了,眉頭微微蹙起,“怎麽在裏麵偷偷哭,誰欺負你了?”


    說著,攬住他的肩頭將他帶進了房間,順手關上門。


    沈祺禹見她麵色微沉, 似乎是有些生氣了,不由得心裏有些怯意,偷偷抬眸想瞄眼她,結果對上了她的視線,頓時像個受驚的兔子似的, “唰”地收迴視線,斂下眸子,默默往後縮了縮。


    聲音小小的,帶著幾分莫名的心虛,“沒人欺負。”


    蘇紜:“……”


    睜著卡姿蘭大眼,怎麽說得出這樣的瞎話?


    “真的?”蘇紜絲毫不信,攬著他柔軟的腰身,將人放在了椅子上,然後轉身進了浴室。


    沈祺禹不明所以,以為她生氣了,要找東西打他,不由得瑟縮一下,將身子往椅子裏麵縮了縮,盡量減少存在感。


    今天的種種,還是讓他心裏有了絲絲惶然,好不容易養大的膽子又縮迴了龜殼。


    蘇紜拿了吹風機出來,就見少年抱著膝蓋,將下巴搭在膝蓋上,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麽,神色落寞。


    她默默歎了口氣,眼底的那幾分慍怒也倏而消散,心尖軟了幾分。


    “以後洗完頭一定要記得吹頭發。”她走上前,修長白皙的指尖插進他濃密的墨發中,動作溫柔地為他吹頭發。


    “若實在懶得吹了,記得喊我來給你吹。”


    蘇紜的聲音在吹風機的吵鬧聲隱隱約約,聽得不真切,落在發間溫柔的力道卻是真真切切,讓沈祺禹惴惴不安的心慢慢地、慢慢地寧靜了下來。


    他微微抬頭,抱著雙膝的手下意識攥緊,輕聲問:“那你會給我吹一輩子嗎?”


    他聲音的很輕,像是喃喃的自述,卻蘇紜精準地捕捉到了,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發頂,“自然,隻要你想,這有何不可?”


    沈祺禹的睫羽顫了顫,掩在碎發下的耳尖微微紅了。


    他沒想到自己的聲音這麽輕蘇紜都能聽到,還極為自然的給了肯定的答案,就仿佛在她的眼裏,是十分篤定自己是她一生的伴侶一般,連一點兒猶豫都沒有。


    沈祺禹心頭微微滾燙,原本的不安一點點被撫平,緊繃的身子鬆懈下來,眸底漸漸清明。


    他覺得自己剛剛是陷入了思維的誤區,受別人主觀臆斷的話影響太大,反而開始對自己最該信任的伴侶患得患失,也對她們的未來將信將疑起來。


    他怎麽能因為別人的三言兩語就懷疑她的承諾呢?


    這段時間的點點滴滴,他體會得再真切不過了啊。


    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人像蘇紜這般,如同珍惜寶貝一樣寵愛他,就連細節裏都是滿滿的溫柔,讓他這個原本爛到骨子裏的人,從地獄中得以被救贖,嚐到了愛與被愛的滋味。


    他一定要相信她,是可以攜手一生的。


    蘇紜吹完頭發,將他的頭發理順,隨即俯身看著沈祺禹的眼睛,問道:“剛才可是又在胡亂想什麽?”


    沈祺禹麵色微紅,搖了搖頭,伸手攬住蘇紜的脖頸,大著膽子在蘇紜臉上輕輕落下一吻,這才低聲迴道:“我就是害怕失去你。”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當蘇紜的父母真的不是很滿意自己的時候,心底還是說不出的難過,甚至伴隨著無聲的不安。


    “害怕什麽?我們不是說好了要白頭偕老麽,到時候找個宜室宜居的城市,過上兒孫繞膝、安享晚年的生活,再一起慢慢變老的嗎?”蘇紜揉著他的頭發,聲音溫柔地詢問。


    也許是蘇紜堅定的立場給了沈祺禹勇氣,讓他將心底的話說了出來,“我覺得,你爸媽不是很喜歡我。”


    聲音很小,說的時候還要偷偷瞄幾眼蘇紜的反應,怯生生的。


    蘇紜眉頭微蹙,將沈祺禹從椅子上抱起來,語氣很隨意,“不用管她們的意見。”


    她和蘇家,隻不過是在原身的基礎上建立了聯係,所以才會有所交際。


    一旦她們過分插手她的人生和婚姻,這段關係不要也罷。


    畢竟,她們對原身也曾淡漠至極。


    沈祺禹身子懸空,趕忙摟緊了蘇紜,被她輕鬆抱起來,耳尖不由得紅了紅,聽到蘇紜的迴答,眸子亮了亮,“那......如果她們不讓你跟我結婚呢?”


    “那我們就不迴來。”蘇紜覺察出了他心底的惴惴不安,立刻給予了堅定的支持,希望能消除他的惶恐。


    果然,少年眉眼溫軟下來,瀲灩漂亮的眸子裏氤氳著水霧,清潤的聲音裏也帶著微顫,“真的嗎?阿紜,你真好。”


    三生有幸,能夠在此生得以遇見你。


    “放心,這輩子就認定你了!”蘇紜將人放在柔軟的床上,攬著他的腰身靠過去,“說說,還想什麽了?”


    “沒、沒想什麽......”沈祺禹心虛地瞄了眼不遠處的手機,想到自己的瀏覽界麵還沒退出來,不免有點底氣不足。


    少年那偷偷摸摸的舉動,怎麽可能瞞得過一直注意著他的蘇紜,她一眼就知道了手機上肯定還有小秘密,眸子危險地微眯,又問了一次,“真的?”


    “真、真的。”沈祺禹收迴心虛的視線,不敢盯蘇紜的眼神,被她壓在身下,淡淡的草木清香縈繞在鼻尖,就連對方唿出的熱氣似乎都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整個人頓時有些緊張,斂著眸子,卷翹濃密的睫毛在眼瞼下落下清淺的剪影,輕輕顫動著,像個被人捏住後脖子的小貓咪似的。


    又慫又軟糯。


    為了使蘇紜相信,還悄悄舉著瓷白的手,伸出三個修長白嫩的手指,特別真誠地說,“真的,騙你我是小狗。”


    然而他沒注意到的是,蘇紜的手已經摸到了他的手機,不然他鐵定是不會說出這句話的。


    沈祺禹的手機有蘇紜的麵部解鎖,所以當蘇紜拿過來時,屏幕鎖立馬解了,露出了裏麵的內容。


    沈祺禹一驚,耳尖瞬間便紅了,趕忙想將手機搶迴來,但奈何身子被蘇紜箍住,一直手攬在他的腰間,根本搶不過。


    “別動。”蘇紜伸出一條腿,壓在他的腿上,腰上的手微微攬緊。


    沈祺禹見為時已晚,便隻能聽話地不動了,隻是那瑩白的耳朵,連帶著耳垂,都彌漫著粉意。


    打臉來得太快!


    “這怎麽說?”蘇紜將那些迴複一一看完,目光轉向羞紅了臉的沈祺禹,問道:“不是說沒有了嗎?”


    “嗯?小狗?”


    沈祺禹耳尖更紅了,跟染上了胭脂似的,輕咬著嘴唇偷偷抬眸瞄向她,聲音細弱蚊蠅,“那個、剛剛那句話,我撤迴......”


    “可、可以嗎?”


    問完根本不敢看蘇紜,隻覺得臉燙的更厲害了。


    “你說呢?”蘇紜在他軟白的腰間落下輕輕一巴掌,低聲問道。


    沈祺禹被她反問的跟個鵪鶉似的,默默將腦袋縮進了她的懷裏,露在外麵的耳尖紅的滴血,嘴上卻小聲哼唧著迴答:“我、我覺得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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