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你!”


    陸星眯著眼睛,在明暗交錯的光裏果不其然得看到了那張清冷的臉,一瞬間所有的歇斯底裏突然泄了氣,他陰沉沉地盯著蘇紜,聲音放得很沉。


    “我這段時間的經曆,是你做的手腳吧。”他用的陳述句,拳頭卻攥緊了。


    這段時間他被人追債,到處狼狽的躲藏,曾經視作人生信仰的沈冰也選擇袖手旁觀、冷眼看著他被追債的人毆打,而她身旁是張睿得勝地嘲笑。


    他陸星活了幾十年,最後竟落得個眾叛親離,像地溝裏的臭蟲一般躲躲藏藏。


    “是我。”淡然的語氣,清冷的聲線,就和那日一樣,沒有什麽變化,陸星的後背卻頓感冰涼。


    他原本是沒有將蘇紜放在眼裏的,無非就是一個家裏有錢、被慣壞了的小屁孩罷了,看上了沈祺禹那小子的容貌,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他沒有放在眼裏、甚至訛了一筆財的冤大頭,成了他人生低穀的推手。


    真是.......好城府!好手段!


    猛攥的拳頭鬆開,陸星撲了過去,嘶聲質問:“為什麽要這麽對我,你別忘了,我可是沈祺禹的父親啊!”


    蘇紜躲開陸星的發瘋,眸子冷冷地睨著他,聲線涼人,“你也知道你是他父親,可是這些年你對他都做了什麽,你自己心裏比誰都清楚。”


    “我隻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你就受不了了。”


    可那個少年,在最美好的年紀卻被你親手烙下了無法治愈的創傷,甚至於在原本的世界裏,選擇了早早結束生命。


    蘇紜的話讓陸星的質問卡在了嗓子裏,頓了良久,他顫著聲音問道:“所以,你是為了沈祺禹才對我下此狠手?”


    原來,一切的問題出現在這裏。


    蘇紜看著狼狽的陸星,眸子裏絲毫不為所動,隻是蹲下來盯著陸星的眼睛,問得認真:“你到底是因為什麽,才會對自己的孩子下那般毒手?”


    這個問題是沈祺禹從小就有的,他一直想不明白,如今也成了他心頭的一個結,所以蘇紜想替他徹底解開。


    “為什麽?”陸星呢喃了一遍,複又覺得這個問題可笑,笑了幾聲,聲音又沉了下來,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恨意:“當然是因為我恨他!”


    “是他的到來毀了我!”


    沈祺禹的出生,是沈冰的恥辱,又何嚐不是他人生悲慘的開始,他未婚有孕,誕下的還是個男孩兒,在街坊鄰居的眼裏,不知看到了多少嫌棄,聽到了多少辱罵。


    所以他恨啊!


    他將所有生活不如意的恨和愛而不得都轉移到了沈祺禹的身上,一旦看到沈祺禹臉上純粹的笑容,他就控製不住地想用暴戾狠狠撕碎它!


    事實上,他也這麽做了,年複一年,毒打欺辱從未停止過。


    蘇紜聽著他的話,拳頭硬了。


    實在沒忍住一拳砸在了陸星的臉上,將他的話打斷,“夠了!你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到頭來為了逃避,竟然將一切都攬在一個孩子的頭上,事到如今還不知悔改,陸星,你才是真正的可悲又可憐!”


    “為了一個不愛你的女人,更為了你一廂情願的自欺欺人,竟然對一個孩子那般殘忍......你可真是個人!”


    蘇紜的那一拳沒有絲毫留手,陸星的臉很快就腫了起來,他呆坐在髒兮兮的地上,一言不發地流淚。


    “不愛”、“一廂情願”、“自欺欺人”這幾個詞就像是利劍一樣刺向陸星的心,讓他痛不欲生。


    原來,就連一個旁觀的小輩都看得清楚,可他卻自我蒙蔽了十幾年,一直盼著沈冰能夠迴心轉意,迴到自己身邊,還真是可笑。


    這段時間,沈冰的冷漠讓他覺得自己多年的堅持很荒誕,這些年為了沈冰,他一個人忍受著辱罵和異樣的眼光,滿心滿眼、全心全意,全是她!


    可是,事到如今他才看清沈冰的冷情,她的眼裏隻有張睿!隻有沈氏!


    陸星為過去的自己感到可笑和悲涼,但是他不會讓蘇紜看了笑話,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他紅著眸子看向蘇紜:“所以,你是打算殺了我嗎?”


    派人故意引誘他接觸賭博,再沾染高利貸,如今成了這般人見人嫌的模樣,她成功了。


    “總歸是阿禹的父親,我自是不會殺你,把這個簽了。”蘇紜見他不再謾罵掙紮,遞給他一遝紙。


    “這是什麽?”陸星現在對於蘇紜遞過來的東西,有著高度的警惕性,原本癱坐在地上的身子瞬間緊繃,目光緊緊地盯著那份紙,在掃到“精神分裂症”幾個字時,猛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嘶聲質問:“你要把我送進精神病院?”


    “不!我不要!我沒有精神病!”陸星瘋狂地後退,嘶聲謾罵著:“蘇紜,你的心太狠了,你不怕遭天譴嘛!”


    “陸星,我想比起天天在外麵東躲西藏、被人毆打追債的生活,精神病院的生活更適合你!”蘇紜的聲音帶上了少有的厲色,“我之前就警告過你,斷親書簽了後,不可以再騷擾沈祺禹,可惜,你還是將我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我錯了,蘇紜!我再也不敢去騷擾他了!我保證這輩子再不去騷擾他了,你就饒了我這一迴吧,我不想去精神病院!”陸星慌忙跑過來認錯,蘇紜的手段有多狠,他已經領教過了,不敢相信進了精神病院後,還有什麽在等著自己。


    “不想去也行,那就將你交給古老大處置。”蘇紜輕笑一聲,瑩白的指尖輕彈紙張,站起了身。


    古老大聞言走了進來,陸星瑟縮了一下,想到自己被古老大帶走的後果,臉色瞬間慘白,猛地撲上去抱住蘇紜的小腿,“我去!我去!我願意去!”


    去精神病院頂多被當成精神病對待,最起碼這條小命能保下,可是一旦跟古老大走了,那麽還不上錢的他,恐怕會被買進地下暗場,那裏才是真正的人間煉獄。


    他會死在那裏的!


    “那就簽了。”


    對於他的選擇蘇紜不意外,原本她隻是打算給陸星一點教訓,便放過他,可誰讓他跟外人合著對付沈祺禹,這樣的人放在外麵始終是個安全隱患,還不如一趟子解決了。


    陸星紅著眼睛,顫顫巍巍地拿起筆,在上麵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蘇紜拍了拍手,小黑屋裏就走進了四個穿著白大褂的人,手腳利索的將他的嘴一堵,手腳捆住,就帶進了車裏。


    車子一路駛進了郊區的精神病院大樓。


    蘇紜給古老大結清了錢款,上車後掏出提前備好的錄音筆,那裏麵記錄的是她和陸星的對話,原本是打算借此將沈祺禹的心結解開,但現在看來,這個答案還是毀了的好。


    輕巧的錄音筆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然後掉落在地上滾了幾圈,還未停穩便被唿嘯而過的車輪碾成了碎片。


    映著碎片,車子漸行漸遠,消失在視線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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