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懷疑蘇紜已經知道了這具身體裏的芯子被調換的事,顧清曄這幾天都在躲著蘇紜。


    同時暗地裏開始尋找馮琂,想要手刃那個狠毒勢利的女人,以報心頭之恨。


    可是當他費神去打聽馮琂時,卻得到了一個與前世軌跡截然不同的結果。


    馮琂竟然落榜了,而且還落得了個全身癱瘓、名聲盡毀,和馮氏兩人早已銷聲匿跡了。


    這樣的結果讓顧清曄徹底愣怔了,明明前世的馮琂不僅高中了舉人,而且還成功娶到了縣令的公子,仕途之路更是節節高升。


    可是這一世,竟然落得如此淒慘的結局,顧清曄有些不敢相信的同時,心裏又感到無比暢快。


    也許,“惡人自有惡報”這句話的應驗,雖遲,但一定到。


    “正君,您忘了呀,當初那可惡的父女倆,還是我和宇哥親手解決的呢。”清禮看著震驚的顧清曄,不解地說道。


    “你和清宇?”顧清曄頓步,不曉得這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


    “對呀。”如今變身話嘮的清禮立刻嘰嘰喳喳地將事情的經過全都說了一遍,尤其是那兩個可惡的家夥在麵對死亡時的醜態,簡直讓他辣眼睛!


    他嘰哩哇啦地說完,才意識到怎麽能在溫和軟糯的正君麵前說這麽血腥的事情呢,肯定是會嚇到正君的。


    他趕忙收住了話頭,目光小心地落在顧清曄臉上,卻見他淡然自若,甚至有種愉悅快然的樣子。


    讓清禮都愣了一下,隨即想到正君和那兩個敗類的複雜關係,也就理解了。


    嗯,正君肯定也想讓他們趕緊死翹翹,畢竟這兩人實在太煩人了。


    隻有一旁安靜的清宇目光時不時落在顧清曄身上,若有所思。


    顧清曄得知是自己下令弄死馮琂那個惡魔的,心裏頓時暢快了許多,臉上浮現幾絲真誠的笑意。


    死的好!


    死的妙!


    唯一可惜的就是,馮琂不是他親自動手殺死的。


    但凡是他親自動手,是絕不會讓馮琂父女就那麽輕易的以死解脫,他一定會讓她們知道什麽是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不過,聽著鎮上人提起馮琂時的鄙夷和唾罵,顧清曄心裏還是很痛快的。


    他這個人呀,最不怕的就是別人罵他心狠手辣、不擇手段。


    經曆了那麽多苦難,他早已無所謂別人說什麽,或者又是如何看待他,反正有仇他是一定要報的,縱使是背負罵名也要死死咬住敵人的命脈,狠狠弄死她們!


    他對敵人向來是狠辣無情的,這是他曾經無數次血的教訓得出來的結論,至今都刻骨銘心。


    “小清曄!”


    擦身而過的一道纖細身影突然頓步,衝顧清曄喊了一句,身旁的清禮也立刻出聲提醒:“正君,是鳳離公子。”


    鳳離公子?


    顧清曄一愣,緩緩轉身向後望去。


    果然見到了那熟悉無比的麵容,竟真的是鳳離!


    “鳳離?”他不敢置信地出聲喚道。


    被喚的鳳離一愣,然後點了點頭。


    隻是心中有些奇怪,往日的小清曄可都是叫他“鳳離哥哥”的,不僅如此,往日小清曄的目光流轉間儲滿了清澈水靈,周身氣質更是幹淨軟糯。


    而眼前這個人,卻給他一種森冷危險的感覺,縱使對方將冷冽很好地偽裝了起來,可識人無數的他還是一眼就看穿了顧清曄的偽裝。


    現在的顧清曄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一頭悄然蟄伏的猛獸,等待著隨時亮出利爪,然後迅速出擊捕殺敵人。


    在鳳離看來,顧清曄的改變不可謂不大,但鳳離心裏竟詭異地覺得,此刻這樣的顧清曄才應該是他本來該有的樣子。


    這個想法來的突兀,讓鳳離不禁輕笑著搖了搖頭,暗自埋怨自己怎麽會有這般想法。


    顧清曄走到了鳳離的麵前,看著一如記憶裏那般熟悉的眉眼,心裏湧現悵然和觸動。


    他從未想到自己竟這麽快就遇到了前世的老熟人。


    “清曄這是怎麽了?誰欺負你了嗎?”鳳離看著顧清曄,擔憂地問道:“是不是許榮那個家夥?”


    “沒有。”顧清曄搖了搖頭,看著輕柔和煦的鳳離,心裏愈發觸動。


    猶記得上輩子他剛被賣到青樓時,因為一心求死,被袁姆姆毒打教訓了很多次,好幾次都是鳳離出言救下了他,後來更是鳳離勸慰自己,才讓他有了複仇的動力。


    在那段最艱難的日子裏,鳳離是他唯一的朋友,也是唯一的家人。


    他們相互扶持著走過了青樓那段灰暗的時光,後來聯手搞垮了袁姆姆,徹底成了自由身。


    之後更是互相抱團取暖、照顧對方,才讓他們在冰冷寒涼的世間生存了下去,一步步實現複仇大計。


    隻是那時候的他們,都被傷害得太重了,除了仇恨,已經沒了其他活下去的欲望。


    他原本打算在殺了安侍郎後,也了結自己的生命,沒成想竟中途來了這裏。


    “阿離,可以借一步說話嗎?”顧清曄看了眼人員來往的街道,問道。


    鳳離被“阿離”這個稱唿喚得愣了一下,這般熟稔而親密的稱唿,讓鳳離有種麵對老朋友的既視感。


    他沒有拒絕,而是點了點頭:“好,去我家說吧。”


    顧清曄跟著鳳離來到了他家,掃視了一遍還有幾分記憶的簡單陳設,心底的浮起幾分悵然。


    按時間來推算的話,這時候的鳳離還是袁姆姆樓裏的頭牌小倌,絕美的容顏加上獨特的氣質,讓鳳離頗受達官顯貴的追捧。


    但鳳離卻性子喜靜,平日裏也不善和其他小倌交際,總是沉默寡言,時間久了住在樓裏也不舒服,便被特許出來租房住。


    因而鳳離才在這裏租了房子,住了接近五年,直到後來他們扳倒了袁姆姆,得以恢複自由,才離開了這裏。


    “清禮,你和小木便在外麵等我們吧。”走到房門口時,顧清曄突然開口阻止了兩人的跟隨。


    清禮聞言點了點頭,就是小木有些不情願,但見鳳離沒有意見便也乖乖停住了腳步。


    顧清曄和鳳離兩個人進了屋,鳳離轉身看著顧清曄,蹙眉好奇道:“感覺今天的你變化很大,給我一種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顧清曄笑了笑,也不好跟他解釋具體原因,而是岔開話題、開門見山地問道:“阿離有沒有想過脫離青樓,過上自由的生活呢?”


    鳳離被顧清曄如此直白的問題問得一愣,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迴答。


    顧清曄繼續道:“其實,你一直想脫離青樓,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對嗎?”


    “現在正好有一個機會,可以扳倒袁姆姆,能讓你恢複自由身,隻不過我需要你的幫忙,不知阿離願不願意提供協助?”


    “扳倒袁姆姆?”鳳離皺眉,據他所知,顧清曄應該跟袁姆姆沒有什麽怨仇吧?


    而且,就連他一個在青樓生存了數年的人都不敢妄言扳倒那圓滑世故的袁姆姆,更何況是完全不明就裏的顧清曄呢。


    “具體原因我暫時沒法跟你解釋,但是我想你一定知曉之前婁鬱失蹤的事。”


    婁鬱曾是上一任頭牌花魁,聲名遠播,容貌絕美,被很多人慕名而來,隻為與他一夜春宵。


    可惜,後來的他在最受追捧的時候,突然離奇死亡,而官府的人卻查不出任何謀殺的痕跡,最後隻能認定為自殺。


    可青樓裏的小倌都知道,婁鬱絕不是自殺。


    他在死亡前還曾被袁姆姆帶走,失蹤過一段時間,而就是這段時間,竟無人知曉他到底經曆了什麽。


    這個案子當時曾轟動一時,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袁姆姆為了平息風波,也是花費了大量錢財,才讓青樓撇清了嫌疑。


    可是他們這些或多或少算是知曉線索的人,又怎麽會信給外人看得那套說辭呢。


    在他和鳳離調查袁姆姆的時候,就發現了婁鬱的失蹤和死亡皆是出自袁姆姆之手,隻因婁鬱在與縣丞許榮的親密中,不小心從她口中得知了她們私自開采礦脈的事,便被袁姆姆派人帶走,折磨了一個月,最後將他滅了口。


    顧清曄想到那幾年他們調查的事,語氣嚴肅道:“而且,袁姆姆也在暗地裏借助許榮和許家交易,私自開采礦脈。”


    “開采礦脈?”鳳離一驚,縱使是對此知之甚少的他,也知曉若是沒有皇室的文牘,私下開采礦脈是何等重罪,袁姆姆又怎麽會明知故犯呢?


    “我並沒有信口雌黃,確實是有此事,而且我已經掌握了線索,但是我現在這情況脫不開身去取證,所以需要你的幫忙。”顧清曄並沒有說謊,上一世他和鳳離臥薪嚐膽、暗地裏查了很多年,才最終掌握了證據,一舉將袁姆姆扳倒。


    為了調查這件事,他曾險些喪命。


    可是如今具體的詳情他都已知曉,隻需要避開不必要的危險操作,精準地取證即可。


    但他一個孕夫,又沒有在青樓裏待,很多事情行動起來都是極為不方便的,便隻能讓鳳離出手幫忙了。


    之所以這麽自信地認為鳳離會提供幫助,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是,鳳離比誰都希望脫離自由之身。


    鳳離沉思良久,盯著顧清曄幽暗的眸子,沉聲道:“我可以幫忙,但在此之前,我需要了解你所知道的全部。”


    “可以。”


    顧清曄點了點頭,然後將自己知曉得事情,挑了一些重要的事情給鳳離一一細說。


    不過,他專門避開了一些涉及前世的內容,就是為了不讓鳳離產生更多的疑惑。


    說來也巧,他們當初就是以婁鬱死亡的案件為入手調查袁姆姆,沒成想竟真的被他們給查到了一些線索。


    隨後兩人花費了幾年的時間,蟄伏暗查,才一點點接近了袁姆姆她們私自開采礦脈的事實。


    而這一次,直接省去了中間很多不必要的步驟,直接精準取證,會讓這件事更加的順利。


    一番商談下來,鳳離答應了一同取證,來徹底扳倒袁姆姆。


    因為顧慮到有突發情況的發生,顧清曄專門把景楓派給了鳳離,讓景楓負責暗中保護,確保鳳離的人身安全。


    之後詳談確定了詳細的計劃步驟後,顧清曄才迴了隔壁的家。


    進門後,一眼看就見蘇紜坐在院子的躺椅上,目光落在門口,手指輕敲著椅邊,像是專門在等他迴來一般。


    顧清曄看到蘇紜的那一瞬間,剛才和鳳離坦然自若、侃侃而談的氣勢瞬間沒了,底氣也虛了幾分。


    “妻主……”顧清曄垂著腦袋,像是晚歸犯錯的孩子般,蔫著腦袋走上前。


    身後跟著的清禮,看著自家正君瞬間啞了火,心底不由輕笑。


    雖然這幾日正君變化有些大,但感覺正君對家主和對別人還是很不一樣的。


    畢竟,縱使正君在外如何果敢霸氣,在家主麵前還是會慫慫的,看得人有幾分好笑和欣慰。


    “過來。”蘇紜沉著聲音,衝顧清曄說道。


    她的語氣低沉,像是往日認真時的樣子,讓顧清曄一時辨不清她到底有沒有生氣。


    隻能挪著步子一點點蹭到蘇紜跟前。


    哼,想他英明一世,臨了竟然被一個女人管束到了這般境地,關鍵是他還不敢反駁,簡直是讓他有些無地自容。


    “知道我為什麽叫你過來嗎?”蘇紜依舊低沉著聲音,眸子也有幾分暗。


    顧清曄猶豫了一下,實在想不出蘇紜為何要他過來,便實誠地搖了搖頭,老實巴交地迴答道:“不知道。”


    “你們幾個先下去休息。”蘇紜將目光落在顧清曄身後的清禮等人,吩咐道。


    在幾人識趣地退下後,蘇紜才將目光落在顧清曄身上,沉著聲音問道:“你最近是不是在調查青樓的事?”


    顧清曄一驚,沒想到蘇紜竟然這麽快就知道了。


    這靠不住的清禮,就指望不住他能保守秘密,顧清曄心裏鬱悶地想。


    “嗯。”麵對蘇紜的詢問,他點了點頭。


    “那你知不知道青樓背後的那些家夥究竟是什麽樣的人,你就敢一個人擅自招惹?”


    蘇紜的聲音蘊含著怒氣,氣得“啪”的一巴掌拍在了座椅的扶手上。


    清脆的聲響在院子裏響起,讓顧清曄的眸子也微微大了幾分。


    他沒想到蘇紜會發這麽大的火,心底瞬間虛了幾分。


    蘇紜這也是第一次對顧清曄生這麽大的氣,她怎麽也沒想到顧清曄的膽子竟大到了這般境地。


    袁姆姆所在的青樓,但凡是景縣的人都知道她的背景龐大,尋常人招惹不起。


    而顧清曄竟敢一個人單刀匹馬地去查人家的秘辛,這其中的風險有多大,不用動腦子想就能知道。


    顧清曄這要是一旦被她們察覺,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孕夫,要怎麽保護自己?


    她今天下午剛知道這事的時候,險些被氣瘋,火急火燎地趕了迴來,在得知他去了鳳離家,才將緊提的心放了下來。


    顧清曄這幾日見到的都是蘇紜溫柔有禮的一麵,何曾見過她動怒,屬實有些被嚇到。


    心底也不知為何彌漫上絲絲委屈,眼眶不受他控製地紅了,他慌忙低下頭,低聲解釋道:“我知道,我當時沒想那麽多。”


    他能夠迴來複仇,心裏就已經欣喜若狂了,下意識地自動帶入了他幾年之後的角色和處事方法,在現在看來確實極為欠妥。


    “那你不會迴來找我嗎?我是你妻主,難道還會不幫著你?”蘇紜看著他委屈的樣子,心底的氣消了幾分,但還是覺得應該給他一個教訓,免得以後再莽撞行事,不計後果傷害到他自己。


    “我……”顧清曄聞言,眼底的淚水像是晶瑩的水珠似的,一滴滴滾落。


    他其實不想哭的,可是看著有人因為自己的冒險而生氣擔憂,又說出“我難道還會不幫著你”這句話,他的心裏頓感五味雜陳。


    感動於有人肯心疼他了,苦澀於這一切都不屬於他。


    隻不過是他偷來的一段時光罷了……


    可這心卻隱隱作痛。


    不知究竟是受這具身體的影響,還是其他的什麽,他真的在那一瞬間,感到了很委屈,很想撲到她的懷裏痛哭一場。


    可是他生生抑製住了這種衝動,因為他知道自己不能,這是屬於另一個顧清曄的權利,而他,永遠也不配的……


    他就是陰溝裏肮髒的老鼠,永遠也不配得到垂憐和寵愛。


    蘇紜狠著心,沒有上前去安慰他,而是靜靜地站在一旁等著他的迴答。


    可惜,顧清曄最終也沒能說出口那些話,將它們深深埋在了心底。


    因為他無法告訴蘇紜,有那麽一個顧清曄的存在,他卑微陰暗,被人踩在了泥潭裏折辱踐踏。


    為了一步步往上爬,他早已習慣了偽裝強大和獨立,去麵對重重未知的危險,從不敢退卻半分,更無人能依靠。


    因為,他所麵臨的是稍有不慎就會粉身碎骨的萬丈深淵,而他,就是徒步走在懸崖鋼絲之上的賭徒。


    賭注,就是他的命。


    他也無法去事事依靠蘇紜,因為這些溺人的溫柔不屬於她,亦如蘇紜,也不屬於他。


    這是屬於另一個嬌豔的、矜貴而能肆無忌憚撒嬌依賴在妻主的顧清曄,隻是絕不會是他。


    種種原因,讓他又怎麽能放縱自己去沾染蘇紜的溫柔,去習慣依靠蘇紜呢?


    倘若有一天他迴去了,習慣了依靠蘇紜的他,又該如何麵對層出不窮的暗害和刺殺呢?


    他不是不可以溫柔如水,隻是不能!


    蘇紜看著難受的他,終是不忍心看他失落,重重的歎了口氣,上前輕輕擁住他,拍著他的背安慰:“好了,別難過了,我也不是故意要生氣的,隻是太過擔憂你了。”


    她太知曉那些人的手段了,比她有過之而無不及,又怎麽放心讓懷著孕的顧清曄去冒險。


    蘇紜終是放了聲音,安慰他。


    如果蘇紜就此生氣不理會他還好,此刻柔著聲音一安慰,顧清曄死死壓在心頭的委屈再也壓不住般,決了堤。


    他死死咬著嘴唇,拚命忍住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將腦袋埋進蘇紜的懷裏,無聲而又壓抑。


    溫熱甚至滾燙的淚水,透過衣衫浸潤在蘇紜的皮膚上,帶來陣陣灼熱的觸感。


    蘇紜心疼極了,這是她小夫郎的一部分啊,如今卻委屈成這樣,叫她如何能無動於衷?


    蘇紜收緊了攬住他的手臂,給予他無聲的安慰和守護。


    顧清曄這一哭,足足哭了許久,才打著哭嗝停了下來。


    一雙明媚澄澈的眸子此刻紅彤彤的,長長的睫羽上沾染了淚珠,看上去就像是清晨凝結在睫毛上細密的露珠,透著剔透般的光澤。


    下嘴唇被他咬出了幾個深深的牙印,印記旁泛著青白的痕跡。


    顧清曄垂著頭,不敢抬眸看蘇紜。


    他知道此刻的自己一定醜極了,眼睛哭腫、滿臉淚痕,肯定不好看。


    顧清曄躲閃,不願跟蘇紜目光對視。


    這場無聲的哭泣,顧清曄壓抑了整整七年!


    自從被馮琂賣進青樓時起,到扳倒青樓恢複自由之身,手刃仇敵的七年裏,他曾數次尋死,數不清被人折辱毒打了多少次,卻從未掉過一滴眼淚。


    一個人咽下了所有的痛和苦,堅強地走到了現在。


    卻被蘇紜短短的幾日整的破了防,埋在她的懷裏無聲哭泣,將這麽多年的苦楚都化作委屈的淚水,流了出來。


    “乖,不哭了。”蘇紜替他擦幹眼淚,柔聲安慰。


    她不知道在自己未曾去過的前世,她的阿清到底經曆過什麽樣的痛苦和絕望,可是此刻他就在她的眼前哭的這般壓抑而難過,叫她怎麽能不難過。


    她以為自己能將他保護好,免他所受苦難,就可以讓他幸福一生,可卻忽略了在早已發生過得前世,她的阿清就已經經曆了那些痛。


    而她,卻無能為力。


    能做的隻有安慰他,以及在這一世幫他手刃仇敵。


    顧清曄哭了一迴後,對蘇紜明顯親近了幾分,竟依稀間能看到幾分之前軟糯的影子,像個小尾巴似的跟在蘇紜身後,進了屋。


    蘇紜打來水,將帕子弄濕,給他敷了敷紅腫的眼睛,然後給咬破皮的下嘴唇塗了藥膏,這才讓喊來清禮幾人,將飯菜端上來。


    因為今日事出有急,晚飯蘇紜未能親自下廚,是清宇做的。


    這讓這幾日吃慣了蘇紜所做飯菜的顧清曄胃口小了很多,僅僅是吃了兩口,胃裏就已經開始反胃,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他忍著惡心勁兒,難受的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壓壓心口的惡心勁。


    緩了一會兒,那股勁又一次席卷而來,他實在沒忍住捂著嘴跑到外邊,難受的吐了起來。


    蘇紜一急,急忙跟了出去。


    顧清曄吐得難受,本就腫著的眼睛此刻帶著生理性的淚水,看上去像是紅了眼的兔子,委屈巴巴的。


    蘇紜給他擦了擦嘴角,遞過水讓他漱了漱口,拍著他的後背以減輕他的惡心勁。


    “怎麽樣?好點了嗎?”蘇紜看著難受的顧清曄問道。


    好一會兒,終於緩過勁兒來的顧清曄深唿了口氣,點了點頭,歉意道:“抱歉啊,我不是故意要破壞你的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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