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


    “冥王大人,監視那位的神器已經結束了暴動,安靜了下來。”一道身穿黑色盔甲的冥界王衛來到了冥王的府邸,向座上閉目養神的冥王匯報道。


    “這次暴動了這麽久?”冥王睜開眼,蹙眉。


    上次暴動是小世界的顧清曄身死,引來了蘇紜的魂體,才莫名引發暴動。


    那這一次呢?


    冥王將慵懶清冷的身子坐正,皺眉沉思。


    這次的暴動明顯比上次更加狂暴,也更加持久,一定是發生了什麽重要的事。


    難不成顧清曄又死了?


    冥王挑眉猜測,然後身形瞬移,轉眼間就來到了擺放著那藍色水晶體的禁區。


    看到垂著頭依舊一動不動的男人,冥王的眉頭蹙得更緊了。


    “大人,您看那位身邊的黑霧是不是少了些?”這時,和冥王一同過來的王衛站在冥王身後,注視著沉睡的男人,突然出聲道。


    冥王聞言,目光落在水晶中的藍色液體上,細細注視著,確實見漂浮在四周的黑霧淡了許多,就連那人身上的陰冷感也似乎減弱了幾分。


    這樣的變化讓冥王長年麵無表情的臉上也閃過幾分驚詫,手掌微翻間,一道白色的光霧閃現,將那鎮守的神器籠罩在內。


    下一瞬,七個漆黑如墨的圓球懸空而出,漂浮在神器上方。


    冥王定睛望去,那原本一樣漆黑到極致的圓球中,有一顆的黑色已經明顯淡了許多,甚至隱隱有一兩抹白色閃現。


    “這麽快嗎?”冥王喃喃自語,似乎有些驚訝。


    隨後收了手,那光球瞬間迴歸神器中,消失不見。


    “你在這裏好好鎮守,若是再有任何異動,即刻稟報。”


    “是!”王衛行禮應道。


    下一瞬冥王的身影驟然消失,迴到了冥府。


    然後拿出一枚玉佩,熟悉的複雜紋路和翠綠欲滴的成色,跟蘇紜手裏的那個一模一樣。


    冥王手裏結印翻飛,然後閉上了眼睛,半晌才睜開眼,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


    這個世界竟然出現了意外!


    顧清曄竟然喚醒了前世黑化的意識,而原本的意識卻被困在了身體裏。


    這個變化瞬間引起了冥王的注意,他又仔細探查了一番,才發現了問題所在。


    原本蘇紜需要消除的黑化值竟然一分為二,分別附在了兩個意識上。


    也就是說,蘇紜不僅要消除今生顧清曄的黑化值,更需要消除前世已經黑化後的意識所攜帶的黑化值。


    兩相合一,唯有如此,蘇紜才能完成這個世界的任務,而顧清曄短壽的命數也會隨之發生改變。


    如今現世的黑化值已經清零,這才召來了黑化後的意識。


    可以說現在的顧清曄是一體兩魂,一個沉睡一個主導。


    冥王歎了口氣,沒想到這個世界的任務竟然這般艱巨。


    他現在有些擔心蘇紜發現她那小夫郎換了性子,不知道會不會直接動手將人給滅了。


    不過,蘇紜手裏有頤殤玉的存在,應該不至於覺察不到苗頭。


    可惜,他不能幹預任務,也就隻能靠蘇紜了。


    希望她能成功消除黑化值,完成任務。


    至於最後是兩魂融合還是前世的意識被剝離,隻能靜觀其變了。


    …………


    翌日:


    天邊微亮,晨曦的光輝開始漸漸展露,橙白相間的天際透出絲絲光亮,逐漸驅散黑暗。


    屋內的兩人依舊緊緊相擁而眠,蘇紜睡在床的外側,唿吸均勻緩慢,顯然還是在沉睡中。


    卻也不忘將手放在顧清曄的腰上,護著他的肚子,整個懷裏都被嬌軟的夫郎所占據,


    這時,懷中乖巧的夫郎微微動了動身子,攬住蘇紜的手指也輕顫,然後一雙沉寂幽暗的眸子緩緩睜開。


    褪去了原本的澄澈靈動,仿佛被墨染了一般,黝黑陰翳得仿佛能把人吸進去。


    他蹙眉,入目是女人白皙的肌膚,而他則緊緊得攬著她,一副極為親密依賴的樣子。


    顧清曄的頓時臉色“唰”地一變,眼底閃過不敢置信和疑惑,隨即轉為冷意和殺氣,一腳毫不留情地踹在了熟睡中的女人身上。


    蘇紜被突如其來的大力襲擊,直接踹下了床,狼狽地摔倒在地上,後腦勺“咚”地一聲撞在了地上。


    “嘶!”她捂著頭皺眉,愣生生醒了過來。


    慶幸就慶幸在,蘇紜之前為了防止顧清曄光著腳在地上走路會讓身子著涼,因而在房間的地上都鋪滿了厚厚的地毯,所以才沒讓她撞出個大腫包。


    她疑惑地抬頭看向床上的顧清曄,卻在看到他充滿戒備和厭惡的眼神時生生愣住了。


    “阿清……”她試探著唿喚。


    然而,床上的人兒並沒有向往日那般黏上來要親親,而是依舊警惕地瞪著她,眼神冰冷如尖錐,大力地刺進蘇紜的心口,讓她疼得紅了眼尾。


    “你是誰?”他低沉冷酷的聲音響起,看著蘇紜就像是看著陌生人一般,陰厲地質問道:“我為何會在這裏?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顧清曄看著周圍陌生卻又溫馨的房間,再看看眼前陌生的女人,想到兩人剛才親密相擁的場景,心底湧起無名的怒火。


    這該死的采花賊!


    竟然敢那麽觸碰自己!


    他的心裏泛起陣陣怒火,恨不得撕了這個色鬼!


    可是眼前情況未知,他要稍安勿躁、想辦法聯係人來救他……


    到時候,他非得將這個色鬼的手腳砍下來,千刀萬剮了!


    顧清曄陰翳著眸子思考逃生的方法,然而目光在落到自己鼓起來的肚子上時,頓時瞪大了眼睛,眼底的陰翳被瞬間擊潰。


    他不可置信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明明……明明就是懷孕了!


    該死!


    這個女人到底對自己做了什麽?


    為什麽他一點兒記憶也沒有?


    明明前一秒他還在追殺仇敵的路上,然後中途不知為何突然昏迷了過去,再醒來時,不僅摟著一個陌生的女人,和她同衾而眠,竟然還懷孕了!


    簡直是五雷轟頂!


    讓他徹底愣住了,瞪大眼睛久久地盯著自己鼓起來的肚子,依舊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


    “我……竟然懷孕了……”他不敢置信地再次伸手摸了摸鼓起來的溫熱肚子,失聲喃喃道。


    他的身子明明早已破敗,大夫說再無懷孕的可能啊,為何如今卻……


    “阿清,你到底怎麽了?”被顧清曄一驚一乍的反應弄糊塗的蘇紜小心翼翼地靠近過來,以為是顧清曄的惡作劇,語氣溫柔地輕哄道:“阿清,不鬧了好不好?妻主待會兒給你做你最喜歡吃的桃花酥好不好?”


    她溫柔如水的聲音將顧清曄的思緒拉了迴來,他頓時猶如受驚的兔子一般,瞬間後退躲了起來,警惕地喝道:“你不要過來!”


    蘇紜臉上的溫柔一僵,看著他好似不像玩鬧的樣子,心瞬間涼了,一個不敢置信的想法浮上心頭。


    她的阿清,該不會是被人奪舍了吧?


    就像她重生在原身身上一樣。


    可她明明是在原身死後才寄身成功的啊,而她的阿清明明沒有受任何傷,怎麽會一覺醒來就被奪舍了呢?


    蘇紜的眼神一厲,溫柔的氣質瞬間被森冷的肅殺之氣所取代,她一把掐住顧清曄的脖子,惡狠狠地問道:“你到底是誰?我夫郎呢?”


    “是誰給你的膽子讓你奪舍我夫郎的身子的!”蘇紜崩潰地厲聲質問。


    隻是另一隻手卻還是下意識護著他的肚子。以免她的情緒過激傷害到顧清曄的肚子裏的寶寶。


    顧清曄被眼前這個女人前後兩極反轉的態度弄得一頭霧水,隻是看著她用那冰冷的目光注視著自己,心竟不受控製地抽疼起來,眼角的淚水毫無征兆地滴落。


    瞬間被一股莫名而來的委屈所包裹,讓他恨不得撲進眼前這個滿臉殺氣的女人懷裏,撒嬌著訴委屈。


    顧清曄的臉色一僵,被這不自控的羞恥衝動激得又憤怒又羞澀,氣勢上竟弱了幾分。


    他感覺到掐在脖子上的手並沒有下死手,應該是在顧及著什麽,他不敢再激怒蘇紜,腦海裏思緒飛速旋轉,努力梳理著眼前的情況。


    看樣子,這個女人應該是將他當成了她的夫郎,而從剛才的種種跡象表明,他有可能真的穿到了別人的身上……


    顧清曄被自己這離譜的分析嚇了一跳,可是他那圓鼓鼓的肚子讓他不得不信。


    他意識到這個,頓時臉色一白,生怕眼前這個可怕的女人給弄死了。


    他想著剛醒來時兩人的親密,臉色一軟,討好地一笑,軟糯著聲音喚了聲:“妻主~”


    “我錯了嘛,什麽奪舍不奪舍的,我剛才是在跟你鬧著玩呢。”


    嘔!


    聽著自己這嗲嗲的聲音,把他自己都能給惡心到,險些把隔夜飯都給吐出來。


    不過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他忍!


    等他搞清楚情況,一切容後再議。


    縱使他學的很像,就連他軟糯的語調都和她的阿清一模一樣,可是蘇紜還是一眼就識破了他的偽裝。


    她的阿清從來都是軟糯嬌氣的,帶著不自知的勾人,而不會像眼前這個人這般帶著幾分刻意的做作,嬌媚討好。


    她握了握拳,最後看著她極愛種草莓的脖頸開始變得泛紅,終是不忍的鬆開了手。


    她可以對任何人狠的起來,唯獨對她的阿紜狠不起來。


    她泄氣地鬆開手,表麵上卻似乎像是信了他。


    “下次別再開這種玩笑,我會當真的。”她抬手摸了摸顧清曄那熟悉的發頂,柔聲安慰,眼底卻是神色陰翳。


    “妻、妻主,我穿個衣服……”顧清曄紅著臉,低垂著眼瞼柔聲道,隻是眼底卻全是氣唿唿的怒氣,心底嘟嘟囔囔的發泄怒火。


    “嗯,換吧。”蘇紜說著,卻是一動不動,語氣也聽不出情緒。


    顧清曄看著她絲毫未動的身子,氣得咬牙,隻是垂著腦袋蘇紜看不到,他故作羞澀地推辭:“妻主,能不能出去一下……”


    “怕什麽?每次穿衣脫衣都是我親力親為,怎麽今天突然害羞了?”蘇紜語氣平靜地問道,心底的冰冷卻愈發蔓延。


    顧清曄: “……”


    他被蘇紜這話一噎,又有些不信,怎麽可能有妻主會伺候夫郎穿衣洗漱的,明明是夫郎伺候妻主。


    哼,這個女人臉皮真厚!


    “哎呀,我今天就想自己穿嘛~”顧清曄搖了搖蘇紜垂在一側的手,語氣撒嬌。


    蘇紜眼底蘊著暗沉的光芒,沒有再糾纏,而是轉身往出走去。


    剛才不過是隨意一個試探,他果然不是自己夫郎!


    顧清曄往日可是會賴在她的懷裏哼哼唧唧地賴床,非要她親親才肯被抱起來,慵懶著身子讓她穿衣,順帶吃點豆腐。


    可是這個人,太陌生了。


    他到底是誰?


    蘇紜皺眉沉思,手下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玉佩,入手的溫熱讓她突然迴過神,徹底愣怔住了。


    熱的!


    有幾分燙手的熱意,和阿清在時一模一樣。


    她瞬間抬眸,轉頭忽然喚了句:“顧清曄。”


    “嗯?怎麽了?”被拉下來的紅色帷幔裏,傳來了應聲,自然而熟練。


    讓蘇紜心底的殺氣瞬間散了。


    “無事,就是突然想問下你今天想吃什麽?”蘇紜掩下眸子,迴道。


    “額,就和昨日一樣就好。”帳裏,顧清曄緊拽著柔軟的被子,緊張地迴答道。


    “好,早些出來吃飯。”蘇紜說完這句話,就離開了房間。


    握著被子的手瞬間脫力,顧清曄緊張的後背都出了汗,滿腦子都是“她是如何知道自己名字的?”


    剛才那一聲顧清曄喚得突然,等他應完後才瞬間白了臉色。


    好在那個女人沒有過多計較,不然鐵定露餡了,可是她究竟是怎麽知道他的名字的呢?


    顧清曄皺眉沉思,實在想不通就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他穿好衣服,下了床,視線掃過房間裏溫馨的角角落落,像是能看到他附身的這個男人是如何被疼寵的。


    可是自古女人風流多情,沒一個好東西!


    說不定等會兒他還能見到那個女人各色的侍郎呢。


    顧清曄冷哼一聲,那顆被傷的千瘡百孔的心,並沒有絲毫被屋子裏的溫馨布置所觸動。


    反而覺得這個男人傻,為了一個女人竟費這般心思。


    他冷笑著坐在了梳妝台前,拿起梳子梳著發尾,同時打算看看這具身體的容貌。


    可當映入眼簾的是那張熟悉又陌生的麵龐時,他手裏的梳子頓時“鐺”地一聲掉落,整個人愣愣地盯著鏡子裏的麵容。


    良久,他才不敢置信的伸手摸了摸臉龐。


    鏡子裏的他也伸手摸了摸臉龐,同步的動作讓他意識到這具身體就長這般模樣,眼眶登時就睜大了幾分。


    這張臉……他太熟悉了啊!


    那明明就是自己啊!


    隻不過是年輕幾歲的自己,是被人保護的嬌豔欲滴、紅潤驚豔的自己!


    他倏地握緊了手掌,腦袋裏瞬間亂成了一團!


    良久,他才慌亂地翻出手邊最新的畫本子,落在下角的時間竟是琰舜七十六年!


    他二十歲的時候!


    這是……迴到了七年前?


    眼前這人是他,卻又不像他!


    他記得自己曾經從不曾有這般煥發靈氣,琰舜七十六年的他,被馮琂為了迎娶縣令公子謀求權利,便毫不猶豫地賣進了青樓。


    他多次尋死不成,反而還被青樓的袁姆姆折辱打罵,絲毫不輸於馮琂的暴戾,險些就將他徹底打死了。


    在青樓裏每天都猶如煉獄,渾身傷痕,奄奄一息地被扔在幽暗潮濕的禁閉室裏,一關就是幾天。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死撐著活到複仇的,隻知道他的心冷得絕望,徹底對這個世間不抱一絲希望了。


    他憤怒!


    滿心仇恨!


    為了複仇,他決定爬上去!


    將那些毀了他的仇人狠狠拉下來,讓她們在無盡的恐懼和害怕中死亡。


    於是他徹底變得無所不用其極、真的像她們口中所說的那般成了喪盡天良的浪蕩子,一切隻為了能複仇。


    那時候的他,滿目都是仇恨,一步步正從青樓最底層,踩著一個個跟他做對的人,一步步往上爬。


    成日裏胭脂白粉,被樓裏的人打扮的花枝招展,故作柔媚,討好著各色女人,那樣的他就連自己都厭惡極了。


    深夜裏自我厭棄般地扇自己巴掌,一遍遍曆經著絕望,從未得到過救贖。


    可是眼前這個人,卻嬌貴得仿佛能掐出水來,白皙滑嫩的臉蛋氣色極佳,顯然是被人極盡疼寵,未曾受過絲毫傷害的純真模樣。


    怎麽可能呢?


    顧清曄握著拳,有些恍惚,又不敢相信。


    而且,肚子裏還有寶寶……


    是那個女人的嗎?


    顧清曄愣愣的憶起初見蘇紜時,她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溫柔和耐心,竟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活的這般精彩又美好的他,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過陌生了。


    他這樣的人,早就被老天拋棄了,見慣了世間的不公和陰暗,這雙手也沾滿了那些仇敵肮髒的血液,怎麽可能會有幸福呢?


    所以,現在經曆的這一切,對於顧清曄感覺就像是在做夢一樣。


    他愣愣地看著鏡子中熟悉的眉眼,再聯想那個女人叫他“阿清”、“顧清曄”,終於相信了這就是他。


    一個不同於他悲慘人生的自己。


    難道是畫本子裏的那些神話故事所描述的那般嗎,他有前世今生?


    他愣怔著,直到鏡子裏多出了一道人影,才恍然驚醒。


    看著不知何時來到自己身後的女人,他背後一片冒汗,心底雖沒了殺氣,卻還是充滿了警惕。


    “你什麽時候進來的?”他猶豫著問道。


    “就在你一直摸自己臉的時候,我就進來了。”蘇紜的語氣裏已經沒有了之前隱藏的冰冷,恢複了溫潤。


    顧清曄被她這耿直的迴答弄得一尷尬,隻是習慣了收斂情緒的他,並沒有將尷尬表露出來。


    “你有什麽事嗎?”他岔開話題,問道。


    “去吃飯吧。”蘇紜從善如流,順著他的問題迴答。


    “啊?哦,好、好的!”顧清曄一愣怔,點頭應道。


    然後起身,就準備往外走。


    然而下一瞬,一雙有力的白皙手臂伸了過來,骨節分明的手掌輕輕扶著自己。


    他的肌肉頓時一緊繃,恨不得立馬甩開。


    可是心裏卻沒有像被其他女人碰到的惡心和厭惡,隻是有些異樣和詫異。


    “你現在身子重,我扶著你。”蘇紜像是看出了他的驚訝,迴答道,然後一頓,又奇怪地問道:“這般驚訝做什麽?你往日哪次不是我抱進抱出的?”


    顧清曄被這孟浪的話驚得猛地咳嗽起來,臉蛋不知是因為咳嗽而泛紅還是什麽。


    蘇紜眼底閃過笑意,看著他尷尬地像是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的模樣,心底舒了一口氣。


    隻要不是小夫郎被別人奪舍就行,如果她沒猜錯的話,現在這個應該是顧清曄的前世。


    那個遭受黑暗和痛苦,絕望得對人生恨透後,用盡手段複仇、黑化的顧清曄。


    蘇紜握緊了拳頭,心底悵然。


    “這是你愛吃的粥,嚐嚐吧。”蘇紜將平日裏他最愛喝的粥盛了一碗,遞給他。


    顧清曄接過碗,訥訥說了句:“謝謝。”


    接下來,蘇紜像往日那般照顧著他吃飯,隻不過沒有黏著他親密,隻是照顧的無微不至。


    顧清曄吃著可以稱得上美味佳肴的飯菜,沒忍住問道:“這些都是你做的嗎?”


    蘇紜抬眼看了眼,不語。


    倒是站在一旁的清禮出聲道:“正君,您忘了嗎?您的飯菜一向是家主親自負責烹飪蒸煮的。”


    顧清曄額頭落下一滴冷汗,偷偷瞄了眼不語的蘇紜,心底緊張萬分。


    生怕露餡了,就被人當作妖魔鬼怪給除了。


    他還是要盡快想辦法迴去,親手了結了安侍郎!


    畢竟,那是他恨了十幾年的仇人!


    顧清曄眸子陰暗,想到每每被對方逃過的複仇,就心底滿是怒火。


    “不吃飯愣著幹什麽?”碗裏被人夾了一塊嫩白的魚肉,刺被剔的幹幹淨淨的,散發的香氣絲絲縷縷竄入鼻息,勾的他食欲都出來了。


    他抬眸裝作不經意地看了眼蘇紜那裏,果然看到了剔下來的刺,一時夾著的魚肉有些燙手起來。


    這個女人太溫柔了,跟他所見過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樣,她的眼神裏不僅看不到對他的不尊重和輕視,反而有種被她嗬護在心尖珍視般的錯覺感,讓他冰冷的心都忍不住有些自責。


    她好像真的對自己夫郎挺好的……


    而他,此刻竟然可恥地占有了這些,享受著原本不該屬於他的溫柔和疼惜。


    心裏隱隱有些愧疚……


    蘇紜抬眸盯著又傻乎乎發呆的他,直接夾起一塊剔好的肉,遞到他嘴邊,出聲道:“張嘴。”


    顧清曄沒迴過神,聽話的張開了嘴巴。


    直到美味香軟的魚肉一陣陣襲擊著他的味蕾,竟出奇的美味,他才迴過神,低著頭吃了下去。


    心裏這一刻竟不知是何滋味。


    隻是習慣了冰冷和仇恨,太久沒有感受到溫暖和照顧了,有些不知該如何反應。


    隻是將頭落得低低的,細若蚊蠅地說了句:“謝謝。”


    蘇紜又夾了幾筷子菜放在他白花花的米飯上,囑咐道:“認真吃飯,進餐的時候別發呆。”


    “嗯。”顧清曄點了點頭,開始認真吃飯,不敢再發呆神遊了,生怕被蘇紜再次抓住。


    一頓飯就在這樣安靜的氛圍中過去了,連清宇和清禮都看出了奇怪。


    畢竟往日自家正君可是恨不得窩在家主的懷裏,一邊吃飯一邊撒狗糧,可今日的正君卻安靜地過分了,一舉一動中透露著疏離和拘謹。


    蘇紜吃完飯就有事出門了,清禮心直口快地對顧清曄問道:“主君今日心情不好嗎?”


    “嗯?為何這般說?”顧清曄看著應該是侍從的清禮,有些意外他的不拘小節,竟敢這般直接同主人家講話,屬實是有些意外。


    “往日主君恨不得黏在家主身上,今日為何會如此疏離?”清禮猶豫了一下,繼續道:“主君,家主真的是少有的好女人,對您那是萬般嗬護,別說放眼景縣了,就是琰舜國恐怕也沒有幾個像家主這般疼愛夫郎的。”


    “所以有什麽小別扭,您可以直接和家主說,不要沉默冷戰,很傷感情的。”


    見慣了顧清曄黏著蘇紜兩人恩愛的樣子,今日這般安靜反倒讓他的心裏隱隱不安,嘟囔道:“今日家主都沒有像往日那般給正君按摩……”


    他嘀咕著,被清宇給了個腦瓜崩,示意不要亂說,這才住了嘴。


    清禮這人實誠,心直口快,這段時間和顧清曄一起待,顧清曄從未苛責過他,性子又溫柔,所以將顧清曄當做親人一樣看待,自然是少了些畏懼,多了些嘰嘰喳喳的話,整個人也活潑了很多。


    隻是現在的顧清曄到底是有些區別的,他不太愛黏著人,尤其是女人。


    性子比較冷清,眼神不掩飾時竟讓人感到心驚和害怕。


    像是一頭被仇恨充滿了的陰翳兇獸,隨時警惕著周圍的一切。


    經過這短短的一會兒,顧清曄也算是初步認識到了蘇紜對夫郎究竟有多疼愛。


    他心底的寒冰退卻了幾分冷意,有些感慨她對夫郎是這般的嗬護。


    “妻、你們家主她……後院裏還有其他的野花嗎?”顧清曄歪頭好奇道。


    “野花?”清禮一愣,沒有聽懂,搖頭迴答道:“正君,清紜府的院子不是一直按照你的吩咐布置的嗎?除了花園精心種植的花以外,都是些蔬菜,應該沒有野花。”


    清禮不懂顧清曄的話中有話,耿直的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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