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快去吧,我會小心的。”顧清曄給蘇紜將衣領整好,輕輕抱了她一下,囑咐道:“早些迴來,昨天買了很多食材,今天給你做好吃的。”


    “好。”蘇紜親了親他的額頭,“快進去吧,外麵冷,我走了。”


    “嗯。”顧清曄點著頭,腳步卻沒有移動,而是在蘇紜無奈的目光中看著她上了車,然後駕車離去。


    直到看不見了顧清曄才收迴目光,將門緊緊栓住,不過沒有像蘇紜囑咐的那樣去睡覺,而是走進了廚房,開始忙碌起來。


    昨天買了很多肉,都是需要秘製鹵好,或者切成塊風幹的。


    所以還是有很多活兒需要忙的,他別的地方幫不上忙,但至少要讓蘇紜後顧無憂,不用每天拖著一身疲憊迴來,還要動手照顧家裏。


    想著,他越發有幹勁了,不像以前為了生存而拚命忙碌,現在的他忙的充實而快樂,跟個辛勤的小蜜蜂似的,一早上都在廚房忙來忙去,忙的團團轉,直到中午才停歇了會兒,吃了午飯。


    而到鎮上的蘇紜將租的車還給商家後,便趕忙去了賬房。


    “稀奇,往日你可都來得比我早的,今天怎麽來遲了?是路上遇到什麽事了嗎?”李秀妍看著蘇紜,疑惑地問道。


    “沒事兒,就是今早出門時被耽擱了一會兒。”蘇紜將自己的東西放下來,緩了口氣就準備開始忙碌。


    卻見李秀妍神神秘秘地湊到她身邊,一臉八卦興奮地衝她說道:“哎,你今早聽說那誰的那個事了嗎?”


    蘇紜一頭霧水,“那誰的那個事?”


    李秀妍一急,低聲道:“哎呀,就是鎮上有名的秀才馮琂啊。”


    蘇紜正準備拿起筆的手一頓,將目光落在李秀妍一臉八卦的臉上,心裏咯噔一下,馮琂這是死了?


    那她是不是得抓緊時間幫阿清洗清嫌疑?


    正思忖間,就聽李秀妍神秘兮兮地道:“看你這表情還不知道吧?馮琂癱瘓了,全身!”


    “聽說昨天傍晚叫了好幾個大夫,都說是沒治了。”李秀妍今早就聽說了這件事,好奇之下還特意問了幾句。


    “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聽說是落榜後憤怒過度,正暴怒的拆家呢,然後突然就全身無法動彈了,而且稍微一動就劇痛不已,據說昨夜她慘叫了一晚上。”


    “癱瘓了?”蘇紜驚訝道,這個結果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對啊,癱了。”李秀妍搖頭歎息,似乎有幾分不解地問道:“你說她這是幹了什麽壞事,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


    她的這句話讓蘇紜靈機一動,腦海裏瞬間有了一個想法。


    沒有人知道馮琂的癱瘓是因為當初阿清下毒導致的,那她為何不將話頭引到馮琂自己身上呢?


    畢竟,她也早有對馮琂動手的打算,不過現在比起死亡,讓馮琂痛苦地活著,感受曾經帶給阿清的痛苦,豈不是更好?


    “想什麽鬼主意呢,眼神這麽嚇人!”李秀妍拍了拍蘇紜的肩頭,問道。


    剛才蘇紜的眼神幽暗得仿佛要把人吸進去一樣,那種想刀一個人的冷冽殺氣,看得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沒有什麽。”蘇紜搖了搖頭,把她的手拍了下去,岔開話題:“倒是你一驚一乍很嚇人好嘛?”


    “哼。”李秀妍明顯不信,不過見蘇紜不說便也沒有再問。


    她和蘇紜也算是共事了一段時間,雖不說對蘇紜有多麽深入的了解,但蘇紜的性子她還是大致能摸清的。


    冷漠無情,強勢殺伐,不惹她還好,惹了那下場就比較慘嘍~


    也不知道這次倒黴的是誰,李秀妍可惜地搖搖頭,兩手一攤,挑眉道:“反正不關我的事。”


    隻祈禱那個倒黴蛋兒別再不長眼了。


    …………


    臨近傍晚,城郊那髒亂破落、一向被稱為乞丐街的街道上,迎來了一位身著水藍色衣裙的女郎。


    頓時,一群乞丐像是見到了肉的餓狼般,團團圍了上來,一個個爭先恐後地將破了好幾個口的破碗遞到女郎麵前。


    “活菩薩,給點錢吧,可憐可憐我們。”


    “求您了,給我們一口氣的吧,我們已經好久沒吃飯了,大慈大悲的大善人,請您幫幫我們,給點錢吧。”


    “貴女,施舍點錢吧。”


    “您是大善人啊,可憐可憐我們吧,我們已經走投無路了,求求您能伸出援手,給點小錢讓我們多活幾日吧。”


    “我們是逃過來活命的,給幾個銅板可憐可憐我們吧。”


    她們無論老幼年弱,還是風華正茂卻清瘦髒亂,都拚了命地祈求這個突然到訪這裏的貴女能給她們一點錢。


    蘇紜抿著唇,看著她們臉上卑微又渴望的樣子,出聲道:“別擠了,我這次過來是有事需要你們幫忙,隻要你們肯幫忙,我可以給你們每人支付一定的酬勞。”


    “用自己的雙手能賺來的錢,難道不比此刻這般祈求得來的好?”


    她的話讓原本混亂乞求的眾人愣住了,臉上的表情也是慢慢收了起來。


    “女郎想要我們幹什麽事?”人群中一道瘦弱卻挺拔的身影走到前,擺手製止住了眾人的討求,聲音變得不卑不亢:“我們的命雖然低賤,但是絕不幹殺人放火、泯滅良心的事。”


    “如果女郎想要說這類事,那就請迴吧。”


    蘇紜看著眼前這個瘦弱得像營養不良的小豆芽似的女孩,卻正氣凜然地說出這般話,欣賞的同時微微一愣,目光再次好好地打量了這一番人。


    他們衣衫破爛,有的甚至受了重傷,那簡陋包紮的傷口已經被殷紅的血浸透了,卻沒有得到處理,確實像極了破落狼狽的乞丐。


    但是眼神裏卻沒有多年行乞之人的那種晦暗死寂,反而透著堅毅,此刻在她的一番操作下,他們已經收了剛才偽裝出來的卑微表情。


    她心裏似乎有了猜想,收迴目光落在小豆芽身上:“放心,不是什麽殺人放火的事。”


    “隻是讓你們在景縣散布一些消息,我會給你們每人預付三個銅板,事情做完後我會再給你們每人七個銅板,如果事情完成得漂亮,我甚至可以付更多,如何?”


    小豆芽聽得眼睛一亮,和眾人對了個眼神,應了下來。


    “好,我答應你。”她點點頭,“你想要我們散布什麽消息?”


    蘇紜絲毫不意外她會同意,畢竟這錢對他們來說還是極為好賺的,便低聲將要散布的消息一一交代。


    她這一次,定要馮琂徹底跌落泥潭,墜入深淵!


    “記住了嗎,要越廣越好,最好是擴散到景縣的每一個角落。”


    “好,記住了。”小豆芽點了點頭,也不問蘇紜和對方有什麽深仇大恨,隻要不是殺人放火,她還是很樂意賺這筆錢的。


    “你們一共多少人?”她問小豆芽。


    對方看著她,答道:“我們一共有四十九個人。”


    這個巷子裏大多都是乞丐,還是那種被趕的沒有行乞地盤的乞丐,可是蘇紜看他們卻像是逃難而來的。


    不過她也不急,遞給她一百五十個銅板,說道:“三日後還是這個地點和時間,我會提前驗收完效果過來付剩下的錢,希望不要讓我失望。”


    小豆芽接過銅板,眼神堅定誠摯:“放心吧,我們既然答應了你,就一定會給你辦好的。”


    說完,她拿出三個銅板遞給蘇紜,“我們隻有四十九個人,一共一百四十七個銅板,你多給了三個。”


    “那是給你的。”蘇紜看著她的這個舉動,眼底劃過笑意,“多付給你的酬勞就拿著吧,以後可能還有事情找你們做,放心,工錢照付不誤。”


    小豆芽一愣,默默縮迴了手掌,向蘇紜鞠了一躬,聲音感激道:“謝謝女郎。”


    “不用謝。”蘇紜扶起她,看了眼周圍的人,說道:“好了,我先走了,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說完,在一眾人的注視下出了那與她格格不入的乞丐街,消失在巷子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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