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君澤一時詞窮,發現居然還真讓他說中了,一時更加尷尬,答不上來,又不好意思不答。


    賀歡卻沒再乘勝追擊,而是垂下眼簾:“所以,是魏大夫迴來了,我便不重要了麽,阿蕭,我也不求其它,而是你所教我所學,實在讓我舍不得你。我前些日子去洛陽,見百業凋敝,生靈困苦,心中有許多鬱結想求你解答,我所求者,不過是你所授之學,並沒有其它的心思,如此,你都不願意留下我麽?”


    蕭君澤一時被賀歡誠意打動,卻又有一種說不出的遺憾,不由問道:“所以,你想見我,就是為了學知識?”


    賀歡心說當然不止,但目光卻清澈無辜:“不然呢?”


    然後他仿佛想到什麽,一抹紅暈緩緩爬上他臉頰,他有些笨拙的地轉過頭,過了片刻,才小聲道:“可若是,若是阿蕭還有其它需要,我,我自也是願意的。”


    他眉目生得俊美端正,平日裏都是冰山守禮的作派,突然擺出這欲拒還迎,半推半就的模樣,實在讓人色心大起。


    蕭君澤看他微微吞咽了一下,修長脖頸、性感的喉結微微移動,看著就想讓人伸頭去咬一口。


    於是他伸手扒住咚在牆邊的修長胳膊,伸頭在對方脖頸上輕輕咬了一口。


    賀歡像是被雷打到,整個人大退了三步,捂住了被咬的脖子,深邃的藍眸裏滿滿的不可置信。


    蕭君澤覺得肯定不是他色心起了,而是這孕期身體有什麽激素問題的需要,加上如今有都有了,也不用擔心懷上的事情,而且他都準備走了,那臨時浪一浪,有什麽問題麽??


    他看著本來氣勢洶洶趕來質問的賀歡整個人如受驚一般,有些難為情,卻又有些期待的神情,不由勾起唇角:“怎麽,我教你那麽久,如今收些學資,難道不對麽?”


    有問題麽?沒有問題!


    賀歡似乎更為難了,聲音都帶著一些顫抖:“在、在這裏?”


    蕭君澤看了一眼周圍,突然拉住他,指了指旁邊的放牲口穀草的小庫房:“那裏不錯。”


    賀歡沉默了一下,整理了一下頸口的衣領,深吸一口氣,主動走進了那間小屋,將門輕輕掩蓋。


    然後用最快的速度,把雜亂的草垛整理的整齊而平整這種地方,他在草原上不知睡過多少次了,整理起來隻要幾個唿吸。


    甚至還能剩下一點時間,把外袍脫掉,鋪在地上,再扯下大半衣服,露出修長而柔韌的背脊。


    於是,當他聽到身後有人推門進來時,同時響起的,還有深深的吸氣聲。


    門被鎖上。


    ……


    一個時辰後,小屋裏,稻草淩亂。


    雖然戰事有些激烈,但蕭君澤感覺還在自己體質承受範圍內甚至還有一點盈餘,他緩緩係上腰帶,把打散的頭發隨意綰起,但總是落了幾縷頭發。


    旁邊滿是汗漬的長臂伸來,接過了發冠,用不知哪來牛角梳給他整理了頭發,還拿一麵巴掌大的手鏡放在窗邊,讓他看著,給他重新綰好了長發。


    蕭君澤好笑地拿起了那玻璃圓鏡,問道:“你怎麽還隨身帶著這些東西啊?”


    因為每次見你都要看看頭發有沒有亂!


    賀歡麵上卻答道:“洛陽一路南來,總要隱藏形跡,所以用帶麵鏡子,看有沒有偽裝好些。”


    “真是心思縝密啊!”蕭君澤也沒多問,對著鏡子扶了扶發冠,發現一點都不比青蚨梳的差,便緩緩起身,放下鏡子,準備出門。


    賀歡卻伸手拿住他的衣角。


    蕭君澤疑惑地迴頭,就看賀歡那低垂著,看不清神情的額頭,像是一個可憐的、被主人擼完後就無情拋開的小狗。


    於是他瞬間笑出聲來,低頭捧起青年的臉,在他額頭親了一口:“放心,今天晚上那燈肯定給你點亮。”


    賀歡整個人都僵住了,眸子不可思議地瞪大。


    蕭君澤大笑著放開他,滿意地甩了袖子,推門出去了,像是迎接勝利的將軍,身後有旌旗飄揚。


    身後,賀歡披上外袍,俊美的臉上還帶著紅暈,他舔了舔唇,又躺迴了帶著那人氣味的地方,把臉貼了上去,微笑間,露出了整齊的牙齒。


    ……


    迴到刺史府,蕭君澤一身是汗,立刻讓人準備熱水,要沐浴更衣。


    青蚨有些疑惑,這天還沒晚呢,大下午的洗什麽澡呢?但當他看著周圍的護衛們一臉複雜,欲言又止時,便知道事情不對。


    再看君澤身上的衣服淩亂發皺,後腦勺還帶著一根稻草,頓時瞳孔劇震。


    他仔細打量著君澤,當看他脖頸上那青色的痕跡時,再無一絲僥幸!


    那一瞬間,這位權勢極高的大內總管發出了一聲尖銳的爆鳴,扯起牆上掛著的刀具就衝出門去。


    “哎青蚨你聽我說……”蕭君澤急忙從身後抱住他的腰,幾乎被青蚨拖走,“這,這是我一時心動,是我要求的,阿歡是無辜的啊!”


    “你以為我要殺他麽?”青蚨殺氣騰騰地迴頭,咬牙切齒道,“老奴我這就三媒六聘,把他給你娶迴來,省得你這樣偷偷摸摸的,像什麽樣子!”


    “你聽我說啊……”


    “你說,我在聽!”青蚨冷冷道。


    “呃!”蕭君澤一時怔住,有些詞窮,他發現最近好像特別容易詞窮,於是,他左右看了一眼,小聲而委婉地道,“可是,可是青蚨啊,你先冷靜一下,聽我解釋……”


    青蚨盯著他,等解釋。


    那目光仿佛帶著鞭策一般,讓蕭君澤本想現編的理由也一時說不出口,什麽道義啊,理想啊,好像都顯得不是那麽理直氣壯了。


    於是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躊躇許久後,幹脆破罐子破摔:“我就是覺得這樣偷偷摸摸的,才刺激啊……”


    青蚨被氣了個倒仰,險些一口氣上不來,握緊拳頭在虛空中揮舞了數次,終是無奈地垂下,仿佛終於承認了現實。


    他於是垂頭喪氣地提著武器,向院外走去。


    蕭君澤以為他還沒有放棄,於是小心地追上去:“那個,那個,青蚨啊,你別生氣嘛,我保證下次,有下次話,一定先告訴你,今天是我衝動了……”


    青蚨轉過頭,無奈地歎道:“你以為,我是去找他麻煩麽?”


    蕭君澤一怔,無辜地抓了抓頭:“呃,不是麽?”


    青蚨幽幽道:“我哪有資格去找他的麻煩,你如今已經被迷了眼,看不出他的心思,我在宮中長大,什麽矯情偶遇的手段沒見過……”


    見蕭君澤還是一臉無辜,沒有一點反醒的樣子,他又重重歎了一口氣:“罷了,我是去找魏大夫,你這才一個多月,我讓她過來請脈,看看孩子有沒有事。”


    蕭君澤這才放開他衣角,笑道:“讓青蚨操心了,快去吧。”


    青蚨失魂落魄地出門去了。


    蕭君澤忍不住輕笑一聲,伸手擦了擦額頭,剛剛把他汗都嚇出來了。


    他哼著歌兒,迴到房中,這裏水已經備齊,正好沐浴。


    將身子埋時水裏,他放鬆了身體,尋思著,青蚨就是愛操心。


    孩子?孩子能有什麽問題。


    要是玩兩次就能沒了,對他來說,也不虧啊!


    第195章 羊生南朝


    青蚨失魂落魄地來到魏知善麵前時,把這位貴妃嚇了一跳:“唉,你這是怎麽了,被人打了悶棍,還是又被主上氣到了?”


    青蚨坐在她對麵,咬牙切齒道:“老怒服侍陛下多年,卻是從未遇到過這樣囂張的妖孽,這還沒進門呢,居然就敢對我施下馬威,我與他勢不兩立!”


    魏知善疑惑地眨眨眼,然後略帶興奮地給青蚨公公倒了一杯茶:“莫急莫急,來,此茶清火凝神,你給我細細說來。”


    青蚨將那杯冷茶一飲而盡,這才咬牙道:“你不知道,那外室何等囂張……今日,我有事耽擱,沒有與主上一起出門,結果,居然讓那外室使了計策,守株待兔,勾引了主上,居然引得主上與他在外、在外邊簡陋之地,就此,就此……”


    他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但意思卻已經表達清楚了。


    魏知善輕嘶了一聲:“這野狗膽子夠大啊,主公也是,怎麽就喜歡上這個調調了?”


    青蚨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怒道:“如果僅僅如此便罷了,他明明幫著主公綰發,還特意在發上留下一根稻草,你說,這不是刻意給我難堪麽?”


    魏知善摸了摸鼻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還笑?”青蚨氣得拍桌。


    魏知善忍笑,但沒忍住,這才解釋道:“青蚨你有所不知,先前他帶我迴來時,多有試探,我覺得好玩,便逗了他兩句,這稻草應不是給你看的,是給我看的,以此昭示他絕不認輸。”


    青蚨更氣了:“他憑什麽和你比,你是跟了主上多少年的老人,他才認識多久?”


    魏知善微笑道:“這情愛之事,本就不是以時光可論的,青蚨你莫要氣了,反正我和主上的關係別人不知,你還不知麽?”


    蕭君澤與她說起來,甚至都算不上上下級,魏知善跟在君澤身邊,一直需要的都是指引,為了醫道,魏知善敢為君澤做任何事情,但說男女之愛,那是一點都沒有的。


    他們都是頂頂狠心無情的人,有的隻是為達目的、敢視所有不同意見為無物的決斷。


    青蚨當然也明白這一點,所以隻能長歎一口氣:“唉,你要是真生個孩子,也是好事。”


    魏知善翻了個白眼,她哪有那個時間。


    “好了,你到我這裏,是想讓我給主上請個平安脈吧,”魏知善笑了笑,“其實不必如此緊張,主上的身子看似柔弱,實則是我生平僅見的強韌,這點小事,對他來說毫無影響,怕是再來幾次,都沒事。”


    青蚨冷淡道:“當然不隻這點事,我還要請你幫忙。”


    魏知善怔了怔:“請講。”


    青蚨於是冷笑道:“以我對主上的了解,今天他心情甚妙,保不齊就答應了那外室的條件!”


    魏知善不理解這些彎彎繞繞:“你有話一次說完,我可沒興趣與你打機鋒。”


    青蚨道:“這外室如此盡心竭力,也不是想要邀寵罷了,所以,他一定的會想辦法讓主子繼續教他,是以,他會在今天晚上點燈!”


    “我要你今晚以服待主上為名,留在那裏!”


    魏知善不由無語道:“你這是讓我去擾了人家姻緣,這是扣功德福報的事情。”


    沒興趣,毫無興趣。


    “貴妃啊!”青蚨幽幽道,“你也不想迴去後,用來醫治的囚犯不夠吧?建康的醫館中,早就說你消耗的太快,反對聲群起,都是我幫你的。”


    魏知善摸了摸鼻子:“看你說得,你的要求,我怎麽會拒絕呢?”


    青蚨這才正色道:“那便好,你今晚可得給他立好規矩,不能讓他過於囂張!”


    魏知善失笑:“盡力而為。”


    於是魏大夫身起披上披風,在小雪之中,跟著青蚨總管,走過長廊,抱著手爐,聽著青蚨總管憂愁地叨念著,說以前在宮裏,刀光劍影,宮人們為了寵愛謀害主子和小主子。


    他已經下定決定,一定要給主上看好後院,絕不讓宵小橫行!


    ……


    魏知善一路風雪地來到君澤所在時,房中地龍燒得旺盛,他裹著一件羊絨袍子,半露著胳膊,長發披散,正縮在沙發上翻看著不知什麽書本。


    袍子的很長,隻露出他的一隻腳,腳趾圓潤如貝殼,腳背像白瓷一般,上邊幾點青紫痕跡一看點去,宛如玉上的飄花一般好看。


    魏知善頓時看了一眼青蚨,青蚨臉更陰沉了。


    蕭君澤抬頭看魏貴妃來了,不由微微一笑,也沒打招唿,隻是熟練地把手放在桌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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