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知善雖然在元勰府上,但元勰的人脈還在,平日裏許多消息,也能傳到府中。


    元恪年少繼位,卻遠沒有他父親的遠見,高肇和元詳相爭,必然會以高肇的勝利而結束。


    “這是自然,元恪沒有足夠的威望去鎮壓宗室,”蕭君澤歎息道,“他甚至不想宗室再有大軍,以免生變。唯一的好處,便是為了不讓宗室坐大,他是不會遷都迴平城的。”


    魏知善搖頭道:“不過一月有餘,這朝廷風氣便大不如前,怕是麻煩了。”


    她還提起,禁軍統領於烈死後,元恪立了於烈的妹妹為皇後,又把高肇的妹妹高英收王宮,如今,兩宮已經有了相爭的派頭,以後怕是會有更多麻煩。


    蕭君澤對此隻是笑笑:“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元恪如今敢信的,估計隻有高家人了。”


    北朝的局麵一番總結下來,就是朝廷暫時不會派大軍前來生事,可以安穩至少半年。


    所以……


    “那你決定多久迴南朝,你身為帝王,已經離開南朝兩個月了,”魏知善看著一邊青蚨沉靜的臉色,幫他問出了最重要的問題,“雖然有謝家與蕭衍抗衡,但謝瀾畢竟根基不足,蕭衍卻是甚有威望,一但取而代之,你便迴不去了。”


    “才兩個月啊……感覺像過了一輩子,唉,其實真迴不去,那也不是什麽大事,”蕭君澤微笑道,“反正我在南朝該做的事情,都已經做了,蕭衍也知道怎麽接手。”


    魏知善有些頭痛:“你就是不想看到那些南朝的權貴們,覺得他們都是廢物,但你若不迴去,蕭衍一但上位,襄陽便要背腹受敵,這點,你總不會不知吧?”


    蕭君澤歎息道:“你說得有道理,行吧,是時候了,再不走,青蚨該急了。”


    青蚨聞言,麵上終於露出喜色:“舟船早已經備好,陛下隻需要將諸事於明月和崔曜交待便可。”


    蕭君澤托著頭:“倒也沒有什麽需要交代的,發展綱要我都寫到第三章了,研討會也不知開過幾次了,隻要按著我的辦法,都不是什麽問題。”


    於是笑容轉移到青蚨臉上:“如此,那咱們明日便起程吧。”


    魏知善倒是想起一事:“主上,你那位新學生,你不交代一下麽?”


    “自然是要交待的,”蕭君澤淡淡道,“但以後,很多時間,就隻能書信交流了,倒底不如言傳身教啊……”


    魏知善心想,我這麽提醒來去,那小子高低得給我磕一個……


    討論了迴歸的時間和路線,青蚨便去收拾了。蕭君澤思考著怎麽給崔曜他們說自己要走了,去一邊打草稿。


    魏知善倒是閑了一下來,有點不習慣了。


    她走到君澤身邊,看他寫了一會字,便坐到一邊打瞌睡。


    可打了一會瞌睡,她一個激靈醒來時,發現君澤也坐在椅子上,神色有些困倦。


    嗯?


    魏知善頓時心中一跳,別說君澤沒有熬夜,便是熬夜了,這年紀的少年,也正是最精神旺盛的時候,怎麽會大清早就困倦?


    於是她本能上前,摸了君澤的脈相。


    蕭君澤本能一縮手,看到是魏貴妃,便又伸迴手,調侃道:“貴妃這是來為我請平安脈了?”


    魏知善隻是按著他的脈搏,久久不放,甚至有越按越緊,幾乎陷入肉裏的趨勢。


    蕭君澤看著她的神色從專注,變得迷惑,又變得震驚,繼續而扭曲,到最後,幾乎有些猙獰。


    “這,怎麽了,難道是什麽絕症?”蕭君澤小聲問。


    魏知善木然的搖頭。


    蕭君澤皺眉道:“那是什麽情況,看你這神色,不是小事啊。”


    魏知善神色更加複雜,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一句話在喉中反複糾結。


    蕭君澤不由笑了起來:“什麽病,你真說便是,我也是見過大世麵的人,受得起。”


    那一瞬間,魏知善神色更加複雜,她斟酌了許久,扯下不少頭發,終於小聲道:“陛下啊,你,你最近一個多月裏,有,有和誰,誰行過夫妻之事麽?”


    蕭君澤臉色也瞬間嚴肅起來,唿吸不自覺地提起:“你,你到底想說什麽?”


    魏知善沉默了一下:“您,似乎,有孕了。”


    蕭君澤瞬間反手捏住她的胳膊,大驚:“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屋外,青蚨拿著托茶盤的手猛然墜地。


    第191章 如何收場


    這消息太過驚人,蕭君澤也好,青蚨也好,皆方寸大亂。


    蕭君澤甚至反手拽住了魏知善,厲聲道:“是不是你弄錯了,把脈這種事太複雜了,你一時間把握不住也不是沒可能,最近辛苦你了,你要不要休息幾日再來……”


    魏知善的臉色比他還難看,生氣道:“我怎麽會弄錯,這都一個多月了!”


    蕭君澤整個腦子嗡嗡作響,委屈極了:“不應該啊,這不合理!”


    “有什麽不合理的?”魏知善整個臉都極為陰沉,仿佛要把偷家的混賬拖來碾碎生吃了,“主公,你就說,一個月內,可有與人歡好過?”


    蕭君澤一時哽住,但下一秒,他又強行挽尊:“雖然有過,但是……”


    “你都做了,還有什麽可以但是!”魏知善打斷他,神情猙獰道,“你不是十歲小孩了,小孩是怎麽造的,還要我來教你麽?”


    蕭君澤還要再分辨,大門突然被推開,青蚨已經木著臉走過來。


    蕭君澤和魏知善的拉扯動作頓時一僵。


    蕭君澤心裏大喊麻煩了,正要開口,便聽青蚨整個人狂暴地大喝了一聲:“啊”


    魏知善眉頭皺得都能夾死蚊子,大怒道:“鬼叫什麽,鬼叫事情就能當沒發生過麽,你怎麽連他都看不住算了,這事其實也怪不了你!”


    說到這,魏知善轉頭對君澤道:“那時你還流落在外呢,是不是有誰趁人之危了,你還這麽小,他怎麽下得了手,告訴我,我去剖出他的生肝下酒!”


    “你聽說,”蕭君澤當然不想在鬧出人命後再鬧出人命,一時心累,努力安撫道,“聽我說,真的,真的有可能是你搞錯了,不可能有孩子的!”


    聽他語氣如此肯定,青蚨和魏知善同時一怔,對視一眼,這才審視得看向君澤:“這話從何說起。”


    蕭君澤也不糾結,果斷道:“我當時雖然一時腦抽,睡了一個男人,但是我又不傻,當然知道不能有孩子,所以,所以我根本沒讓他把種子撒裏麵啊!”


    魏知善臉皮抽動了下,忍不住道:“主公,這、這種話,你就這麽直接說出來,不覺得、不覺得難為情麽?”


    “這個火都燒眉毛了,還管這些小節做甚!”青蚨白他一眼,激動地握住蕭君澤的手,“當真?”


    蕭君澤確定一定以及肯定地道:“絕對真,關鍵時刻,我一腳就把他踢開了,但確定沒有,沒有在裏邊啊!”


    他又是不傻子,對自己海棠體質是絕對的防備的,當時真的是擔心燒壞了腦子,加上心情不順,又看賀歡的身子漂亮,不知怎麽就起了心思,想搞點刺激。


    但他可是知道前邊會有孩子的,所以就算昏頭,也沒完全昏,底線還是守住了的啊!


    青蚨當然知道君澤不會在這件事上說謊,不由重重舒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必是這庸醫誤診了!”


    魏知善皺起眉頭,也懷疑了一下自己,於是又伸手按住君澤的脈搏,仔細感受後,結果與先前無二,不由皺眉道:“那你說,這一個月,有沒有胃口大開,總容易犯困,喜歡吃酸……”


    這話一出,青蚨和蕭君澤臉上鎮定緩緩消失,蕭君澤不由怒道:“這怎麽可能,世上怎麽可能有這麽荒謬的事情!”


    魏知善琢磨了一下,忍不住小聲道:“主上啊,你還記得嗎,你給我講過精卵受孕的原理那個,有沒有可能,是,是您沒有及時清理,讓、讓有些……”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蕭君澤狠狠地拍了桌子,“這種事我都沒有聽說過,怎麽會有這種事情,我不信,你肯定弄錯了!”


    魏知善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再和他們倆個爭辯,而是坐到一邊,拿起一碗茶水,一飲而空,然後又倒了一杯,她也需要冷靜冷靜。


    蕭君澤則坐在桌案邊,整個人像是被人暴打過一番,焉焉的。


    青蚨則整個人變成一尊石像,一動不動,整個人都像陷入另外一個世界。


    於是,房間裏居然詭異地安靜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魏知善灌了自己一大壺茶水,不得不去側門去解決一番,在洗手盆裏淨了淨手,這才恢複了一點點思考的能力。


    她歎息道:“這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還是先解決吧,我去給你抓打胎藥。”


    蕭君澤一個激靈,整個人像是通了電一樣抖了兩個,一雙的漂亮的眼眸瞪得溜圓,驚得話都說不順了:“打、打胎藥?”


    魏知善認真地凝視著對方恍惚的神情,不由提高了音量:“不然呢,你還想把他生下來不成?”


    蕭君澤猛地搖頭。


    然後他神色複雜道:“我還以為,這麽神奇的醫案,你還會勸我留下。”


    魏知善冷聲道:“要是你明媒正娶收入後宮,我自然全力助你,但這沒名沒份的,豈不是便宜了外人,我雖覬覦你的身子,但也知道輕重,這種露水姻緣的親事,我不允許!”


    蕭君澤心裏發毛,其實剛剛知道時,他當然是滿心抗拒,但看魏知善這麽積極,反而有點遲疑了……


    青蚨在一邊神色複雜,沉默不語。


    魏知善看他麵色遊移,便輕歎道:“罷了,這事來的突然,你還是先靜靜,也不急於一時。”


    說完,她拖著青蚨,走出門去,還貼心地把門關上。


    青蚨和她走到院中,見離得遠了,青蚨這才猛地一拳錘在牆上。


    石牆巍然不動,倒是青蚨的手紅腫了一片。


    魏知善也歎息一口氣,愁悵地靠牆歎息。


    唉,她們都知道以主公的性子,早晚會鬧出大事,但卻怎麽也沒想到,事情居然會是這個樣子。


    青蚨心情更沉重了,他現在其實都沒有迴過神來,迴想著他從小帶到大的少年突然有了孩子,他震驚的魂都掉了,處理六神無主之狀,也不知多久才能平複。


    ……


    屋中,蕭君澤的心情複雜絕不亞於那兩人,他拿紙卷成煙狀,叼在嘴邊,托著頭,心情像是被一萬頭草泥馬踐踏過,恨不得拿頭撞牆。


    他當時怎麽就那麽沒有克製一下呢?


    雖然這身體很討厭,總時不時讓他有些異樣的感覺,但那也不是不能克製,怎麽那晚就想不開呢?


    這下好了,爽是爽了,這殘局是要怎麽收拾。


    打胎……


    光是想想,他就頭皮發麻。


    真不是他想生,可是打胎這個詞,勾起了他一段深埋心底的記憶……


    當時在海棠追原著時,有個情節就是主角不堪籠中鳥的生活,在青蚨幫助下逃亡屬於是讀者喜聞樂見的帶球跑情節,那一路上,他還時常留言擔心,說這球不會掉了吧?


    但事實上,雖然各種波折,墜崖墜馬落水落泥,甚至被惡毒男配連灌了兩天烈性打胎藥,他還是掙紮痛苦地等到了攻們到來救他,太醫最後診出如果孩子死了,主角也會大出血而死,於是在流了三大盆血後,那個孩子最後還是保住了,並且因為打胎藥傷到身體,他那一胎懷得無比艱難,身體變得極為敏感,需索無度……最後連生孩子時,都在床上和攻們大戰……


    迴憶結束,蕭君澤痛苦地捂住額頭,恨不得穿迴去打死當時那個還在文下留言說“一個一個生太麻煩,應該一次生上四個,有效率又方便”的自己……


    所以,現在難題放到他麵前。


    一想到他一個男孩子,到最後會流產血崩,實在是頭皮發麻。


    這要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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