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紛飛。


    戎澤手下亦有不少騎兵。


    他一聲令下,幾千快騎狂風唿嘯,持著騎刀,當即跟隨著他掠開步兵,聲勢浩大的向著穀內衝去。


    穀口不算小,可早已有幾千向前衝殺的飛熊戰卒,和狂奔出來的潰卒擁擠在一起,顯得十分混亂。


    騎兵奔湧而來,劇烈的聲響和漫天沙塵叫步卒們一時怔然。


    “王,該當如何?”


    戎澤一旁騎士,將刀按在腰間,恭敬詢問。


    戎澤臉上橫肉微微抖動,“禹神會保佑他們的,神讓他們能夠活下的,自然能活下!”


    騎士會意,再次將馬背上的戰旗立住。


    血色旌旗伴隨著狂風湧動。


    其後,原本收刀的飛騎,紛紛再次抽出越刀,壓低身子,放開了馬速。


    穀口處,原本怔然的步卒們,眼中的愕然,登時化為了恐懼和駭然。


    “啊,大王,自己人,自己人啊!”


    馬蹄令大地顫動,自然也淹沒了他們驚恐的唿聲。


    當即,本能驅使著大半步卒,開始向著穀內狂奔。


    近萬條馬蹄齊踏,鋼澆鐵鑄,也不可能活下來。


    一些距離太近的步卒,不等反應過來,血色戰旗已然降臨。


    他們來不及哀嚎,肚腸便被踏破,黃的,白的,紅的胡亂飛舞。


    自家戰兵猩紅的血液,濺在戎澤臉麵之上,他伸出舌頭舔舐入喉。


    腥甜的鐵鏽味讓他大腦極度興奮,擠出個十分暢快的笑。


    他想起了百越之盟,當初屠南乾泰安全郡,將一百多具少女製成烤肉的百女宴時,那盛大的場景。


    自從被南乾收編,可好久不曾體會過。


    “久違的感覺,既然如今乾人不能殺,那本王,就殺光秦人!”


    “給本王快些衝,殺光他們,繼續深入,殺死每一個遇到的秦人!”


    他怒甩馬鞭咆哮著,胯下巨馬吃痛,速度再次加快。


    身後戰騎也急忙加快速度,緊緊跟隨。


    穀口,飛熊步卒們看著自家騎兵速度再次驟然上漲,人都傻了。


    這他媽到底是殺秦人,還是為了要他們的命。


    眾人驚恐的向著穀內狂奔,衝出來的潰卒,不少死在了他們的踐踏之中。


    “弟兄們,別他娘的往進跑了,裏麵的騎兵更可怕!”


    潰卒們帶著哭腔,卻全然止不住人群如同泄洪一般,往穀內擁擠。


    片刻後,戎澤率軍率先抵達穀口處。


    然而,由於穀口處混亂的步卒實在太多,他手下騎兵很快被裹挾在了其中,速度驟然減慢。


    戎澤見狀,盡管心中戾氣橫生,可幾番思忖下來,倒覺得派些人整理這些雜兵讓出路,可比他提刀砍人來的快。


    “按照建製,站到兩邊,耽誤本王軍機者,立斬不怠!”


    他怒吼一聲,又招唿一隊人馬前去清理道路,很快,前方道路開始變得寬闊起來。


    正當此時,小石子飛起,地麵再次隱隱抖動。


    戎澤怒目轉身,“本王不是已經傳令,叫後麵的兵馬先等著,是誰敢忤逆本王,擅自操動!”


    戰將們麵麵相覷,“大...大王,咱都在這,無人擅動兵馬啊!”


    戎澤一愣,不等他多想,原本大地輕微的抖動,霎時轉為劇烈的震顫,馬蹄震動聲由遠及近,好似驚雷。


    他警覺迴身,還沒看清狂奔來的是什麽東西,身旁護衛驚唿一聲,“王,快下馬!”


    如天地哀嚎般的淒厲聲響起!


    刺耳的箭哮聲如同針紮耳膜,密密麻麻的箭,好似一片黑雲,從看不真切的黃沙之中貫穿而來!


    “啊!”


    戎澤滿目駭然,急忙翻身而下,鑽到馬腹之下。


    然而,饒是他胯下坐騎巨大,麵對他肥碩龐大的身軀,也顯得有些擁擠,一雙手裸露在外。


    好在身旁騎士急忙牽馬而來,掩蓋住了他裸露的身軀。


    幾個唿吸間,密集的箭雨,如同蜂群般嗡嗡的咆哮而下。


    頓時。


    一陣皮肉被刺破,骨骼被鐵器穿透的聲音交錯響起,讓人聽得毛骨悚然。


    緊接著,密集的血雨暴起,數不清的人馬直接成了馬蜂窩。


    帶刺的狼牙重箭夾夾雜著三棱羽箭,對飛熊軍幾乎是覆蓋打擊。


    鐵浮屠和拐子馬的拿手好戲,便是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交互攢射整整七輪,還是完全不影響馬戰的前提下。


    一千戰騎,七輪下來,便是七千支箭。


    戎澤趴在馬腹之下,聽著周遭冰雹般砸下的羽箭,幾乎肝膽俱顫。


    原本他暢快到連每一個毛孔都舒張的心境,此刻,卻全然化為了難以抑製的驚懼,壓抑的他連氣都喘不上來。


    “噗嗤!”


    在他身旁的騎士下意識微微抬頭,瞬間被羽箭貫穿了脖頸。


    而他手中的馬,也因失去掣肘,在劇痛下開始狂奔而走。


    此番一來,戎澤一邊的手,徑直暴露了出來。


    一個唿吸間,他的右臂直接中了兩箭!


    狼牙重箭撕裂空氣,直接穿透了他的手臂,又射入土地之中。


    另一支三棱箭,則留在了他臂膀之內。


    “啊!”


    劇痛使他冷汗直冒,他下意識想要拔出羽箭,卻發現稍一用力,便會攪動的臂內生成一堆碎肉。


    三棱羽箭,在某一程度來說,比狼牙重箭還要惡心。


    他麵色慘白,右臂已然完全廢掉,箭雨過後,環顧四周,自己身旁的護衛,隻剩十幾騎。


    “快,快給我找匹馬來,先撤出去!”


    戎澤大腦嗡嗡作響,嘶啞開口,卻忘記了此刻那如雷的鐵蹄聲近在眼前。


    就算離得再近,也聽不清他說什麽。


    周遭護衛,憑著本能開始在他身旁聚集。


    各處幸存的騎兵,也開始上馬,咬牙準備硬扞秦軍。


    這樣的距離,要是掉頭就跑,隻能是死!


    榮澤疼的麵色扭曲,模糊的視角瞥向迎麵滾動而來的灰塵,眼球中的血絲,逐漸匯聚成了絕望。


    映入眼簾的,是一杆黑色大纛。


    其下,亦是人馬一片黑甲,唯獨光芒照耀下,反射來的隻有明晃晃的馬槊尖。


    此刻,他驚懼到忽視了疼痛,嘴角震駭的仿若雞蛋。


    秦騎,真的個個雄壯的嚇人!


    久食人肉,人見他,皆如牲畜遇屠夫一般,不等他動手,便畏懼他到骨子裏。


    可現在看著那大纛上的冉字,不知為何,他全身頓感毛骨悚然。


    心中恐懼,正如同那些死在他手下的人一樣。


    耳膜刺痛,他愈發聽不清馬蹄迅疾浩大的奔湧聲。


    而冉閔踏馬從灰塵中狂奔而出,一雙虎目,也已鎖定了他。


    戎澤看著冉閔奔來,他強撐著抬起巨刀,下體卻不聽話的傳來一股溫熱。


    沒等他尿完,冉閔已至。


    碎肉橫飛,十幾把馬槊劃過,護衛們齊齊屍首分離。


    冉閔馬槊怒戳戎澤腹部,黃色脂肪霎時流了滿地。


    “傳令,三軍盡起,一個時辰內,送這些雜碎,去給老子修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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