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霄趴在地上都忘記了掙紮。


    “你胡說!”


    她怎麽可能是穆行的王妃


    難道穆行不知道她是罪臣之後?


    穆行堂堂一個王爺,怎麽可能娶一個身世有汙點的女子。


    穆行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指,扔到地上


    “淩大人,記得,明天這個時候,我要見到人。她若少了一根汗毛,我就將你跟你母親一起,剁碎了喂狗。”


    穆行帶著懷安走了


    淩霄還跪在那,久久不能平靜。


    他仰頭望向窗外,天色陰沉,猶如一塊巨石壓在他心上。


    難怪蘇躍不信他


    他到如今不得不承認,他從來沒有爬出過那個泥潭,他一直是那個無用的人


    年少時護不住母親,


    如今當了錦衣衛又如何,一樣護不住心愛的女人。


    他仰頭大笑


    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出來。


    他起身,快馬加鞭返迴蓮鎮。


    就在上次


    淩霄下船不是為了采買補給


    而是找了個地方,直接把蘇躍安置下來。


    他知道,以穆行的能耐,找到他是遲早的事情。


    他做了最壞的打算,就是投靠他


    左右蘇躍對他而言不過是個下人


    就算是個比較有用的下人,自己的投誠會帶來什麽。


    相信一直浸淫在權力旋渦的穆行比他更清楚。


    不過他低估了蘇躍在他心中的地位。


    沒想到為了她,穆行能瘋到如此地步。


    他臉色陰沉的到了蓮鎮別院


    剛推開大門,就感覺到了氣氛不對。


    他心裏咯噔一下,他謹慎的走進去。


    見院子裏站了一個人,那人背對著他,玄色貯絲麒麟服,他心裏咯噔一下。


    上前抱拳行禮:“義父。”


    被喊“義父”的人,緩緩迴頭


    鶴發童顏,嘴唇鮮紅,正是淩霄的義父,當朝東廠的廠公,魏圍


    魏圍張口,尖細的嗓音聽上去讓人十分不適


    “找的這地兒不錯,我都好懸沒找到。”


    淩霄後背的衣服被汗浸透了。


    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


    淩霄原本打算把蘇躍藏下來,他已經找了一具太監的屍體,就等著迴京交給魏圍交差。


    沒想到他不知從哪裏得到的消息


    找到這裏來。


    他掃一眼四周,不知誰是安插在他身邊的奸細


    現在沒功夫想那麽多,他大腦急速運轉,現在要想什麽辦法保住蘇躍!


    “義父”的腫眼微眯起:“霄兒啊,你還是太嫩啊。”


    淩霄的汗順著臉上留下,當即跪下:“義父,還請義父責罰,蘇躍她不能殺。”


    “誰說我要殺她。”


    淩霄抬頭,眼神裏透出一絲疑惑。


    魏圍搖搖頭,上前將他扶起來


    握著他的手進了屋子。


    “你可知為父為何一定要你把她活著帶迴來麽?”


    “孩兒不知。”


    “這個女人,身上有一份遺詔。”


    淩霄訝異的抬頭:“遺詔?”


    “當年她祖父為救了聖祖皇帝,折了一兒一孫,聖祖過意不去,給他家了一份聖旨,他家將來第一個誕生的嫡女。”


    “就是未來的皇後。”


    “義,義父怎知?”


    魏圍向外望去,眼神深遠,沉浸在迴憶之中。


    “當時我還小,跳進季家院子,打算偷點吃的,無意中聽到的。”


    “那抓她來有何用?”


    淩霄腦子一團混亂,還是沒有想到關卡。


    魏圍搖搖頭,眤著他:“自然是給你,你娶了她,她是皇後,你不就是皇帝。”


    “義父莫要開玩笑,我非皇子怎能娶她。。”


    魏圍望著他淺笑,緩緩道:“你可以是”


    原本淩亂的腦袋突然就清醒了。他不可思議的望向魏圍。


    魏圍坐在椅子上,不停轉動大拇指上的扳指,幽幽的說道:“陛下風流,有個流落在外的皇子並不奇怪。”


    “為何?”


    太監笑著望向他。


    “兒呀,你自十五歲到我身邊,我悉心教導培養你。我認了八個義子,你不是最有天資的,也不是最聰明的,一身反骨,跟我並不一心。”


    “可我卻對你最好,最器重你,可知為何?”


    淩霄正欲說什麽


    隻見他抬手阻止


    “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我親兒子!”


    淩霄渾身一震,不可思議的望向他:“你,你說什麽?”


    “不用懷疑,當年我十三,你娘比我大五歲,都是住在一個胡同的下九流,她父母雙忘,她舅舅要把她賣窯子裏去。”


    “她連夜敲開我家門,跟了我。”


    “後來我無意中聽到聖祖的對話,知道他是個大人物,我身無長物,隻能自淨自身跟在聖祖身邊,才一步步爬到如今的位置。”


    “當時你娘已經有身孕了,她可真爭氣,給我生了個兒子。”


    說道這裏,他哈哈笑了兩聲。


    “兒呀,為父爬到如今高位,都是為了今日。”


    “所以當初我娘病重,你知道,我們母子在泥裏掙紮,你也知道??”


    淩霄的心現在已經麻木了。


    “霄兒,若不如此,你怎麽知道從泥潭走上神壇的滋味,怎麽會好好感受大權在握的感覺,享受權利給你帶來的一切?”


    淩霄跌坐在凳子上:“當初你若肯伸手,她就不會死。”


    “好了,霄兒,她不重要,隻要為父操作得當,這未來大穆的江山就是我們淩家的了。”


    “哈哈哈哈。”


    淩霄看他笑的狂放,隻覺心裏一陣翻滾


    他身上為何會留著這麽一個肮髒的血。


    “你今夜就去跟她洞房,其餘的為父來安排。”


    淩霄麵無表情:“晚了,我答應穆行要用蘇躍換迴我母親的屍骸。”


    魏圍皺眉,穆行的動作如此之快?


    “霄兒,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人死燈滅,你母親想必更想見你榮登大位。”


    “將來你登上大統,想給你母親什麽樣的榮耀都行。”


    淩霄望向他叫了十年的“義父”


    眼底若大海般暗潮湧動。


    “不要想她了,眼前重要的是你跟裏麵的那個,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一切已成定局。”


    說罷遞給他一瓶藥


    “去吧。”


    “到時候,一定給你們舉行一個盛大的帝後婚禮。”


    太監眼神夢幻,好似,看到帝後跪下來給他敬茶。


    淩霄木然的接過藥,轉身走了。


    陰惻惻的聲音從後麵傳來:“為父就在這裏等著你的好消息,霄兒,你可別讓為父失望啊。”


    淩霄腳步一頓


    隨即大步走進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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