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七不是個自信的女孩,應該從小就不是,她想得到別人的關注會選擇撒嬌討好來達成目的。


    想到她曾經可能為了跟餘晚陽說上一句話、吃上一頓飯、甚至為了讓他收下禮物而討好他,譚默庭就難過得要死。


    昨晚,他們糾纏在一起的時候,他會時不時去看她的雙眼,中途她哭了,眼眶紅紅的,她可憐地求饒,眼神裏偶然還露出討好的意味。


    睡著時,她縮在他懷裏,好像這裏是世上唯一安全的所在,那一刻他知道她是需要他的。


    她從一開始就向他求助了,但那顆被驚嚇過度的心始終沒敞開,因為她在害怕,眼前的男人會不會跟之前的一樣,是一個把她當花瓶、當工具的混蛋。


    盯著手機猶豫了兩分鍾,心裏翻湧著800句髒話,譚默庭還是選擇拉黑了對方。


    也許還會被騷擾,但今天對他而言是個好日子,他不想被破壞了好心情。


    拎著衣服迴到酒店房間時,沈七七窩在沙發裏吃炸雞,她已經換好了衣服,跟他身上這套是同款。


    兩人眼神相接,氣氛莫名有點尷尬。


    “譚……你迴來了?”她洗過澡了,還噴了他買迴來的玫瑰香水,空氣裏滿是玫瑰香味。


    沈七七頭發半幹不幹的披散著,她把垂下來的頭發撩在耳後,坐姿快速地調整成端正模式,“啊……嗯……咱們什麽時候迴江城?”


    他走過去撩起她t恤的下擺,她嚇得目瞪口呆,手裏的炸雞都掉地上了:“別……我、我不行的……”他已經很累了。


    譚默庭看了她一眼,眼神冷冷的,但旋即又變得溫柔,目光迴到了她腰上的淤青上,幾處清晰的指印。


    他想伸手摸一摸但怕嚇到她。


    沈七七聽見他輕聲問:“疼嗎?”


    她隨著他的視線來到露出的一小截白皙的腰腹上,那淤青看著觸目驚心,其實不疼,因此搖搖頭。


    譚默庭抬手摸摸她的頭發:“吃了這麽多東西啊,還餓嗎?”


    沈七七搖搖頭。


    譚默庭放下裝衣袋,轉身去收拾書桌,沈七七聽見他問道:“你休息會兒,我收拾好之後,咱們就出發。”


    “好,不吃晚飯了嗎?”沈七七實在腰肢酸軟又窩進了沙發裏,她不知道譚默庭是什麽時候醒的,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去的商場,吃過飯沒有。


    “我無所謂,你餓的話就吃了飯再走。”


    “我不餓,那就不吃了,吃多了會頭疼。”沈七七聲音悶悶的,莫名有點低落。


    她不知他為什麽可以表現得這麽自然?就好像共度一夜對他來說跟穿衣吃飯一樣簡單。


    氣憤之下,沈七七的手不停地拽著抱枕的一角,手上殘留的油漬也沾染上去了,她邊做這個無意義的動作邊抬頭看譚默庭的側背影:“你是不是有過很多女人?”


    整理文件的動作忽然停下,他迴頭,用一種不明所以的眼神看著她:“你的意思是?”


    “沒別的意思,隻是問問。”不知為何,譚默庭的那個眼神讓她心裏慌慌的,“我想跟你談談。”


    她自動省略稱唿,因為無論叫什麽都尷尬。


    “談什麽?”


    “談以後……以後你和我怎麽相處……諸如此類的吧。”沈七七的聲音越來越小。


    不知道譚默庭怎麽想,至少在她這裏昨晚並非是一時糊塗的荒唐行為。


    她的意思是,譚默庭想睡她,而她並不抗拒,並且她其實很需要一份實實在在的親密關係去確認她在這個世界的存在。


    這本就你情我願,如果非得刨根問底,她不介意表明心思,她妄想這一夜能讓將來譚默庭厭煩她的時候,記得他們之間的美好,換一個求生的機會。


    雖然她那麽堅持自我,那麽渴望擺脫惡毒女配的命運,到頭來還是成了一個跪著要飯的。


    但其實隻要能讓命運錯位哪怕一毫米,給她一點點生存空間,她都覺得為了生存,跪著要飯也並不可恥。


    經過昨夜,她再無法把譚默庭當一個暫時避風港,麵對一個跟自己有過親密接觸的男人,她暫時還做不到淡定。


    從借勢依靠到身體糾纏,這一步跨越得太突然了,她還沒有做好準備。


    “你對這個都有疑惑?”譚默庭停下動作,搬了椅子坐到沈七七對麵,“那我們就談談。”


    沈七七被他看得無端心慌:“首先,昨晚的事是個意外。”這一點譚默庭應該也認同,“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了,還像以前那樣,畢竟,咱倆並怎麽看都不合適。”


    他輕笑道:“哪裏不適合?你明明也很享受,我感覺的到——”


    “譚默庭!”沈七七惱羞成怒直唿他全名,“你還想讓我怎麽樣,你明知道我是沈七七,我這個姓就注定了……注定了咱們不可能在一起。”


    譚默庭停頓幾秒:“可我們是正經夫妻。”


    他盯著沈七七,那專情的眼神好像在說,我們是夫妻,無需外人同意。


    “……你的潛台詞是還想睡我?!”


    譚默庭輕輕挑眉,那意思是這不是很明顯嗎?夫妻就該做夫妻間的事。


    這場談話最終沒能再繼續下去,沈七七氣得說不出話,她有太多擔憂,有太多恐懼,她本來就不是勇敢的人,她還沒有學會愛自己,怎麽有精力去愛別人,怎能有能力給他當妻子?


    她承認了,她在無助時抓住了譚默庭這根浮木,不,是上了他這艘大船,可是她,她覺得這艘船也是危險的。


    看著她慌亂而恐懼的眼神,譚默庭甚至都不能責怪她過河拆橋,她看似強大,實際上太脆弱了。


    收拾好之後,譚默庭去便利店買了水和吃的,街上有老奶奶推著小車賣荔枝,沈七七一股腦全買了。


    譚默庭笑了,他靠著車看著沈七七忙碌搬荔枝的背影,那雙眼睛似乎是在說,你看這就是沈七七,她爛攤子一個又一個,也不妨礙她心疼老人。或者說別人。


    他們出發時,已經晚上六點了,上了高速後,沈七七坐在後座,靠著窗戶,吃著荔枝喝著果汁,開始編輯發給譚默庭的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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