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大雁南飛,天氣轉寒。


    將該規劃的事務規劃好,齊慎每日依舊呆在襄陽城內,並不打算挪步。


    一來襄陽距離成都和洛陽都不遠,齊慎呆在此地,葛從周、楊師厚兩大軍團幾十萬人,上到將領下到士兵,所有人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眼皮底下,可以起到監督軍紀,激勵士氣的作用;


    二來襄陽乃是前線各種軍需物資的中轉站,每月都有數十萬石的糧草物資,源源不斷地從中原、淮南、江西、荊南等地運到這裏,齊慎親自坐鎮,協調分配,能更大限度地保證前線將士不會缺衣少糧。


    不過也就這樣了。


    除了監督各路大軍進兵,督管督管糧草,看看四方送來的軍報文書外,齊慎也沒有其他事好幹。


    他不會幹預任何將領作戰,就算是戰略層麵,一般也不做太多指導,最多就是書信一封,和有關將領討論一下大方向,到了具體落實階段,該如何部署和行動,最終還是由將領們自己負責。


    一個真正的好主公,從來不需要微操,隻需要把信得過的人放在合適的位置,對方自然能發揮出應有的作用。


    於是乎在襄陽城的日子,大部分時間,齊慎都在釣魚、打獵、玩牌,簡直快活似神仙。


    …


    十月初,汴京方向,齊慎後宮的妻妾們,托運糧船隊送來許多家書。


    其中最讓齊慎高興的,乃是半年前,趙冰妍生了一個兒子。本來這事早就應該讓他知道,但是當時齊慎一直領兵在南方作戰,後宮妻妾們也不知道他在哪裏,所以才拖到現在。


    “冰妍有子嗣,孤也不再為她擔心了。”


    齊慎對趙氏姐妹還是非常疼愛的,這姐妹倆嫁給他之後,他不但從來沒和兩人發過火,甚至從來沒在兩人麵前說過什麽重話。


    往日裏齊慎一直擔心趙冰妍年歲漸長沒有子嗣,年老之後恐怕無人照顧,現在這塊心病也沒了。


    “這孩子出生得真是時候,正好趕上孤力克群藩,國勢日張……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叫天興吧。”


    府邸後院的書齋內,齊慎想了想,提起筆給趙冰妍書信一封,除了給自己和她的兒子取名之外,還叮囑對方要好好將養身體。


    看完趙冰妍的信,齊慎又將其他妻妾的信也全都讀了一遍。


    首先是支玉笄和王楚卿的信。


    二人信中的內容其實大同小異,首先都是先祝願自家夫君出師大捷,接著叮囑齊慎要保重身體,而後開始訴說自己的思念之情,最後提起自己的兒子,近來是如何努力完成課業,如何刻苦練習武藝。


    要不是兩人字裏行間,誇的全是她們自己生的兒子,齊慎簡直懷疑她倆的書信是不是互相抄襲對方的。


    看完支玉笄和王楚卿的書信,其他妻妾的書信,齊慎基本都是草草過一遍,並未留意太多,隻著重看述律平寫的。


    述律平漢語說得已經很流利了,但漢字寫得還是很蹩腳,而且不會寫文言,寫的都是大白話。


    對方在信中說她現在很苦惱,整天呆在後宮不知道幹什麽好,身邊連個能說話解悶的人也沒有,雖然有幾個貼身婢女,但全都像呆木頭一樣,使喚一下動一下,不使喚就不會說話。


    最後表示,她想要出宮到襄陽來陪自己,希望自己能答應。


    “唔……”


    想到自己孤枕獨眠快兩個多月了,身邊連個暖被窩的都沒有,齊慎心裏也有些意動。


    反正現在蜀國已經拿下了,自己也不上前線,襄陽又沒什麽戰事,讓述律平過來陪自己也好……可是,自己把那麽多妻妾關在後宮,就讓述律平一個人過來,是不是顯得太寵溺對方了?


    齊慎心裏正拿不定主意,門外執勤的契丹侍衛齊大柱,齊二栓忽然推門稟報:


    “殿下,成都那邊,葛大帥派人給您帶了一些禮物,東西已經進城了,待會兒就給殿下送來。”


    “有黃金三萬兩,白銀二十五萬兩,製錢四百萬貫,上等綢緞九十五萬匹,各種香料、珠寶二十幾車。對了,還有兩個水靈的小妮子呢。”


    “兩個小妮子?葛從周怎麽會想到給孤送這個?”


    齊慎聞言,表情有些怪異,思忖片刻,吩咐二人道:“去通知王檀,讓他安排人手把那四百萬貫製錢全部取出來,分成兩半,一半散發給禦前直、從馬直,踏白軍的全體將士,讓大家買酒喝。另一半送到商州前線交給李建及,讓他拿去犒賞自己的兵馬。”


    “至於其他金銀、綢緞、香料,珠寶之類,叫王檀派五千兵馬押運迴京城,取七成送入戶部,充實國庫,剩下三成運進魏王宮,讓王妃、支妃、楊妃她們,安排可靠的宮人,好生看管。”


    對於葛從周送來的這些蜀宮財物,齊慎原本是打算作為個人私產,全部據為己有的。


    但是想到這一年多來,自己幾十萬大軍出征,花的全是國庫裏的錢,如今好不容易有收益了,還是應該返還給國庫一部分才對,於是決定取三留七。


    國庫畢竟是為了維持政權運行而設置的,裏麵的錢,自己不但不能挪用,反而應該想辦法時時使其充盈。


    對此,齊慎心裏一直有杆秤。


    …


    當日傍晚,葛從周送來的禮物,王檀已派人安置妥當,徐荇、徐蒨兩名少女,也被侍衛們帶到後院書房,與齊慎見麵。


    “民女徐荇。”“民女徐蒨。”


    “拜見魏王殿下,願殿下萬福金安。”


    書房下,齊慎左手捧一盞茶湯,右手捧《李義山詩集》,邊飲茶邊讀詩,完全沒注意到徐氏姐妹的到來。


    讀得興起時,口中忍不住喃喃:


    “來是空言去絕蹤,月斜樓上五更鍾。夢為遠別啼難喚,書被催成墨未濃…… ”


    “蠟照半籠金翡翠,麝熏微度繡芙蓉。”


    聽到齊慎吟詩,姐姐徐荇大著膽子,開口接出了第三聯,而後輕輕扯了扯妹妹的衣袖。


    妹妹徐蒨會意,忙開口念出最後一聯:


    “劉郎已恨蓬山遠,更隔蓬山一萬重。”


    齊慎聞言,這才注意到兩名少女的到來,輕輕放下詩集,循聲望去,目光頓時為之一奪。


    嘶……好一對雪膚花貌,粉雕玉琢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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