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慎心中一直認定,曆史上作為梟雄存在的朱瑄,不可能會甘心久居人下,好好替自己守衛兗州。


    然而事情的發展卻出乎了他的意料。


    “瑄哥,你我同為朱氏子孫、情同手足,當年若不是因為齊慎,如今你肯定也和小弟我一樣,早就是一方節度使了。說起來,齊慎那廝於你不啻仇敵,如今他四方有事、自顧不暇,你又何必為他賣命呢?”


    兗州城東城門樓下方,天平、魏博的四萬聯軍,已經徹底包圍了城池。此時的兗州城內,隻有不到兩萬泰寧軍在駐守,由都知兵馬使朱瑄統領。


    朱瑄和城外指揮圍城的天平軍節度使的朱瑾,乃是堂兄弟。


    在正式發動進攻之前,朱瑾先是派人入城勸說朱瑄,希望對方主動將齊克讓、齊夢棠父女活捉,打開城門投降,然而這個要求卻遭到了朱瑄的拒絕。


    朱瑾無奈,於是帶著一眾衛兵,親自來到城門下方,試圖說服對方。


    “瑾弟,你錯了,我並不是在為齊慎賣命,我朱瑄這條命,原本早就應該沒了,之所以能活這麽多年,全是謝彥章當初替我求情之故,我今日領兵在此鎮守,為的就是報答他當年的救命之恩。”


    城樓上,聽罷朱瑾的勸降,朱瑄仍舊不為所動,沉聲道:


    “謝彥章與我雖非親非故,待我卻一直如自家兄長,這次他出征在外,更是把整座兗州城交給我鎮守,我不能辜負他的信任。瑾弟,你若是想攻占兗州城,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瑄哥,你這是何苦呢?”


    朱瑾聞言,知道無法說服朱瑄改變主意,歎了口氣接著道:“你我兄弟,自幼騎馬射箭、苦練武藝,為的不就是將來有一天能夠功成名就嗎,如今你跟著謝彥章,跟著齊慎,豈不是永遠都要矮他們一截?”


    “瑾弟,你又錯了。”


    朱瑄搖了搖頭,語氣嚴肅道:“現在中原齊魯之地,大半皆已落入魏王齊慎之手,南邊的秦宗權馬上也快撐不住了,用不了多久,淮北各地便會全部納入魏國版圖,將來這唐室江山,說不定是要姓齊的。”


    “不是為兄說你,瑾弟,你好好的天平軍節度使不做,非要起兵與魏王作對,將來魏王的大軍掃平蔡州,返迴北方平叛,屆時你該如何自處?不如趁現在還有機會,立刻退兵迴本鎮,再遣使南下,向魏王謝罪……”


    “住口!一派胡言!!”


    朱瑾聽到這裏,氣急敗壞道:“朱瑄,本帥念在你我同宗同姓的份上,不忍同室操戈,好言勸你投降,你竟敢當著本帥的麵亂我軍心!既然如此,那你我便沒什麽好談的了!”


    朱瑾不顧妻子和兒子朱用貞尚在汴州做人質,毅然決定起兵反魏,擺明了不可能再迴頭,自然不會聽從朱瑄的勸告。


    朱瑄見狀,也隻得轉頭對周邊屬下道:“告訴弟兄們,把滾石、金汁都搬到城堞邊,準備迎戰!”


    …


    就在兗州爆發大戰的同一時刻,汴州方麵的局勢也開始變化萬端。


    山南節度使孫儒,先前與魏國泰寧軍、鐵林軍、控鶴軍大戰結束,此時手中仍有五萬精兵,整體實力要比汴州城內的魏軍更強。


    魏軍這邊,謝彥章和符存審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因此二人並不選擇出城與孫儒野戰,每日隻是緊閉城門、嚴防死守,命士兵日夜巡邏,不給山南軍任何機會。


    城外的孫儒,起初拿城內眾人毫無辦法。


    畢竟直接攻城,且不說汴州城作為魏國的都城,城牆又高又厚,易守難攻,就說孫儒手裏的兵馬,隻不過區區五萬,比城內的魏軍根本多不到哪兒去。


    他這邊要是敢分兵攻城,城內的謝彥章和符存審,馬上就會集中主力,將他各個擊破。


    思來想去,孫儒實在想不出什麽正常的法子,最後竟腦洞大開,想出了一記缺德至極的狠招——殺人。


    “傳本帥軍令,汴州城方圓數百裏內,所有的魏國的衙署、民房、農田、水利設施,全部給我焚燒損毀!遇到的所有活口,一個不留,通通斬殺!搶到的所有東西,大夥自行分配,本帥分文不取!”


    “遵命!!”


    於是接下來短短半個月的時間,五萬餘名山南軍士兵,奉孫儒的命令,開始輪番出動,對汴州周邊的四座縣城及其附屬的村莊集鎮,進行慘無人道的大屠殺。


    一時之間,整個汴州處處哀鴻遍野、民不聊生。


    山南軍每攻下一座縣城,抓到年輕貌美的女人便充入妓營,日夜奸淫。抓到魏國官員,則一律剜麵剖心,慢慢折磨致死。其餘百姓要麽直接被斬殺,橫屍街頭,要麽被做成肉幹,充當山南軍的軍糧。


    孫儒如此暴虐殘忍的舉動,給汴州當地的民生和秩序帶來了極大的破壞——


    想當初,齊慎花費了數年時間,先是將大批流民安置在汴州附近,又從泰寧軍強行遷徙了許多百姓,好不容易才讓飽經戰亂的宣武軍腹地恢複了往日的繁榮富足,結果被孫儒這麽一弄,這麽多年的成果,頃刻間便化為了烏有。


    而孫儒之所以要這麽做,為的就是逼迫汴州城內的謝彥章和符存審,主動出城與自己野戰。


    事實上謝彥章和符存審在得知此事後,的確開始猶豫起來。


    “謝大哥,倘若任由孫儒的人這樣殺下去,等到主公迴師那天,汴州境內隻怕要十室九空、人煙絕跡了……宣武軍本就連年兵災,人口稀少,主公費盡心力才恢複成今天的樣子,倘若任由孫儒這樣蹂躪下去,將來咱們不知要再花多少時間才能恢複。”


    軍營內,符存審對孫儒在汴州附近大肆屠戮百姓的事深感憤怒,忍不住開口對謝彥章道:


    “我等如今尚有四萬多兵馬,山南軍雖然驍勇善戰,卻也不過隻有五萬罷了,難道咱們這麽多弟兄,就這樣龜縮在汴州城內,任由對方在宣武軍的地盤為非作歹嗎?”


    謝彥章皺眉道:“符兄弟,我知道你心裏著急,汴州諸縣被賊兵屠戮,難道我心裏不急嗎?可是你想過沒有,主公的家眷都在汴州城裏,你我一旦出城野戰,打贏了還好,萬一打不贏,都城由此陷落,幾位主母和少主就會落到孫儒的手裏,那咱們可就萬死不辭其咎了!”


    “可是,這……難道咱們就隻能這樣眼睜睜看著賊兵殺人放火、奸淫擄掠嗎?”


    符存審握緊拳頭,重重地捶在軍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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