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自己與霍霍之間,疏遠一些,或者是發生一些衝突,這樣,劉徹就可以放心了,也可以讓他繼續為國效力。


    要不然,在皇上的猜忌之下,自己等人就是死路一條!


    衛青最怕的就是這一點,霍去病這種莽夫,從小就被人捧在手心裏,什麽事情都是上天給他安排的。


    這樣的經驗,讓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做什麽,而這一切,都是為了讓霍霍慢慢的死掉。


    “是嗎?”蘇澤搖了搖頭,沒有否認。


    “魏大帥,看來你的事情,並沒有涉及到你。”


    “我的事?”衛青一怔,道:“怎麽了?”


    蘇澤輕唿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感慨。


    衛青說了這麽多,卻是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話裏,隱隱有一種自我毀滅的趨勢。


    要保住自己的家人也好,保住霍霍也好,一切的一切,都要建立在魏青沒有對漢武造成威脅的基礎上!


    怎麽才能做到完全無害?隻要是死了的人,就不會有什麽危險!


    說到衛氏,說到霍霍,衛青就隱隱流露出一種希望自己多病一場,不再帶兵的意思。


    但那人還在等著自己,自己卻不能拋棄他,這讓他心中充滿了苦澀。


    而且,長期在戰場上戰鬥,也讓衛青對壓力有了一些適應能力。


    衛青已經在軍中呆了八年多,從一個小小都尉做到了三軍之主,按照道理來說,他早已見慣了廝殺。


    但問題在於,衛青雖然是一名出色的將領,卻並不僅僅隻是一名將領!


    若是衛青坐在霍去病的位置上,恐怕也不會遜色於衛青!


    可衛青卻是個細心的人,從他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將將來的一切都想到了。


    而這樣的人,不是心狠手辣,視眾生如草芥,就是悲天憫人,對世間的苦難感同身受!


    很明顯,衛青就屬於這種類型,在他的生活方式和生活方式上,都有著極強的人性。


    但作為一名將領,他卻將自己的情緒壓製了下去。


    然而,隨著歲月的推移,戰事越來越激烈,霍氏的崛起,衛家霍家的覆滅,以及這場戰爭的殘酷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座巨大的山峰,不斷的壓迫在衛青的心中,讓他日日夜夜的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你這是何意?”


    衛青露出疑惑之色。


    蘇澤也不多說,隻是對著衛青微微一指,頓時,他的身體便向後退去。


    “仙人伱”一個女子驚唿出聲。


    話還沒說完,衛青便驚訝的看到自己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前。


    他低下頭,發現自己的身軀變得有些虛幻起來。


    “什麽意思?我是不是早就死了?”


    化為靈體的衛青,感覺到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再也沒有了任何的桎梏,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麵前。


    這種像是被媽媽抱在懷裏的溫馨,讓衛青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


    這是所有第一次入定的人都會有的感覺。


    如果沒有在最短的時間內蘇醒過來,那麽他的精神就會被傳送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但蘇澤卻絕不允許。


    蘇澤輕吐一口氣,伸出一隻手,直接將衛青的靈魂吸入體內!


    衛青感覺到自己的視線之中,似乎有許多他無法看懂,甚至連看都沒有看清楚的顏色,在他的眼中不斷的重複著。


    就連他本人,都仿佛與那些顏色一同發生了變化。


    一道光芒閃過,衛青本能的向著那道光芒衝了過去,就像是他的家一樣。


    從外麵看,似乎隻過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但是衛青卻在這段時間裏,將自己這數十年來所發生的一切都迴憶了一遍。


    甚至一些原本認為早已被遺忘的東西,此時都清晰地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就像是在重複著自己的一生。


    站在局外人的立場上。


    再次迴顧了一次自己的一生,衛青仿佛又明白了一些什麽。


    “怎麽樣?感覺怎麽樣?”


    蘇澤見魏青醒來,便開口詢問起來。


    衛青愣了好一會兒。


    “真的假的?”


    迴顧一生,他發現衛青並不是越來越好,而是越來越差。


    他知道,這麽多年來,自己殺的人越來越多,國家也越來越窮。


    對於這場戰鬥,衛青絲絲毫不會質疑,平定邊疆,還天下蒼生一個安寧安寧的日子。


    結果呢?經過長時間的戰鬥,兩個國家的人民都在受苦受難,生活一天比一天糟糕。


    衛青對打仗有什麽意思產生了疑問,這種仗,即使勝了,又能讓老百姓過上太平日子麽?


    更何況,這樣的恩怨,真的需要延續數千年嗎?


    幾千年之後,後世的人們又會怎樣看待他的功績?


    他衛青算哪根蔥,殺人如麻?亦或是豪傑?還是一位毀譽參半的名將?


    再次反省自己,衛青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


    打完仗,他就借口生病,待在家裏。


    對於這樣的人而言,能夠“病逝”,已經算是最好的結局。


    蘇澤歎了口氣。


    死氣纏繞在衛青的身上,對他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大到深入他的魂魄之中。


    這股死亡之氣,如果不能完全消除,等到怛羅斯之戰後,衛青恐怕就真的自殺了。


    而與此對應的,則是在這場戰鬥中,他依然是一位沉穩而無敵的統帥!


    衛青殺人過多,雖然不至於失去本心,但殺得多了,死氣重了,反而對自己的人生,產生了一絲質疑。


    這在現代,或許是因為上過戰場的緣故。


    即便是戰後,衛青也不可能再過上普通人的日子。


    因為他是一個善良的人,他不會去害人,但是他會用自己的生命去終結那些苦難。


    隻有弱小的人,才會將自己的疼痛轉移到比自己弱小的人身上。


    而衛青之流,卻是會以自我毀滅,乃至自我了斷的方法,來終結那無盡的痛楚!


    蘇澤有些同情衛青了。


    在這本史書上,每個人都是有自己的情感,也有自己的情感。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弱點。


    那些成名已久的名將,在私底下也有可能是好色之徒。


    有些昏君,在私下裏,可能會對一個嬪妃死心塌地。


    人都很複雜,也很多,所以蘇澤對衛青身上表現出的虛弱與痛楚,並沒有太過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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